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万蝠（一）

    十三、万蝠（一）

    五个人在山海苑聚齐，齐昊前后打点了吃住问题。不多时，便被店家安排到最上等的后园居住。这家山海苑规模颇大，后园□□有四个别苑，他们五人住在西苑，每人一间房子，回去休息了一下，齐昊便叫上众人，到前头酒楼吃饭。山海苑自建酒楼，地处河阳城最热闹的大街之上，但在三楼贵宾厅里，却是清净的很，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不到十张桌子，现在大概有五桌有著客人正在吃饭。齐昊叫过小二，点了几样菜，缘修顺便要了一壶上好的茶，店小二送上茶后道：“几位客观稍等一会，饭菜一会即可送来。”缘修几个人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了。倒了几杯茶一一递到师兄师姐面前，缘修自己一个人品着茶，静静环视整个贵宾厅。

    视线掠过隔壁一张大桌子时微微一怔。那一张大桌之上，坐了八个人，六个身著黄衣的男子，另有两个女子，一女身著淡紫长裙，面蒙轻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露出的几分肌肤却是雪白；另一个女子，年纪不大，看去只有十六、七岁，一身水绿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令人眼前一亮。

    水绿衣衫的女子似乎注意到缘修的视线，竟对缘修无声一笑，缘修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迅速转过头去单手上下抚臂，冷！水绿衣衫女子的笑容让她想起她的那位堪比狐狸的师娘。水绿衣衫女子见缘修的动作，勾唇一笑，对她身边的蒙面女子轻语：“那个小家伙挺有意思。”蒙面女子微皱眉头，摇头不语。

    张小凡坐在缘修身旁，缘修此番动作他看在眼里，不觉疑惑道：“小魔师妹你怎么了？”缘修喝了一口茶，抖掉一身冷意，道：“没什么，刚才好像看见一只妖媚狐狸了。”“咔”背对着缘修的水绿衣衫的女子手里一个不稳，硬生生折断一双筷子。缘修觉得冷意加强，偷偷瞄了一眼陆雪琪，怪哉，陆师姐没生气啊，那是谁在放寒气啊。

    店小二端了数盘小菜鲜炒上桌，尤其最後还有一盘新鲜炖鱼，看那鱼身鱼体延长，前部亚圆，後部侧窄，体暗褐色，有须两对，粗长。最紧要处是肉质白润，香气四溢，登时让人食指大动。张小凡对烹饪一向有著兴趣，又从未见过这种鱼类，忍不住便向店小二问这是什么鱼。店小二答他这是寐鱼，缘修伸出筷子尝了一口，笑道：“嗯，味道顶好。不过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鱼，之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张小凡也食指大动，忍不住尝了一口，惊叹的给这道菜做了评价，引得桌边上的人个个神情怪异的看着他，当然除了与他同出大竹峰的缘修。张小凡的手艺缘修可是绝对认可的。

    张小凡脸上一红，不知所措起来，缘修轻笑一声，问那店小二道：“请问小二哥，这寐鱼产自何处？”转了众人的注意力。店小二还未说话，忽听隔壁桌子上一女子声音道：“这寐鱼乃是南方诸钩山的特产，离此有千里之遥，如何能够运来，你这店家岂不是骗人吗？”众人一惊，看了过去，说话的是那位水绿衣衫的女子，缘修张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眼，眼光又落到陆雪琪身上，两人皆是貌美的女子，女子偏多爱美，是以平日冷若冰霜的陆雪琪，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店小二此时赔笑道：“这位客官说的是，不过您有所不知，在百年前这寐鱼的确是南方诸钩山独有，但后来青云门道玄真人路过诸钩山，特地将这寐鱼移了回来，就放在青云山阴的洪川之中，到如今不但成活，而且渐渐繁盛。我们都是托了青云山上道玄仙人的福，才能有此口福的啊！”他说著说著，脸上便露出崇敬之极的神色来。缘修本就对这些无所谓，听了也不觉有什么，但张小凡等人听了，却个个高兴，面露笑容。水绿衣衫女子回头与那面蒙轻纱的女子对望一眼，嘴里却是哼了一声。

    五人吃完可口的晚饭，心满意足地回到住处，齐昊在西苑门口对众人道：“今晚诸位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赶路前往空桑山。”张小凡与曾书书应了一声，陆雪琪却是一声不吭，直接便走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缘修怜悯的看了一眼齐昊道：“齐师兄，虽然我不待见你，但是在陆师姐这里，我还是要郑重其事的向你表示同情之心。”言罢，走回自己的房间门前，开门，进去，关门。留下齐昊等三人在院中上演一出风中凌乱。

    次日，起床，梳洗之後，五人齐聚。齐昊言道：“空桑山在东方三千里之远，路程不近，我们还是赶路要紧。”缘修等四人并无异议，於是便结帐出发。齐昊与山海苑的老板说笑结账，缘修的眼光向四处瞄了一眼，没有在看到昨晚那水绿衣衫的女子一众人。缘修对那水绿衣衫的少女存着在意，心里总是有着点疑虑。陆雪琪见她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便问道：“缘师妹，怎么了？”缘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在意昨晚上说话的那个绿衣少女。不过看样子要么还未起要么便在我们之前先走了。”陆雪琪讶然，缘修怎么会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在意，转念一想，也没什么。缘修向来好奇心比较重，昨晚吃饭时的看到的那几个人，莫说她当时也有些在意，缘修将这在意延续到现在也不足为奇。当下也不再接话，沉默和缘修站在一起，等待齐昊结完帐。

    齐昊付完账，五个人出了河阳城，在城外御空而行。这三千里路程足足花去了十天，其间，张小凡自然是大大拖了後腿，不过到了後几日，张小凡道法渐熟，对於“烧火棍”也更是熟悉，居然也飞得像模像样。缘修依旧脸厚无比的乘着陆雪琪的天琊，陆雪琪也没有表现任何不满，这让曾书书、齐昊、张小凡大跌眼镜，陆雪琪那么冷然的一个人，居然对缘修如此放纵。

    这一日终於到达了空桑山，众人落下云头，只见方圆百里之内，一座大山险峻高耸，但多岩石少草木，山下更是不见人烟，一片荒凉。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空桑山上，彷佛带了几分萧索，也有了几分可怖。众人在山脚落下，收起仙剑法宝。齐昊看了看天色，道：“我看这里也无可借宿的人家，不如我们即刻上山，一边寻找那“万蝠古窟”，一边看看有无合适地方先休息一晚。”曾书书点头道：“齐师兄言之有理，我们这就上山吧！”张小凡见曾书书答应了，他自己也没什么意见。缘修看了齐昊一眼，果然，这个人他讨厌。她不是瞎子，这里什么情况一眼望去就能知晓，齐昊说的都是一堆废话，第一个朝山顶走去。陆雪琪看了看天色，一言不发，随在缘修身后走了。

    空桑山虽然比不了青云山通天峰那般高得夸张，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险峻，无路可寻，五人从山脚往上，只走到山腰处，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到一块平台之上，齐昊出声叫住众人，从怀中拿出六合镜，只见齐昊把六合镜拿在手中，口中低低诵读了几句咒文，原本暗淡无光的六合镜似有感应，逐渐亮了起来，随之从齐昊手中飘起，停留在他头顶二尺处，光芒渐盛，带著淡黄的光晕照亮了他们四人周围六尺左右的一个圆地，把他们护在中央。

    这个便是缘修提示陆雪琪拒绝道玄真人接受六合镜的原因。六合镜是青云至宝，驱动它需要耗费巨大灵力或自身修为。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绝不在六合镜之下，一个人同时拥有两样等级高等的宝物，不一定是件好事。重要的是，如此耗费体力精力的活儿交给男生做最好。陆雪琪站在这光晕中，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缘修。她一直没问缘修当日大殿上那番举动是为什么，就在刚才齐昊祭起六合镜将众人护在光晕中时，脑海中似乎灵光一闪，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稍纵即逝，抓不住。缘修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缘修感到陆雪琪目光，抬头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陆雪琪眼神里的复杂。

    抓起陆雪琪的手，抵在额间，闭上眼睛，集中念力心中默念法诀，居然是大法护身。缘修的神力虽然被禁，但她的脑袋没坏，也没失忆，大法护身的诀要记得清清楚楚。缘修的神力与修行太极玄清道所需天地灵气同源，她现在力量与之前尽管天地之差，云泥之别，不过再加上脖子上的玉给予辅助，施用大法护身，护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陆雪琪周身橙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即刻消失。放下陆雪琪的手，笑道：“这个是回礼，当做这十几天你用天琊载我的回礼。”陆雪琪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幽深、这次更是带着深深的不解，缘修适才施用大法护身，她在青云这许多年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