虽然昏迷的是贾琏,但就连贾珠也病了, 而且贾珠的病况倒比贾琏还要严重几分。
说起来, 贾珠与贾琏也有好一阵子不对劲了,很明显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了食欲, 原本被贾母养的白白胖胖的, 但却突然瘦了下来, 夜里更是哭闹不休。
先前贾母忙于邢氏进门之事,没有察觉两个孩子的不对劲之处, 还道是两个哥儿挑嘴, 而贾瑚亦是为了跟贾赦和贾母赌气,好几日都不曾去荣禧堂请安了, 自然也没发觉两个孩子的不对劲之处,等他们知道之时,贾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
一听到这事,贾瑚那里还顾得跟贾赦闹性子, 连忙赶到了荣禧堂, 除了一早去了柳国公府的贾代善之外, 只要是贾府里上得了台面的主子都去了,就连贾政的姨娘──周姨娘也去溱了热闹。
到那儿, 不只是贾琏已经昏迷不醒, 就连贾珠也是一脸厌厌之色, 还时不时掉着金豆豆。
贾瑚看着贾琏,倒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贾琏虽是昏迷不醒着, 但他头上的颜文字已经出卖了他。
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装起昏了,不过瞧着那几乎快捉狂的颜文字,看起来这事情并不简单,这才逼得他装起昏来,而且贾琏还时时着急的望向贾珠,显然贾珠的情况比贾琏的情况还要更严重几分。
事实上也是如此,贾珠与贾琏虽都是早产儿,但贾琏内里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懂得照顾自己,而贾珠胎里就脾胃弱,不思饮食,是以明明比贾琏还要大上一个月,但到后来反而生的比贾琏还要瘦小些。
但孩子再怎么瘦小,也是有限度的,抱着比前些日子还小一圈的贾珠,王夫人着急的直唤着太医,“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过来”
王夫人心下着急,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出来,如果太医再不来,珠哥儿怕是不好了。珠哥儿虽然不是养在她身边,但她做为母亲,自家的儿子好不好,难道还感觉不出来吗
别看珠哥儿不似琏哥儿一样的昏迷了,但珠哥儿瘦的厉害,好好的一个孩子比她上次抱他时还轻了些,可见得也是病的厉害。
心疼儿子之下,王夫人望向贾琏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按她所猜,贾琏昏迷不醒,可见得病势比贾珠还要重上几分,说不得就是贾琏过了病气给珠哥儿,要不珠哥儿好端端的,能够病成这样吗
王夫人心下琢磨着是不是该跟婆婆说说,等邢氏进门之后,把琏哥儿交给邢氏养去,这孩子着实邪气,还未出生便克了外祖全家,出生之后又克的张氏成了活死人,这次又害得珠哥儿重病,当真是不祥的很。
“二太太。”周姨娘貌似哀凄之色,但颜文字里止不住的笑意,她柔声劝道“要看也得先看琏哥儿才是,可怜琏哥儿都昏了呢。”
周姨娘故作哀凄的抹了抹泪,“要不让人先备好东西,冲一冲,说不定能救回琏哥儿和珠哥儿呢。即使不成,早些把事情办了,也免得两位哥儿受罪啊”
周姨娘好似关怀,实则暗指贾珠与贾琏不中用了,旁人也就罢了,贾赦父子与王夫人能里受得了。
王夫人最是直接,当下狠打了周姨娘一巴掌,“小贱蹄子别以为珠哥儿没了,你肚子里的小贱种便可以上天了,要是珠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饶过那一个”
说到此处,王夫人狠瞪了一眼贾政,似是贾政要是敢说些什么,她连他也一起撕了的味道。
她心下暗恨,这个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呢,夫君的心就整个偏向周姨娘了,要是生了,那有她的珠哥儿站的地
想到此处,王夫人望向周姨娘微凸的肚子颇有几分不善。
不只王夫人生气,就连贾瑚的脸色也都有几分不好,贾瑚上前一步,冷声道“周姨娘胡说些什么珠哥儿和琏哥儿不过是小小不适罢了,必会否极泰来,何需要冲一冲”
什么冲一冲全都是鬼扯,孩子明明病了,却不让孩子养病,反而吵吵闹闹的,病势只怕会更再加重几分,怎么可能会好。
周姨娘尴尬的温婉一笑,“瑚哥儿既然说没事,那便当没事吧。”
虽是道了歉,但周姨娘声音哀怨,似是有着说不出的委屈,贾政向来看不得爱妾受委屈,再加上说话的又是侄儿,越不满,怒道“瑚哥儿,你的礼节学到那里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直接指着周姨娘道“二弟,你先管好你家的姨娘才是,那家的姨娘会如此不懂规矩”
主子都还没说话,那论到她一个姨娘插嘴,还诅咒起主子来了。
周姨娘眼眶微红,扶着肚子身形摇晃,显然是受了打击,贾政那舍得周姨娘委屈,沉声道“周姨娘怎么说也是瑚哥儿的长辈。”
“一个姨娘也配做我儿子的长辈”贾赦眼眸越发冷洌,“二弟,我看你是皮痒了你怕是许久没去练武场了吧”
要不是琏哥儿还晕着,他不拉他去练武场好生练练才怪。
一听到练武场,贾政顿时萎了。
贾母心疼小儿子,连忙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争执这些,快让人请太医才是”
唉,政儿这孩子怎么总是学不乖,赦儿是个会跟他讲道理之人吗再说下去,只怕赦儿一恼,直接动手了也不定。
贾赦自小是由第一代荣国公夫妇所养,第一代荣国公是个粗人,认定这道理就在拳头大的人的手上,就连贾赦也被养出了这种性子,每每遇上了事情,贾赦也不跟人争吵,直接动手便是,可怜政儿被打了这么多次,还没得到教训
还好老头子今日正好不在,要是在的话,政儿怕是不只被赦儿教训,就连老头子都会忍不住动手了。
不过贾母这一片苦心是全然白废了,贾母才刚开口缓颊,贾政又仗着贾母撑腰,作死的哼哼唧唧说道
“老太太,我这也是为了瑚哥儿好,他做为晚辈,不敬长辈,未免太不懂规矩了。而且周姨娘肚子里还有着咱们贾家的骨肉呢,要是珠哥儿没了,儿子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
然后下一刻,贾赦直接两拳把贾政打成熊猫眼。
贾赦皮笑肉不笑道“当着我的面说我儿子的不是贾存周你当真是皮痒了啊”
“等等”贾母直接指着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很是很是”贾政还不知死活的直点头。
“我是指你”贾母不耐烦的指着贾政,恨声道“周姨娘是个什么东西她生的玩意能跟珠哥儿相比你给我滚出去好生反省反省”
蠢蠢蠢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王氏的哥哥才因为北戎之事而得了圣上的夸赞,两家更是要更进一步交好才是,他就这样贬低着王氏生的珠哥儿也不想想王氏听了做何感想
还有,他这个做爹的不把珠哥儿当回事,但王氏这个做娘的可不同啊,再则,就算不管珠哥儿,赦儿待琏儿虽然不如瑚儿那般重视,但也是极为上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蠢话,也不怕引起众怒。
别看贾母赶人不留情,其实内里还是为小儿子着想,不然,要是继续让贾政待下去,只怕等待他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双熊猫眼了,要知道,她那儿媳妇──王氏可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呢。
果然,王夫人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眶早就委屈的红了,而且隐隐听到磨牙的声音,显然离动手只差一线。
难得贾母亲自把贾政给赶出去,做为孝顺儿子的贾赦怎么能不满足贾母这个心愿呢,他爽快的直接把贾政给丢出去了,还不忘在贾政屁股上狠踢了一脚,故意留一个大大的脚印子在贾政屁股上。
贾政一边骂着有辱斯文,一边也只有摸摸鼻子带着周姨娘尽快离开了。
这琏哥儿和珠哥儿病的厉害,要是过了病气给周姨娘便就不好了,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现下唯一的骨肉,那里让珠哥儿给害了。
贾政一离开,也不知是否是大伙的错觉,顿时觉得这空气清新,这呼吸都舒畅了许多,就连贾小琏头上的颜文字也适时的点赞o ̄ ̄d干得好
就在一团忙乱之中,贾瑚紧紧抱着贾琏,头抵着头,一言不发。
那怕贾琏有几分心计装晕,可他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没法子讲清楚,贾瑚就算有心想跟弟弟来个鸡同鸭讲,但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容得他把贾琏拉过去细细审问了,只能借由金手指翻贾琏的记忆,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做为一个婴儿,贾琏的记忆着实单纯,也就是一大早被奶妈哄起床后跟贾母请安,再被抱到母亲房里跟母亲请安,再喝喝奶,无耻卖萌一下,哄得小丫环们又亲又抱的便就结束了。
这日子舒爽的让贾瑚都有几分羡慕了,活脱脱就是在胭脂堆里长大的啊,怪不得贾琏长大后会好色成这样了,原来从小就过着如此的生活可是吐槽归吐槽,从头到尾看下来,贾瑚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贾母治家确实有一手,几个小丫环逗弄归逗弄,但没有人敢给小贾琏吃些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几个丫环玩闹上也有分寸,贾瑚再看了一遍,始终没看出半点不对劲之处。
贾瑚眼眸微眯,他不可能比贾琏还笨,贾琏都察觉几分不对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出来。
正当贾瑚疑惑不解之时,只见贾珠的奶嬷嬷──陈奶娘怯生生的说要给珠哥儿喂奶。
因为贾珠瘦的厉害,贾母干脆定下了时辰,不论珠哥儿饿不饿,每二个时辰便给珠哥儿喂奶一次,也算是强迫他吃奶了,不过奇怪的是,喂了那么多的奶,但珠哥儿不但不见胖,反而是越发消瘦了。
“快快快给珠哥儿喂奶”王夫人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怀里的珠哥儿交给奶娘,她虽然不懂得照顾孩子,但也知道孩子如果吃得下是件好事。
奶娘喂奶,贾赦自然是避了开来,贾瑚始终弄不清自家小弟装昏的缘由,便硬是留了下来,好在他不过一个半大孩子,奶娘虽然尴尬,不过也不好敢人,只能侧着身避了避。
说也奇怪,贾琏明明在装晕着,但一听到奶娘给珠哥儿喂奶,颜文字便紧张的不得了,暴跳如雷,一直对着奶娘做着怒脸。
贾瑚心中一动,按着琏哥儿的记忆来看,几个小丫环都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如果是来自于奶娘呢他的颜文字金手指只能看到,但却不能真正感受到当事人的五感,说不定贾琏就是吃出了什么,这才会用装晕的方法好逼他们正视这事。
他连忙道“等等先别给珠哥儿喂奶”
无论这源头是不是出自于奶娘,安全起见,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
“瑚哥儿”王夫人虽不好怒骂,但脸色也极为不好看,“好端端的怎么阻止奶娘喂奶了”
看着压根没喝多少奶的珠哥儿,王夫人心疼直抹泪,“可怜我的珠哥儿,怎么会瘦成这样呢。”
“二婶别急。”贾瑚低声道“珠哥儿这么消瘦,琏哥儿又突然晕了去,这事情必定有些古怪,还是等太医来了,请他也给奶娘把把脉才是。”
他悄悄地瞧着贾琏的颜文字,果然,他一说要请太医给奶娘把脉,贾琏的颜文字变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王夫人虽然有些蠢,但智商还是有的,一听到贾瑚让太医给奶娘把脉,当下便就明白了。
王夫人顿时大怒,直扑向前,纤长的十指险些捉花了奶娘的脸,“下作的贱妇,我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你们竟然黑了心肝想害我的哥儿”
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奶娘,奶娘平日里吃的可不比她们差了,没想到她竟然想毒害她的珠哥儿。
“二太太我没有啊”奶娘连忙喊冤,“老太太每隔旬日就让大夫给咱们几个奶娘把脉呢,咱们要是有个什么,早该让大夫发现了啊。”
她也觉得冤枉啊,她还指着珠哥儿给她养老送终呢,平日里对珠哥儿尽心的很,怎么想到瑚哥儿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让人疑心起她来了。
贾母眼眸微眯,喝道“吵什么,让太医来瞧瞧便就成了。”
虽是如此,贾母也让人远远的隔开了陈奶娘,显然也是信不过奶娘。
好在众人没等多久,太医便匆匆赶到了。
因为生病的是还不满一岁的幼儿,是以此次来的还是太医院里的小儿能手──温太医。
温太医向贾母问好道“见过老太君”
“温太医免礼。”贾母连忙道“太医请瞧瞧,我那二个孙儿究竟是怎么了”
“是。”温太医来之前也略略听贾府下人说了几句,连忙先去瞧了贾小琏,虽然两个孩子都病了,但一个都昏迷不醒了,另外一个只是哭闹不休,只要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的。
不过温太医这理所当然的举动却着实让王夫人恼了,她对大房本就有所不满,总觉得大哥不过是一个纨,就因为早生了几年,得已继承荣国府,而她夫君却得靠自己谋个出路,特别是先前发生了周瑞家的事情,让她丢足了脸面。
虽说是周瑞家的自己作死,但做为弟媳妇代管长兄的家,自然引起了不少闲言碎语,本就让她烦闷不堪,再加上丈夫的侍妾有了身孕,逼得她不得将其开脸提做姨娘,这家事不顺,再加上珠哥儿被琏哥儿过了病气,突生重病。
这一椿椿一件件的事情累积下来,越发让王夫人怨恨起大房来,再见温太医不先瞧珠哥儿,反倒先瞧起了琏哥儿,越发认定温太医必是瞧着大房乃是袭爵之人,便不把他们二房当一回事,竟恼恨起大房众人。
好在王夫人还有些自知之明,虽是怨恨着,但还是规矩的抱着珠哥儿等着,并没有吵闹。
温太医仔仔细细的给贾琏把脉,虽说是小孩脉弱,不过他还真把不出什么问题来。
温太医反复把了好几次,就连悬丝症脉的技术都用上了,这眉心越发皱的厉害。
他真的瞧不出这孩子有什么大问题
一抹豆大的汗珠从贾琏头上的颜文字落下。
贾瑚亦暗暗尴尬着,他真的不该小瞧古代的中医啊,要不是贾琏还是个婴儿,他敢保证温太医绝对会发现贾琏在装病
不过就因为没往这方向想,所以温太医当真是仔仔细细的把贾琏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不只是贾瑚提着一颗心等着,就连贾母也着实着急,“温太医,我这孙子究竟是怎么了”
温太医沉吟许久,“小公子肾气弱了点,这几日饮食上清淡一点便是至于小公子为什么昏迷请恕小人才疏学浅,一时间竟瞧不出来。”
要不是知道贾琏不过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他真会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装晕了。
贾母喝道“那还不快继续查清楚。”
“是是”温太医暗暗冷汗,连忙要继续看琏哥儿之时
“且慢”贾瑚突然开口道“还请太医先瞧瞧珠哥儿。”
王夫人大喜。
贾瑚叹道“珠哥儿的情况也不好,两个都是我弟弟,还请太医先瞧瞧珠哥儿吧。”
怎么看,贾琏都是装昏的,再看也不会看出个花来,还是先瞧瞧真的生了病的贾珠吧。
王夫人感激的望了贾瑚一眼。
贾母瞧了一眼贾珠,见贾珠瘦的厉害,亦心下疼惜,连忙道“很是,还是温太医帮忙瞧瞧我这个小孙子。”
“是”温太医也松了口气,连忙给贾珠把起脉来,这一把脉,温太医顿时发现不对劲之处了。
温太医惊道“这孩子的肾气怎么虚弱成这般”
贾瑚脸色一变,按着温太医所说,贾珠竟然是有了肾衰竭之兆
温太医也吓的厉害,先前另外一位小公子虽然肾气弱了些,但并不显,而这位小公子肾气衰弱,竟开始有了些油尽灯枯之兆
“快快”温太医连忙让小厮送上笔墨,当场开药,“这孩子的病等不得,快让人去煎药。”
众人也知道厉害,连忙让人去捉药不提。
贾府内本就有药房,马上便有人熬好了药来,温太医还亲自尝了几口,确定药没问题了,这才亲自给贾珠喂药。
王夫人一脸茫然,急道“我的珠哥儿是”
“真真是好险。”温太医叹道“要是再晚得几日,说不定这个孩子便就没了。”
王夫人身形一晃,险些晕厥过去。
贾母亦是阴沉着脸,“太医,这事是”
太医顿了顿,含糊道“怕是饮食上有了些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陈奶娘的眼神时不善。
贾瑚脸色微沉,冷声道“你吃了盐”
别以为古人没知识,古人从很早之前便知道幼儿不能食盐,像清朝宫里的奶娘每天都得吃一碗不放盐的肘子,为的就是避免婴儿透过奶妈的奶,食用了过多的盐。
荣国府虽没规定奶妈每日吃什么不放盐的肘子,但奶妈的吃食都是另外做的,里头绝对不放半点盐粒。
“没没”陈奶娘连忙摇头,连忙跪下喊冤道“奴婢那敢呢,这厨上送什么奴婢就吃什么,奴婢从来不敢胡吃啊。”
“二太太、老太太”陈奶娘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自进府来便一心一意照顾珠哥儿,连自个儿子都放一边了,奴婢还指着珠哥儿养老送终呢,怎么可能会害珠哥儿呢。”
她还指望着将来跟着珠哥儿吃香喝辣呢,怎么会害他的性命。
“你这贱人”王夫人气的直打颤,“老太太规矩严的很,二个哥儿除了你们的奶之外,向来不吃其他的东西,若不是你有问题,珠哥儿又怎么会得了病”
“这这不只是我啊”陈奶妈连忙道“哥儿有好几个奶娘呢,说不定是其他奶娘嘴馋,害了哥儿。”
这话虽有些推卸责任,倒也说中了几分,贾琏虽然轻些,但也有同样的毛病,如果就陈奶妈一个人有口题的话,没道理连贾琏也中了招。
贾赦直接道“来人,把奶娘们都请出来,请温太医帮忙把把脉。”
温太医的脸瞬间扭曲了。
且不说他们做太医的最怕掺和进这阴私之事,再则,他是人不是神啊那里把得出奶娘是不是用多了盐
毕竟大人和婴儿终究是不同的,孩子略略多用了一些盐便是灭顶之灾,但对像奶娘这般的成人而言,不过是刚刚好而已,完全没有半点影响,他那有可能把得出来。
温太医连忙苦笑拒绝,“大老爷太看得起我了,小的看看小儿疾病还成,要看奶娘先前是不是吃多了盐,小的当真是把不出来。”
贾赦微微沉吟,也知道这事是有些为难温太医了,可要是不知道是谁对琏哥儿下手,他那能安心。他将四个奶娘从左望到右,又从右望到左,面上杀意微显,既然不知道,那干脆全发卖了。
贾瑚盯着奶娘头上的颜文字许久,沉吟片刻,对温太医重重的一躬身道“还是请太医给几个奶娘把把脉。”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要能让奶里都带了盐,可见这份量必定不少,琏弟与珠弟都病了好一段时间了,可见这非一日两日之事,说不得几位奶娘也得了病,只是一时不显罢了。”
一听到这话,原本还坚持自己没吃过盐的奶娘的脸色也都跟着变了。
她们有没有吃过盐自己是最清楚也不过的,这么长的时日下来,她们还真不敢说自己没吃过盐,毕竟她们总是有嘴馋的时候,况且不吃盐那有力气呢可是这盐她们以往也没少偷吃啊,怎么会让哥儿吃出病来呢
在惴惴不安之下,几个奶娘乖乖地伸出手来让温太医检查。
温太医原本只不过是碍不过贾瑚,略略给几位奶娘把把脉罢了,这一把倒是察觉出了几分。
温太医沉吟道“几位奶娘的肾气弱了些,这原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倒是陈奶娘有些重了。”
陈奶娘恰恰是珠哥儿的奶娘。
王夫人凄厉骂道“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咱们荣国府有那一点待你不好你竟然要害我儿子”
虽然四个奶娘明面上待遇一样,但看顾贾琏的能和看顾她儿子的相比吗每每有了好的她都是先给照顾珠哥儿的奶娘用,就连吃食上也是紧着她们,万没想到,陈奶娘竟然想毒死她的珠哥儿
王夫人越想越怒,又想扑上去捉花陈奶娘的脸,最后还是她身旁的老嬷嬷──周嬷嬷阻止了,“太太,别急,这种人会得到报应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毒害主子,无论放到那家都不能容,就算会治死了也是该的。
陈奶娘着急的跪下直磕头,“二太太,奴婢真的没有毒害珠哥儿啊。”
望着陈奶娘头上的颜文字,贾瑚眼眸微眯,他重生之后一路走来,越发确定颜文字无法做假,颜文字反应的全部都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写兆,瞧着奶娘的颜文字,满腹委屈,似乎当真是被冤枉的。
贾瑚眼眸微眯,这其中必定有问题,莫非其中还有什么他所不清楚的隐情
有什么可能会让一个人自己吃了大量的盐而不自知呢
贾瑚心中一动,他曾有一个当厨师的朋友曾经谈及 平衡风味一词,借由适量的添加其他味道,转移对咸味的注意,莫非
“二太太先冷静点。”贾瑚开口劝阻道“四个奶娘都有些肾气弱的问题,而且琏哥儿也有这毛病,可见这问题并非出自陈奶娘一人身上。”
贾瑚此话一出,顿时四个奶娘都跪下来喊冤了。
就连贾母都有些糊涂,说句不好听的,她能一连养活三个孩子,甚至还把早产的珠哥儿与琏哥儿都养的白白胖胖,可是有几分真本事。
不说别的,这几个奶娘都是她挑了又挑,确定可靠才会放在珠哥儿与琏哥儿身边,一个有问题也就罢了,但一连四个都有问题,这事绝对不可能。
贾母颤声问道“瑚哥儿,这事你可确定”
贾瑚直接望向温太医,温太医轻叹一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们做太医的最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内院阴私之事,可人家都问到点子上了,他们也不好不回答。
贾瑚沉吟道“今日这事既然是出在盐上,向来与入口之物有关,你们四个人平日里吃喝了些什么特别是陈奶娘,你的情况最为严重,想来平日里你没少吃那物,你且回想一下,这几日你吃了些什么”
事关自己性命,四个奶娘倒是努力回想着,只不过四人吃的都是从厨上特制没加盐的食物,这没滋没味的,大伙也不怎么爱吃,陈奶娘平日里用的也不见得比旁人多些,陈奶娘搅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吃了什么过咸之物。
到是琏哥儿的赵奶娘想起一事,“陈奶娘,你近来不是爱喝酸梅汤会不会是那汤里有问题”
这几日秋老虎厉害的很,全靠着府里供应的酸梅汤方能缓上一缓,因着她们在奶着哥儿,老太太向来不许她们多吃,也就陈奶娘仗着自己奶着珠哥儿,又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厨上每次送上的酸梅汤,倒有大半进了陈奶娘的肚子里了。
酸梅汤
贾瑚奇道“你们怎么也能用起酸梅汤了”
因为贾母爱吃,这荣国府里也素来在吃食上下功夫,荣国府里的酸梅汤可不是像其他府里是掺了什么山楂提酸,用的绝对是上好的烟薰乌梅所熬煮,不但煮的极浓,又调合了玫瑰卤子,又香又甜,绝对是一绝,唯一的问题就是糖份多,也不适合给婴儿吃。
按说奶娘们连含盐的食物都不许多吃了,像这种糖份高的酸梅汤应该也不会由得她们多吃才是,怎么会让厨上送来
不过倘若陈奶娘是因为喝多了酸梅汤所致,那倒有些合理了,这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就算里头让人掺了大量的盐,只怕大部份的人也喝不出来。
就连贾母都有几分惊怒,“谁淮许你们用酸梅汤的酸梅汤可是寒性的,也不怕坏了哥儿身子。”
几个奶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奶娘大着胆子道“这不都是厨上送上来的吗”
她们向来是厨上送什么,她们便吃什么,难得能有酸梅汤喝喝,她们还当时还当是二太太体恤她们呢。
贾瑚眼眸微眯,“酸梅汤是何时开始送的”
赵奶娘算了算时日,“大概在半个月前吧奴婢记得很清楚,那时气候都有些微凉了,当时奴婢们还问说怎么前些时候正热的时候不上呢”
当时她们还有些埋怨呢,这酷暑的时候不上,偏生倒了近秋时节才让她们喝上酸梅汤,都过了季节。
“胡涂”贾母破口大骂,“竟然察出不对了,怎么不快点来报”
几个奶娘面红耳赤的直磕头,她们也是一时嘴馋了,再想着这是厨上送上来的东西,必定没问题,那知道会险些要了哥儿的命呢。
贾母狠狠的骂了许久,挥挥手让人把几个奶娘给压下去了,虽说奶娘们并非故意,但因为不够仔细而害得哥儿得了病是事实,无论如何这几个奶娘也留不得了。
贾瑚也没多问这几个奶娘的下场,虽是同情,说到底也是她们惊觉性不足,要不是琏哥儿警觉,光凭那加味盐奶便可以要了他们两个的小命了。
贾母和王夫人咬牙切牙齿的让人去厨房上查一查那盐味酸梅汤之事,不料她们的人才赶了过去,那厨娘竟然不见了
再一细问,那厨娘是走着周姨娘的门路进府来的,这下子,这事儿也算明朗了。
王夫人一边恨声骂着周姨娘,一边让人去捉周姨娘过来,这次那怕是素来偏着小儿子的贾母都不说话了,无论在那户人家,像周姨娘这般暗害主子的姨娘都是不可能留的。
这事虽看似周姨娘所为,但贾瑚眼眸微眯,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倒不是说周姨娘当真不可能去暗害珠哥儿,而是这事太明显了,明显到有几分诡异,方才周姨娘在时,他看得分明,周姨娘头上的颜文字是幸灾乐祸,倒不似什么如愿以偿的笑容。
周姨娘并非家生子,而是被其爹娘给卖到贾府里来的,周姨娘娘家要是有钱贾通姨娘来暗害主子,当年周家也不会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即使周姨娘做了姨娘,她娘家的境况也没好到那里去,毕竟他二叔很穷
那怕周姨娘挺受宠的,但贾政压根拿不出多少银钱来贴补姨娘,周姨娘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之外,平时手里也落不到什么好东西,要做出收买厨娘做这种事,只怕是难了。
果然,周姨娘被人带过来时还一个劲的喊冤,王夫人那再加上心疼爱妾的贾政,荣禧堂顿时成了现场版的琼摇剧。
贾瑚揉了揉额角,与贾赦对望一眼,悄悄地退了开来,不想掺和进二房的一团麻乱了之中。
“爹”贾瑚提点了一句,“这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周姨娘手里有没有那么银钱收买厨娘,光是想到平衡风味这招让人不知不觉中吃进大量的盐,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不识字的姨娘能做到的事。
“当然。”贾赦冷哼一声,这事不用儿子提醒,他多少也察觉出一二了。
对于宅斗和宫斗,他的经验可比旁人想像中的更丰富,且不说当年在父亲姨娘围攻下辛苦求生的日子,想当年在宫里做伴读的时候,时不时就见到那些宫妃惺惺作态,不着痕迹的给人上眼药。
能坐上妃位的绝对是宫斗中的高手,见多了高手宫斗,这区区宅斗便算不上什么了,周姨娘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贾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心里有数,这事还没完
贾赦怜惜的瞧了一眼琏哥儿,“这事你也别管了,交给为父就是,对了,二房的事也别掺和,老二家的自会处理。”
王子腾的妹妹,自然是有些狠劲的。
贾瑚明白的点点头。
就在父子两说话之时,却见温太医一脸不安之色。
贾赦拱手笑道“家门不幸,让太医见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温太医抹了抹汗,但面上惊荒之色犹盛,而且眼神游移,一直往王夫人怀里的珠哥儿去。
“温太医”贾瑚心下一紧,“可是珠哥儿有什么不对”
他先前说两个都是他弟弟,这可不是说假的,贾珠虽是堂弟,但和他同出一脉,况且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婴孩,倒是比贾琏更让他心疼些,一想到贾珠怕是过不了这关,贾瑚不免担心了起来。
“唉。”温太医长长一叹,“虽说是知道了病因,好生将养一阵便就好了,只是珠公子”
温太医面露为难之色,咬了咬牙才吐实道“珠公子小小年纪便伤了肾,只怕以后肾水不足,生育上有些艰难了。”
说白了,便就是肾亏,想到小小婴孩就有这毛病,温太医也不免同情了起来。
贾赦与贾瑚面面相觑,万没想到珠哥儿这次的疾病竟遗留下这种男人最怕的后遗症。
就连贾琏都不装晕了,吓的睁开了眼睛,贾珠肾亏那兰哥儿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想想,贾珠那一房也只得了一个兰哥儿,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贾琏暗暗庆幸自己发现的早,不然像贾珠一样不行就惨了。但贾琏才得意了没三秒钟,突然又想到一事,珠大哥哥好歹膝下有一个兰哥儿,而他膝下也就巧姐儿一个女儿,怎么算还是他这一房先绝了后,贾琏顿时阴暗了。
贾琏握紧了小拳头,重生一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纳妾,纳更多的妾,拼命生孩子。
而此时,刚发下壮志的贾琏,并没有注意到贾瑚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作死。
贾赦低声问道“可有方法补救”
温太医犹豫了许久,摇了摇头,“珠公子着实太小,虚不受补,且待他年长些,大老爷不妨为其延请名医试试。”
言下之意,便是没抱多少希望。
贾赦微微一叹,让人取了上等的封儿给温太医道“这事还请勿传出去。”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请别让舍弟知道。”
贾政此人,着实蠢的很,但又有一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特点──冷情冷性,标准的外热内冷,做人做事向来从功益出发,就连父亲也曾说过,要不是贾政太蠢,以其心性倒是比他要更适合坐上家主之位。
这个特点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但用在自已人身上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珠哥儿虽是其嫡长子,但他一但知道珠哥儿将来生育艰难,待珠哥儿只怕比庶出的哥儿还不如,为了珠哥儿着想,这事绝对不能让贾政知道。
温太医瞧了一眼仍护着爱妾的贾政,明了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此事老夫绝对不外传。”
安全起见,温太医决定连王夫人也一起暪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医。”
“这没什么。”温太医笑道“大老爷心肠好,倒是个好伯父。”
听说这荣国府里二太太当家,原以为这大房和二房有所不合,没想到赦大老爷竟然会用心在侄儿身上,可见得这外头传言不可尽信啊。
贾赦微微一笑,“都是自家骨肉。”
贾政这个蠢货没救了,不把珠哥儿养好,难不成以后还要多擦一个屁股吗他又不是专门擦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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