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封是被窗外一阵阵急促的吧嗒吧嗒声吵醒的。
结束了与程二哈的通话后，他又躺回了床上，之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多，然而窗外天色依旧暗得如同被遮了一层黑布，昏昏沉沉。
又下雨了。
覃封皱了皱眉，起了床。
这几年天气一直变幻无常。
本来以为上次的连续暴雨后便会好转，没想到只是晴了十几天就又是倾盆大雨。
……
在他准备早餐时连清晨也起了床，对方在青水村的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至少面色看起来好多了，睡眠也变了许多。
他轻声关了门，小包子应该还在睡觉。
覃封将火调小，用温火慢慢暖着锅里的粥。
里面被他放了一些小海鲜还有切得细碎的蔬菜，浓郁的米饭香夹着淡淡的清香，被热气蒸腾而起，飘荡在厨房上空，溜进了客厅。
“起来了？”覃封对连清晨笑了笑。
这种明知故问的问话，不仅不会觉得麻烦，反而会让他觉得很温馨，就像彼此两人很亲密很亲密一样。
连清晨走至沙发坐了下来，点点头。
“凌晨时程锦打电话叫我去L市接他，张正说你叫他回L市一趟，他就说办事情顺带将程锦带回来，现在已经到那儿了。”
覃封用水冲了冲手，扯过毛巾擦了擦。
连清晨“嗯”了一声，他知道程锦是覃封曾经说过的“好朋友”之一。
覃封低笑了一声，对于对方这种类似于懒得回答的样子有些好笑。
连清晨本来话就不多，在刚睡醒的早晨就更加没有说话的欲望，能“嗯”一声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对方的这个小习惯也是他这些天观察出来的。
果然只有当你和一个人近距离接触之后，你才能真正的从生活中的每一点每一滴去了解到对方……
覃封一笑，这样的过程他很喜欢，也很享受。
他双眼不禁又柔了几分，声音低柔地好似在对爱人低语。
“厨房里我做了粥，现在用小火温着，小家伙醒了你们就先吃吧。”
说着他走向另一边的沙发，套上了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
“外面雨有点大，我去后山的菜地一趟。”
房子旁边的这些都不要紧，可后山那块地里的菜苗才长出来没多久，雨太大怕是要淋坏了。
连清晨一愣，点头，后山那块地他也知道，前几天还想着去锄草，但被覃封拒绝了。
覃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又是一笑，拿着门边的伞出了门。
……
农村里的生活很美好，淳朴舒适的原始气息仿佛能让人放下所有的疲劳一样。
虽然连清晨在多伦多时除了照顾小包子好像也没什么可忙的，但面对周遭埋没在铜墙铁壁里的一切事物，心里还是会觉得压抑，闷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般。
看着捧着小碗呼噜呼噜的小包子，他沉静幽邃的蓝眸里划过一丝柔意。
或许有的人天生喜欢忙碌，喜欢停不下来的节奏充实整个生活步调，但是他不一样。
即使他现在还很年轻，不过二十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去放纵，即使因为小包子他几乎没了能像同龄人那样的该有的生活。
也许和性格也有一定的关系，他并不觉得他所过的生活无聊枯燥，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爹地，爸爸还没回来呐？”
小包子又咽下一口粥，红润润的小嘴巴在灯光下闪着亮亮的光，就像他的双眼一样。
“快了吧。”
连清晨拿起桌上的小围兜给他擦了擦嘴。
小包子眉头一皱，连鼻子也耸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小碗，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家表情淡然的爹地，那带着几分严肃的表情和正经的语气，一瞬间竟然像极了他家保叔叔。
“……”
连清晨看得一怔。
“爹地，你这样不对哦。”小包子肉肉的脸也鼓了鼓，一副小大人模样，开始跟他爹说“道理”。
“电视上不是说爱人之间都要互相关心的吗？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雨，爹地不应该去找爸爸呐？”
连清晨：“……”
昨晚看完动画片又和自家保叔叔追完了一集爱情狗血剧的小包子见爹地不说话，抿了抿嘴，从椅子上蹭了下来。
扒在连清晨的腿担心道：
“爹地，你可以去找爸爸哒，外面雨雨那么大，爸爸回不来怎么办？”
“……”
看着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不少的小包子，连清晨脸色难得的也复杂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小包子的脑袋，轻声道：
“爸爸是大人，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小包子听言，一脸沉思，可随后像是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脸上骤现失落和伤心，巴巴地看着连清晨。
“爹地是不是不爱爸爸了？”
连清晨苦笑一声：“怎么这么问？”
“昨天我和保叔叔在电视上看到了里面的人也这样啊，对另一个一点儿也不关心，然后说‘不爱你’啦！”
小包子扭扭眉头，学着小伙伴的语气又道：
“二丫也说她奶奶跟她说过，如果一个人不爱一个人了哦，就不会再关心那个人啦！”
“……”
连清晨哑口无言。
……
最后连清晨还是走到了门口，拿起了伞。
“爹地你们早点回来呐～”
小包子窝在沙发里抱着拼图盒子对自家脸色有些奇怪的爹地挥了挥胖爪子。
爹地说现在下雨天看电视会很危险，继续玩奶奶呐！
“我们马上就回来，自己在家乖乖的。”
连清晨点点头，脸上无奈，小家伙一直“赶”着他去，心急得不得了。
“嗯呐～”
连清晨关好了门撑伞走进了雨里。
小家伙一脸正经地说自己会在家乖乖的，叫他去找爸爸，最后连清晨还是在那张小嘴蹦出一堆“爱情伦理论”之后出了门。
虽然现在正下着大雨，但将小家伙一人放在家里他也没多大担心，小家伙很独立也很乖，也只是在睡觉时怕打雷，平时听到雷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而且在青水村这里，现在这个时间段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即使还有个兰斯在……
覃封也去了挺久了，既然小家伙担心爸爸，他也该出来“关心关心”。
况且菜地离房子也不远，并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可以尽快回来。
其实对于小家伙这一个月多来的改变，他也看在眼里，以前在多伦多时，小家伙可从来不懂这些。
连清晨勾起了嘴角，虽然小家伙的话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但小家伙真的比以前又要活泼了不少。
……
覃封满手都是稀泥，手心上的伤口因为这些天在地里翻来翻去的好得有点慢，所以现在还包着纱布，但也已经结痂了。
白色的纱布上也泥泞不堪，差点看不出原来模样，雨太大，他得把菜地周围的排水沟给通好，至于给菜搭帐篷那并不现实，他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在看见连清晨由远及近时，他正冒着大雨刚将菜地另一边的沟给通好。
看着对方撑着一把深色的雨伞，脚下有些踌躇地走了过来，覃封差点吓得摔进泥里。
土埂因为大雨太滑了……
“你怎么来了？”
覃封随意甩了甩手，走到连清晨身边，全身湿透的他，身上还到处都是泥，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连清晨默了默，看着他那在大雨中不断被雨水冲刷着地包着纱布的右手，嘴角抿了抿，伞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他淡然开口，声音在急促的雨落刷刷声和雨水拍打着伞面的嗒嗒声显得有些微弱。
“小家伙担心你，回去吧。”
覃封看着他，大雨之中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但也能清晰地猜出那脸上的表情。
五月的雨水浸湿了衣服，还是会很冷，但他觉得整个心都被暖了起来，以至于滚烫。
他从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只要有连清晨在，似乎一切都变得有可能了起来。
他点点头，在雨中，扬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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