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前在廖星担任经纪人，但没人愿意签到我手下，你是我第一个艺人，讲道理我心里挺虚的，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不介意的。”
穆知枝向她科普完了她的经历后，严肃脸说，“没关系，我说真的，你可以拒绝的，不用在意我。”
夏橙：“合同都签好了，你让我怎么拒绝？”
她一个穷逼，支付不起解约费，穆知枝又偏偏选择木已成舟的时候谦虚……希望只是谦虚。
“我有一个问题，你不是你哥的生活助理吗？”
“首先，那是我弟谢谢，其次，”穆知枝冲她诡秘地笑了下，“我走了后门，稍微调动了一下业务范围，但我本质还是经纪人。”
“你哥看起来不像是会允许走后门的人，”夏橙回忆了下，“妹控？”
“他真没允许，因为他不需要生活助理，但是，”穆知枝眨眨眼，“有一种需要，叫你妈觉得你需要，有一种允许，叫做你爸觉得你不允许就是在欺负妹妹。”
最后双方打平，穆闻川自己掏腰包填补工资差，还要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应付“弟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咱妈让你相亲你去吗？”之类的问题。
夏橙：“……我们换个话题吧，你真的一点经验也没？”
“没有，他们总觉得我看起来不靠谱，但我有个优势，我可以和你讨论剧本和演技。”
穆知枝骄傲地道：“我读了三年的表演系！”
“那你怎么没去当演员呢？”
“呃，这个，”穆知枝语塞片刻，不好意思说出真正的原因，“因为我更喜欢当幕后英雄，不求名利无私奉献。”
作为对话语的补充，她说完，自我肯定般地重重点头，神情很认真。
但这份认真摆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小女孩过家家时的一本正经，一样很难让人往心里去。
“你为什么会提出做我的经纪人？我记得你不喜欢我。”
穆知枝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着夏橙的脸。这张脸看起来和三年前没区别，性格似乎也回到了三年前。
她却清楚，她无法当发生过的事不存在，也无法找回以前喜欢她时的心态。
但她现在也找不到讨厌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我当时想，我不跟上去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
一定会的。
夏橙笑了，“请问我的经纪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合同已签，她现在没得选择，倒是想看看这位经纪人的专业度。
穆知枝拿出一份很厚的文件，翻开示意她来看，“我听过你唱歌，你以后肯定只会演戏的。我挑选了一些剧本，前面是电影，后面是电视剧，只不过都需要去试镜。”
“你看这个，是最近很出名的导演拍的，我看过了他的几部作品，主要面向青年层面，剧情很新颖，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她停了一下，“我有和我弟说过，让他和导演商量一下……不，不是直接内定，是我们提前试戏，导演觉得可以再内定。”
……还是走后门。
夏橙沉默片刻，碍于她的好意也不能说什么，只得问她：“你哥同意了？”
“他拒绝了。”穆知枝愤愤然，“然后扭头就去工作了，放了一段不知道从哪弄的录音给我听，间接教育了我一顿，还不准我走！”
夏橙忍了忍笑，严肃脸道：“也不是只有这一个角色可试，再看看其他的好了。”
“但这个角色最适合，明着看是个自私自利的恋爱脑，讨人厌，但后期有大洗白的情节，”穆知枝嘟囔，“如果营销得当，还能稍微挽留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我现在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自私自利，恋爱脑，讨人厌……”她干脆利落地列举，口吻肯定，“和剧本完全吻合。”
“谢谢啊。”夏橙被戳了心窝子，嘴角抽了抽，“其他的呢？比如这个。”
穆知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国产恐怖片？女主已经定了，演技辣眼，你确定这么个槽点满满的题材，配上这么个槽点满满的女主，它能火得起来？”
看恐怖片图的就是一个刺激，根据国产恐怖片的尿性，惊悚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几分钟突越到唯物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确是挺刺激的。
“大夏天看是挺凉快的，但国产恐怖片，解暑功效还不如一根冰棍来得爽……我有点想吃了。”
“大火是不太可能，但绝不会扑街。”夏橙点了点导演的名字，“这是个钱袋子，舍得往外出钱的那种。”
穆知枝看过去，立刻想起了关键，“他拍过很多电影，偶像剧居多，大部分剧情都很好，有的却差到极致。相同的是，票房都很可观。”
而原因所在，就是他大量启用流量小花鲜肉。粉丝为了支持偶像，自然会去贡献票房，至于观众是边骂边看，还是睡过整场，这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夏橙把女配角圈了起来，“我觉得这个角色不错。”
穆知枝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我承认你们外形很接近，但是这个不是正面角色啊，从头到尾都不是。”
夏橙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她赶紧向穆知枝打了个手势，往外面边走边说，“您好，请问您是……穆总？请问有事吗？”
隔着手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却依旧是低沉微哑的音色，“知枝在你旁边吗？有点事情，不想她听到。”
“暂时不在，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出院了，非常抱歉，当时我在外地没能赶上。”穆闻川公事公办的客套几句，转入话题，“我听说，穆知枝签了你，是这样吗？”
“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穆闻川有条不紊地开口，“夏小姐别误会，我并非是对签你有意见。只是廖星的经纪人不只有穆知枝，比她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我相信，他们一定很乐于签你……你又是出于什么选择穆知枝的呢？”
夏橙哑然失笑，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就差直接说“我妹没能力不靠谱，你哪只眼瞎了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她没想到他找自己是因为这个。
她的咖位不够，签约而已，不至于引来总裁的关注才对……如果没有那场玩笑似的车祸的话。
系统：“其实我也不懂。”
夏橙想了想，“可能因为我喜欢她……的朝气吧。”
年轻活泼的小姑娘，还长着张最引人好感的娃娃脸，谁不喜欢？
“夏小姐，”他声线沉稳，压低时总有点靡哑的感觉，“你是在开玩笑吗？”
“并没有，合同已经签订了。”
穆闻川语气未变：“……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夏橙肯定，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一抹隐藏得很好的笑意。
像是无可奈何的、又像是期待似的笑意。
穆知枝丝毫不知道亲哥黑了自己一把，还在不明就里地看着手机，一脸茫然：“刚才收到一个信息，有人给我在网上订了一套《经纪人必修课》和《娱乐圈常识》，谁这么无聊的？”
夏橙：“……”
从她挂断电话到现在不超过一分钟，穆闻川和客服的效率都挺高的。
穆知枝还在推理，捧着手机念念有词，“难道是给我妈知道了？不该啊，她现在应该在补觉。”
“说不定是你哥。”
“我弟，谢谢。”穆知枝抬了抬头，“我觉得他不至于那么闲……你看这个剧本，我重新看了一下，这个角色貌似还可以洗白的，我回去给你联系一下导演，看看时间。”
“说实话，我很意外，你居然事先做了那么多工作，很专业，看来我是赚了。”
穆知枝抓重点抓得很准，“什么意思？你之前觉得我不专业？那你为什么同意签合同？！”
夏橙问系统：“我只是签了个合同吧，不是出轨吧，怎么一个个的都问我原因？”
锤子：“其实我也想知道。”
“她长得很好看啊，”夏橙笑着回答，颜控得理所当然。
系统正无语着呢，她又反问一句，“而且你觉得我有的挑吗？”
和之前的不靠谱语气截然不同，她说这句时的语调是极其冷静清醒的。
就像穆知枝因为长相被怀疑能力，压根签不到艺人一样，她坏到极点的名声，也不可能成为加分项。
系统愣了一下，夏橙又笑眯眯地说，“不过，如果是同样能力的人站在我面前任选的话，我也会选穆知枝的……娃娃脸实在太可爱了。”
系统：“……”
夏橙看完了这三年“她”录制的所有综艺，补完了电影，每个电视剧勉强撑了几集，时间就到了试戏那天。
经过这几天的摧残，她对自己的现状有了点了解，如果说她之前还在担心演技生疏，看完之后她什么都不担心了，只心疼现在还在粉她的人。
抗压能力强，恋旧，擅长自我安慰，选择性失明失忆，是她对他们的总结。
任黑料铺天盖地，我自心如止水，外面唇枪舌战口水乱飞，里面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他们佛起来，佛祖都要担心自己的地位。
夏橙能理解，粉了这么一个正主，受不了气的要么翻墙，要么气疯，剩下的可不都是佛系吗？
然而娱乐圈大多人都是不佛的，比如她面前的这位。
一个候选室里塞两人，空间很大，她面前也没空调，对方偏偏站在她面前，端着一副“天热了，你该给我滚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夏橙，我很讨厌你，为什么像你这种人，还好意思来这里试镜……”
夏橙从容微笑：“这里有监控，就在你左上方，十点钟方向，我相信导演在看，你不需要组织下语言再开口吗？”
对方没想到这个，盛气临人的表情一秒错乱，慌张占据了上风，好半天才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就不能给我们这种演技不行的人留条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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