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遇见碧瑶

    十九、遇见碧瑶

    无尽的黑暗中，蓝色的光柱成为唯一的光亮。缘修与张小凡不再你言我语，陆雪琪一手搂了缘修，一只手紧握天琊，神经紧绷。三人一虎静静在这黑暗中前进，耳朵里是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从呼吸频率的判断，缘修与张小凡的情况算不上好。

    忽然从风停止前进，陆雪琪的身体一动，回头看了一眼张小凡，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意。黑暗中，从某个方向有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而来。黑暗中的脚步，轻柔和谐，但在张小凡与陆雪琪的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张小凡霍然站起，向那脚步声响处看去，同时握紧了烧火棍。陆雪琪紧抿嘴唇，天琊的蓝光又盛了许多。缘修也松开虎毛和陆雪琪的衣襟，从陆雪琪怀里站起来，浑身透着戒备。

    远处，黑暗里，有一点光亮，移了过来。“咦？”那光亮停顿一下，有人发出轻微的疑惑声，在光亮处出现了一个女子，一身水绿衣裳，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在这黑暗中仿佛带了妖异般的艳丽，竟有种动人心魄的、诡异的美丽。缘修一怔，这女子正是在山海苑中碰到的那个水绿衣衫的少女。这个时候，那少女也看到了从风与它背上的三个人。显然也未想到这死灵渊下居然还有活人，还有从风那么一个庞然大物，脸色一变，也是吃了一惊。

    随即，她看清了虎背上的缘修和张小凡，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奇，然后露出了微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她在黑暗中如美丽而盛开的百合，优雅地走了过来。从风猛然一声虎啸，瞪大眼睛对着这绿衣的少女。绿衣少女让从风的虎啸震得一怔，不再上前。缘修盯着绿衣少女，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停在她的右手上，夹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白光，照亮了绿衣女子附近的土地。缘修猛然张大眼睛，深渊之下、绿衣少女、白花、张小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山海苑见到这绿衣少女开始，对她有些在意了。“碧瑶。”缘修轻轻吐出这两个字。众人都是一惊，连那绿衣的少女也不例外的变了脸色。

    四周一阵寂静。陆雪琪惊疑看了一眼缘修，她怎会知道这绿衣少女的名字，况且能下来深渊，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从绿衣少女衣着打扮，举止看来，不像是正道中人。忽然一声娇笑响了起来，竟是碧瑶笑意盈盈的对着缘修，陆雪琪忽的心下一紧，慌忙站起身，上前一步将缘修拦在了身后，戒备的看着碧瑶，碧瑶脸上笑意不减，眼神直向陆雪琪身后望去，却是对着张小凡的，道：“哟！这不是青云山的张小凡张少侠吗？怎会跑到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来了？”张小凡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青云门下？”碧瑶只是笑不答他。缘修此时从陆雪琪身后探出头来，对上碧瑶的眼睛，竟是微微一笑，碧瑶一怔，随即笑道：“小家伙，我漂亮么？”缘修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陆雪琪道：“漂亮！”陆雪琪眉头一皱，碧瑶笑出声来，又听缘修道：“碧瑶漂亮，但没有我陆师姐漂亮。”

    碧瑶的笑声戛然而止，张小凡却是一声闷笑，小魔师妹从来不吝啬向任何人展示她的毒嘴功。碧瑶面容有些小不正常的扭曲，瞪了一眼闷笑出声的张小凡，眉毛上挑，道：“啊，是么？小家伙真敢说啊。那么，请问小家伙口中漂亮的陆师姐，可是已经找到了“滴血洞”？”陆雪琪颇感疑惑，冷冷开口道：“什么滴血洞？”碧瑶哼了一声，道：“陆女侠好会装糊涂，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若不是为了滴血洞中的东西，又怎会到这黑暗肮脏的地方来？”陆雪琪眉头皱的更紧了，她虽不知道碧瑶到底说些什么，但隐约也明白这深渊有个滴血洞，洞里只怕有些要紧之物，他们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竟得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碧瑶会出现在此多半是要进滴血洞，取出某些东西。

    碧瑶的身份着实让人很在意，而且她此番话里有话，张小凡与陆雪琪俱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碧瑶的意思是正道不乏虚伪二字，张小凡沉声道：“你说我们正道虚伪，那你又是什么人？”碧瑶一弹身上水绿衣裳，夹在指间的花朵随着她玉一般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白光在空中留下一道残痕，仿佛也眷念着这片黑暗，残留了许久，才慢慢消散。“我，可不就是你们深恶痛绝的魔教妖女，小家伙口中的妖媚狐狸吗？”她巧笑嫣然。缘修脖子一低，闭上一只眼睛，她听到了啊。碧瑶眼睛精光四射，小家伙果真有趣。

    突地从风一声低啸，缘修抬头看去，只见一朵白色的鲜花向这边飘来，鼻间也充斥着异香。可在这黑暗之中，死灵渊下，哪里来的花朵？顷刻之间，一朵花四分五裂，花瓣朵朵洁白可爱，如果忽视掉花瓣边缘处闪起的幽幽绿光的话，确实如此。花瓣向三人疾射而来，未待靠近，便让从风周身亮起的巨大白色光芒吞没，碧瑶面色一怔，嗤笑一声，道：“原来是上古神兽白虎，我这小小的伤心花竟是在此让您见笑了。”从风嗤嗤两声，眼神里满是得意之色，缘修不知何时已从陆雪琪身后站出来，向前几步，蹲下去拍拍从风的脑袋，伸头趴在从风耳边小声叽里咕噜说些什么，无奈在场的人没有谁听得清。只是待她说完，从风很不情愿的看了一眼碧瑶，眼神颇为幽怨。

    碧瑶右手指间夹着伤心奇花，忽觉浑身恶寒，恁的那么一大只，而且是上古神兽身份的白虎用那种水汪汪、幽幽怨怨的眼神看着，换谁谁都不能淡定待之。此时黑暗中，又亮起了一点光，这光却与碧瑶的不同，尽管是光亮，却是深色的，在黑暗中几乎让人以为那就是黑色的光。光芒中，一道幽幽的人影走了出来，停在了碧瑶身旁，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黑衣，面上还蒙着面纱，正是那日在山海苑里与碧瑶同行的同伴。随后，在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光线，大概又出现了五个人，身着黄衣，正是那日在山海苑中碧瑶的随从，此刻居然也全部到了此处。

    陆雪琪与张小凡两个人心中大骇，纵是仗着从风在此，也不敢有诸多的肆无忌惮，有轻敌之意。前方无穷无尽的黑暗，以从风的速度逃离不是问题，关键是谁也不知道黑暗中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不若当下，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陆雪琪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脑中思绪不断，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前的缘修，眼神一转，转头低声对张小凡道：“这些人道行不再我等三人之下，不可力敌，智取也算不得上策，静观就是。”陆雪琪判断的不错，碧瑶也是玲珑剔透的一个人，聪慧自是不在他们之下。她要智取，总要费一番功夫，也不一定能成功。不过显然陆雪琪漏算了一个人，缘修，这个出牌不按常理、来历是迷、素有大竹峰小魔头之称的人，你永远不知道缘修下一秒会干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事。

    那蒙面女子打量三人一虎，眼里满是讶异之色，对碧瑶道：“碧瑶，小心些。”她话刚说完，只觉一阵劲风刮过，眼前哪里还有缘修等人，只看见远远的一处蓝色的光与玄青色的光芒闪烁着越来越远，深渊底回荡着缘修的声音：“碧瑶姐姐还有那位黑衣蒙面的婆婆，今日有事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黑衣蒙面的女子顿时周身黑色气体密度飙升，碧瑶抬手擦了一下额头，道：“呃~~~幽姨~~你~~~~”只听蒙面女子咬牙切齿道：“追！”婆婆？她很老么，由此可知，不管是正道中人也好，邪魔歪道中人也好，只要是女人，年龄都是禁忌的话题。

    再说缘修这边，一瞬间脱离不利局面，已经得意的站在从风背上，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陆雪琪面露无奈，语气却带些责备，道：“缘师妹，你鲁莽了。前面若是再碰上什么其他的的危险怎么办。”缘修笑着摇手道：“没事的，我们又不是向未曾知晓的前方走，我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呐，我们只是原路退回罢了。”“原路？”张小凡站起身体，从风猛然疾行是，他未做好准备，倒在了虎背上，“小魔师妹怎么知晓一定是在往回走？”缘修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从风的空间掌握能力可是非常强悍的，它走过的地方气流与别处是不同的，这相当于路标。”似是在回应缘修，从风的尾巴扬起，噗嗒一声，尾尖点上张小凡的后背，力道之大令张小凡向前扑倒在它背上。

    “咯咯~~看吧，你那么说，从风生气了。”缘修咯咯笑起来，陆雪琪看她那得意的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片刻时间，耳边渐渐听到水波声，张小凡讶然道：“真的回来了！这处是我当时昏迷的一处水湾。”不过这里与他们离开之前有些不同，仔细看去，只见四周黑暗无比，缺了什么似的。“啊咧？奇怪啊，那些阴灵哪去了。”缘修扫了一眼四周，阴灵的白影不见一只。陆雪琪也察觉到不对劲，道：“我们小心些罢。”张小凡点点头，紧紧握了烧火棍，眼睛谨慎观察四周的动静。缘修在从风背上踏了几下脚，从风会意的向一处飞去，然后落了下去。从风脚刚沾到硬地，便是此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小家伙，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众人转头看去，不是碧瑶是谁，她身旁站着那位蒙面女子，身后跟着五个黄衣人。只是那蒙面女子的眼神似要将缘修生吞了一般。

    缘修不解的挠着头道：“婆婆，我惹着你了么，你那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蒙面女子一个踉跄，并没有立刻上前，她忌惮着从风，但也注意到这处的水湾。眼神忽的一变，道：“无情海！”碧瑶一惊，接着大喜道：“幽姨，这便是无情海了么？”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低声叹了口气，道：“痴情只为无情苦！不错，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无情海了。”“啊！”碧瑶没有在意到蒙面女子话中的苦涩之意，大是兴奋，道：“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说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就在无情海便，看来我们找了三天，终于快找到了。”

    又是滴血洞，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字眼了。忽然这被称为无情海的波涛，似乎汹涌了起来。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缘修紧紧抓住从风的虎毛，才未摔下虎背。不过却被躲避不及的海浪打湿了衣衫，全身湿透不说，那股寒入骨髓的冰凉让她难受之极，之前压下的气息又不稳起来，忍不住咳嗽几声，整个胸腔疼痛起来，面色变的苍白。“缘师妹，你没事罢？”却是陆雪琪眼里带着担忧看着她，缘修喘息了几下，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气息有些不稳。”陆雪琪面色忽而寒了起来，冷冷的看着缘修，道：“你说谎！”缘修一怔，眼神变得温和起来，刚要说什么，耳边听得一声疾呼，“碧瑶，快走！”她猛然转身向后望去，只见那蒙面女子霍然变了脸色，身子微微发抖。

    从风低低啸了一声，示意缘修向一处看去，缘修扭过头，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上，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缓缓亮起了两盏闪着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但看了过去，这灯火却着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着冷冷凶意。

    从风浑身气势大开，全身戒备望着那处。耳里是蒙面女子带着惧意的声音“是它！是它！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缘修不懂蒙面女子在说的是什么，只听碧瑶惊道：“畜生？幽姨，这是什么东西？”蒙面女子道：“黑水玄蛇！快退！碧瑶，晚了就来不及了！”

    缘修勉强站直身体，直直的看向那处。海风再次迎面扑来，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令人作呕。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着，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人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发着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着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人。缘修看看它，又低头看了看从风，一踢从风的虎毛，道：“哇！从风，这畜生它比你大上许多呐。”何止是大上许多，从风的身躯和黑水玄蛇比起来，简直是没有可比性的，根本及不上。

    这下，陆雪琪、张小凡，甚至碧瑶等人们都是屏住呼吸，看着这如此庞然巨兽，一时间都愣住，作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