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罪与罚(下)
第四日,终是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
一大早,大竹峰众弟子早早的起来,整束停当,在守静堂前的空地上等待田不易和苏茹二人。张小凡站在众人中的最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想。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直到田不易和苏茹缓缓走来。田不易淡淡扫了一眼站着的众人,良久,道:“大仁,你带著老七,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顿了一下,又道:“加紧去寻小魔。”
宋大仁应了一声,其他人虽然面上有点失望,不能跟去玉清殿,但想到田不易交代的事情,也就罢了。不过田灵儿却是不听,央着田不易也要跟去。她素来与张小凡关系很好,不亚于缘修。张小凡前几日刚回来就被当囚犯似得关起来,不让出房间半步,她几日前后打听,拼拼凑凑竟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对张小凡担忧不已。
去寻缘修的事今天少她一个也什么,反倒是张小凡那边令人更加不放心,她是不担心缘修会遇到什么不测,祸害活的比任何人都久。田不易起初是不答应她的,怕她会添乱。田灵儿见田不易不应,哀求的看了苏茹一眼,苏茹不忍,叹息一声,对田不易道:“就让她去吧!小魔这里,我带着大智几个人去寻。”
田不易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袖袍一甩,驭起了仙剑,当先飞走了。宋大仁看着田不易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祭出仙剑,对张小凡道:“小师弟,我们走吧!”张小凡低声应了一声,走到宋大仁身边。看着宋大仁,张了张口,又闭上。
宋大仁疑惑的看向他,道:“小师弟,你想说什么?”
张小凡支支吾吾,断断续续道:“小、小魔师妹~~~~~~~~~她~~~~~~~怎么了~~~~~~~~”刚才田不易的话他听见了,这几日被关起来,没人与他说起大竹峰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那时自己的事缠绕心头,也没去注意到这些。早上也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变化。
现在才发现,早上太静了,没有听到缘修吵闹的声音。
宋大仁定定看了张小凡一会儿,眼眸里闪了一闪,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把他拉上仙剑,道:“小魔回来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师父师娘担心的紧,这几日不停地在寻她。你这里、、、你们两个~~~”说到这,宋大仁停了下来,好一会,叹息的抬手胡乱揉了揉张小凡的头发。“但愿,苍天庇佑。”你们都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张小凡心里酸涩苦楚,他瞥过头去,正好触到田灵儿的目光,田灵儿一双眼中满是关切之意。突然,另一双眼睛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眼满是担忧,耳边似乎又想起那句“小凡,你跟我走吧。”。张小凡顿时惊了一下,怎么会突然想起碧瑶?
他正在想着,宋大仁那边催动仙剑,唰唰两声,腾空而起,直上青天。在青空之下,张小凡回了神,他看著天空里愈来愈蓝的颜色,仿佛一切又像是当初七脉会武时候的开始,只是,却没有了当初的那分激动。
宋大仁带著张小凡,与田灵儿一起落在云海之上,远处山颠的玉清殿上,还飘荡传出悠远的钟鸣声。田不易此刻早已看不到人影,多半已经先上玉清殿去了,倒是云海之上,聚集了许多长门和其他各脉弟子,此时一看到宋大仁等人到来,登时一阵骚动,许多目光,便转到了站在宋大仁后边的张小凡身上。
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云海之上,如那些飘荡的云气一般,飘来荡去。张小凡感觉全身像被针芒刺扎了一般,难受不说,心里也烦躁。当日玉清殿除了青云师长和长门的萧逸才在场外,并无其他弟子在。
如今这事短短几日,却传的青云山遍知,张小凡一下子懵了。
宋大仁与田灵儿紧绷著脸,落了下去,装著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片刻之后,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向著他们三人走来。张小凡向他看去,认得此人,七脉会武中曾与宋大仁交过手的人,同时也是通天峰长门弟子,张小凡和林惊羽第一次去通天峰便是他带着去的,名叫常箭。说到这常箭,也算得他幸运,七脉会武时,没有和缘修对上手。自然是不会狼狈退场,也不会被毒舌所损。不过,对于缘修留给他的印象,常箭不敢恭维。
常箭朝着这三人走来,宋大仁认得他,见他过来,拱手道:“常师兄,别来无恙?”
常箭连忙还礼,但眼角余光,瞄了张小凡几眼,随即道:“宋师兄,刚才田不易田师叔已经先到了此处,特地嘱咐小弟,一旦几位到此,就让我引著直接到玉清殿去。”
宋大仁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常师兄了。”常箭淡淡一笑,侧身道:“那几位请跟我来吧!”说著常箭当先走去,宋大仁、田灵儿和张小凡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云海,穿过无数青云弟子的目光。
四人一路向山顶玉清殿走去,不多时,来到玉清殿的台阶前。张小凡看着那台阶,抬脚走上去,一步一个台阶。他缓缓向上走着,人越走越高,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越接近玉清殿那个看起来仙气飘渺的地方,心跳越快。未知莫名的紧张笼罩着他,尽管他总是对自己说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这时却恐慌起来。
通天峰玉清殿上,又传来一声悠远的钟鸣,飘荡在山峰之间,张小凡也终于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再一次来到了玉清殿外。这一座高大庄严的殿堂,耸立在他的身前,气势雄伟,人站在它的面前,仿佛如同蚂蚁一般。
忽然,张小凡身子一震,他看到台阶的另一角落,有一个人靠着栏杆坐在地上,身上衣物倒还干净,但因为他随意坐到地上,下摆处沾了些尘埃,一双眼睛茫然看著张小凡这里,嘴里低声念叨著什么?
这人不是他人,是当年草庙村惨案中的三个幸存者之一,张小凡叫他王二叔。可叹的是,他已疯了许多年,受不了遍村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的刺激,疯了。当年,玉清殿上张小凡见过他一次以后,再也不曾见过,这番见到,张小凡心中一酸,正想走过去,却被宋大仁拦住,低声道:“小师弟,我们先进去大殿吧!别让各位师长久等了,至于~~~”宋大仁看看了看那坐在台阶上的人,“等你出来再来探望他也不迟。”
张小凡心中一阵难过,但终究宋大仁说的乃是实话,当下停了脚步,点了点头,对着宋大仁强笑了笑。一直跟在身边的常箭看在眼里,低声道:“二位,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进去觐见众位师长前辈吧。”
宋大仁答应一声,和张小凡向前走去,田灵儿却是皱了皱眉,道:“师长前辈?常师兄,难道还有什么别派的前辈来了吗?”常箭犹豫了一下,道:“是,天音寺来了几位神僧,此外,还有焚香谷的前辈。”
宋大仁和田灵儿互看一眼,都是不解,宋大仁看向常箭,皱眉道:“常师兄可知这事为何?”常箭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天音寺和焚香谷的几位师长是今日早上突然来到青云山,只比你们早些时间。”
宋大仁眉头皱的更紧了,此时天音寺和焚香谷突然来访,怕是来者不善。更甚者,张小凡的事是在青云山起的,按理来说,道玄真人应该不会没有思量,这个时候让这两方人马上青云山,无疑是在向外人揭青云的短,给他人留下手柄。
宋大仁想着却想不出结果,田灵儿在一边咬唇沉默。倒是张小凡默默走到常箭面前,道:“常师兄,我们进去吧!”再来多少人,什么身份,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在多面对几个人而已。常箭看了看他,眼神闪了一下,道:“好,你们跟我来。”
说着,常箭当先走了进去,张小凡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显得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了上去。宋大仁与田灵儿对望一眼,眼里是焦虑与担忧、无奈。田灵儿此刻无比希望缘修那个祸害能在身边,搅乱玉清殿。
就在他们刚刚走进玉清殿的时候,原本一直坐在角落的王二叔,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玉清殿走去,居然顺顺利利走了进去,消失在玉清殿中。
便在此时,玉清殿中忽然传出一声质问,愤怒不已。
张小凡等人站在门槛边上,看向大殿。大殿正中,主位之上,道玄真人脸色阴沉不定的坐在那里。在他的旁边,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着的,赫然正是四日前苍松道人强留下的烧火棍,跟了张小凡多年的法宝。在道玄真人的右手边一排,是青云门各脉的首座,包括田不易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坐在那里。而青云门其余各脉的长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们身后。齐昊、林惊羽等人也都在场,陆雪琪此刻默默地站在水月大师的身后,旁边站着宋大仁思慕的文敏,一双明眸中眼波流动,凝视着张小凡的身影。
在道玄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张小凡从未见过的人,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张小凡熟悉的法相、法善等人也在,都恭谨的站在一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的神僧。
那面色阴沉的老人此刻没有坐着,他站在椅子前,扭头看着道玄真人的方向,张小凡几人从这里看不清他的表情。“道玄!你总要给我个交代,山门前那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欺负我焚香谷无人吗?”他是气到了极点,两派互相之间的客气称谓都不在乎了。
这老人话一出口,方知那时听到的质问便是他说的。道玄真人在主位上,微皱眉头,道:“上官策道兄,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山门之事不管怎么说,是我青云之错,道玄教门下弟子无方。”
“那便把那人交予焚香谷,怎么处理焚香谷说了算!”称为上官策的老人咬牙切齿,眼睛里闪过狠毒。道玄的眉头皱的紧了,面色比之前沉了许多,就连声音也低沉下去,仔细听去,里面竟有怒意。
“上官道兄,此话说的有些过了!道玄既然承诺此事会给你一个交代,定然不会食言。将门下弟子交予焚香谷却是万万做不到,更何况那弟子乃一十岁不过的孩童,尚不明是非对错,凡事唯心罢了。将她交予你焚香谷,是置我青云与何地,天下人怎么看我青云,耻笑我青云教徒无方之后,再行错事?!”
道玄一番话说得上官策脸色一阵青白,忽然,他坐了下去,一掌砸在椅子的扶手上,那扶手硬生生碎了半边。“好!好!你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与我交代!!”上官策的狠声说出这话,在场的人神色各异。陆雪琪站在水月身后,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上官策那狠似要把刻字之人生吞活剥。
道玄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猛然紧攥,低垂眼睛,眼底神色复杂。大殿里这般沉静下来,常箭箭带着宋大仁、张小凡还有田灵儿走了进去,向道玄真人行了一礼,道:“师父,大竹峰的张师弟已经到了。”
周围的人一阵耸动,目光刷的一下都移了过来,非但张小凡,连带着宋大仁和田灵儿都有些不自在。田不易皱了皱眉,对他们道:“你们站过来。”宋大仁等人松了口气,应声过去,就在此时,坐在田不易上头的苍松道人忽然咳嗽一声。田不易脸上肌肉一动,眼角也微微有些抽搐,但终于还是冷冷地道:“老七,你站在那里,掌门真人和各位前辈有话要问你。”
张小凡刚刚迈开的脚步,却像是撞到了一面墙上,生生停了下来,半晌才低声道:“是。”宋大仁和田灵儿站在田不易身后,眼中有担忧之色,但终究此刻不是时候,只得老老实实站着。道玄真人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只见在两边人群之间,张小凡孤零零站在那里,眼光中有微微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他的双手,也紧紧握拳。
“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叫了一声。张小凡身子彷彿轻颤了一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天音寺的主持普泓神僧,坐在他旁边是也是天音寺的神僧普空上人,还有焚香谷的上官……”说出这几人名号的时候,道玄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张小凡没有听进去,没有心思。
张小凡的目光都落在坐在最前方的那两个面目慈和的老和尚身上,那一身金丝贴烫的红色僧袍,白眉如雪,此刻也正向他看来。普泓神僧位列天音寺四大神僧之首,在天下素来与青云门的道玄真人,以及焚香谷谷主并列为三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却意外地破了百年之例,来到青云山。
大殿之上,道玄真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张小凡,”道玄真人缓缓地道:“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张小凡低声道:“是。”
道玄真人彷彿在斟酌着语句,半晌,慢慢道:“前几日,在这玉清殿之上,你所使的道法,可、可是天音寺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真法?”张小凡没有说话,顿时玉清殿上的气氛,彷彿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半晌,张小凡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什么?”
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天音寺僧人之中神色大变,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法相,脸色却是丝毫不变。殿上的陆雪琪等人也是变了神色,尽管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但亲耳听到张小凡承认还是震惊不已。田不易的脸色越发难看,田灵儿等人的脸色也是苍白之极。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目光微微向天音寺普泓神僧处扫了一眼,却只见在众门人的激动神色中,普泓上人却缓缓合上了眼睛,摆明了暂时不会开口。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对着张小凡,抬起手向着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他毕竟身分非同小可,很快的无论青云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道玄真人缓缓道:“此外,这根烧火棍,”说着,他伸手拿起了那根黑色的棒子,继续道: “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张小凡低垂着头,他否认不了,一阵沉默之后,张小凡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是。”这一次,众人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青云门弟子的身上!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张小凡此刻的心中一片空白,对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惩罚的畏惧,让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我、我、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或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道玄真人面色严峻,道:“这噬血珠是怎么来的?”张小凡被道玄一喝,脑海里嗡的一声,一阵混乱之后,竟也渐渐清明起来。抬起头,看向道玄手中的烧火棍,抿着嘴,摇了摇头。不说。这许多年他仍旧记得草庙村的那个黑夜,有一个法号普智的慈和的老和尚交予他的事。
“弟子不能说。”他答应了,死也不说。
“说!”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田不易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张小凡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青云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田不易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小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处,青云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张小凡真的是小命难保!
无奈张小凡就是一声不吭,田不易霍然踏上一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做什么,一直沉默无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睁眼道:“田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罢。”
“呵呵,和尚倒是知趣,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过事实上,你的确该拦着。”这声音悠悠飘荡在大殿上,一众人惊变了脸色,有愤怒、有惊诧、有激动、有暗喜。
田灵儿嘴角微勾,小手在下面拽了拽宋大仁的衣袖,低声道:“小魔回来了。”宋大仁微微颔首,眼睛在大殿四处乱转,寻找声音的方位,眼光竟瞄见陆雪琪也在向四处看去。天音寺那里炸开了锅,面色青青白白,红红紫紫的都有。
普泓倒是镇定,法相依旧是那副表情,他双掌合十,竖在胸前,宣了一句佛号,双眼看向前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还请缘师妹口下留德。另,缘师妹既然在此,为何不现身相见?”
“这不是来了么?”说着,一个人影从玉清殿大门的左侧闪了进来。
陆雪琪惊诧的看着那人,连指尖都在颤抖着。缘修勉力撑着身体跨进了大殿,她此刻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活气,赤着脚,一身原本雪白的里衣,不知被什么利器所划,算不得破烂不堪,能够勉强遮体便是,上面斑斑点点,条条杠杠的染着些血污,有的甚至到现在还是鲜艳的血红色。眉梢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似是刚刚结疤不久。
宋大仁和田灵儿惊得站在田不易身后一动不动,何曾看到过这个样子的缘修。
缘修跨进了大殿,并未往前走一步,而是靠着门槛位置,背倚着墙,盘腿坐了下来。“哟咿!”缘修坐稳以后,双手垂在两侧,对着田不易笑了一笑,道:“哟,师傅,徒儿回来了。”田不易揪着眉毛,道:“谁伤的你?”
缘修把头后仰,脖子一歪,似笑非笑的看了道玄真人一眼,又立刻转回来,答非所问,道:“师傅啊,徒儿自从来到青云山,好像总是大事小事大伤小伤不断,倒霉的紧。难不成扫把星看我好欺负?”不待田不易说话,她向小竹峰那处挥手,道:“哦!陆师姐,我回来啦。文敏师姐也在啊,我家大师兄也在呐。水月师叔咱师侄俩好久不见了吧。”
眼见她越说没谱,田不易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了。水月大师一直眼的眉毛不停的跳动,那个朝她们这里挥手正起劲的人完全不像表面上看去那样没有活力的样子。看她挥手,陆雪琪似着了魔般,从水月身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缘修。
水月疑惑的叫了一声,“琪儿?”陆雪琪像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着,到了缘修面前,低头看着缘修,缘修仰头也看着她,忽而缘修灿烂一笑。
张口无声,“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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