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队队员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舒子航在路过前台的时候特地参观了瞿泽川一眼，那目光看得瞿泽川有点莫名。
总不会……他也对宋潇有意思？
不不不，别瞎想。瞿泽川突然想起，大概五年后，舒子航会和一个圈外女生结婚，伴郎还是宋潇去做的。虽说瞿泽川不在婚礼受邀之列，但他想办法弄到了宋潇穿伴郎西装的照片，做了好几年的手机壁纸。
宽肩窄腰，身材高挑，禁欲制服。
嘶——
完美。
光是想到那张图瞿泽川就快飘起来了。
在自己失态前，他果断离开了前台，回到了宿舍。
青训队员5人一间宿舍，每个房间只配一台公用的电脑，室友之间如果不想打架，最好拿来看电视用。不过瞿泽川回去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人都还没起床，正好能让他独占片刻。
要查那些人是不是水军，大致有两种方法——人脉广的，找业内几大公关公司问一问，大概就能知道是不是；技术好的，IP列表扒一遍，反向追踪服务器端，分析日常数据收发量排查是个人用户还是代理服务商，大致就能得出结论。
瞿泽川选择了后者。
他飞快地将帖子浏览了一遍，圈出其中一部分特别可疑的楼层，将帖子发给了一个老同学。那个技术宅平时就喜欢玩这些东西，这事交给他正好。
如果确认是水军帖，除了投诉版主删帖封号之外，他还麻烦对方帮他追踪幕后指示者。瞿泽川不想随便把帽子扣在谭英头上，不过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给宋潇找麻烦的人。
他瞿泽川，许多年前就是怼遍网络键盘侠的著名一秒五喷选手，要不是现在还没成为ARC的正式队员，怼人没有影响力，他就真身上阵去掐了。
帖子数量大，排查需要一些时间，瞿泽川先去训练。
在训练这件事上他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当年出来打电竞，除了被宋潇影响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喜欢，基于此，他不像别的青训生那样一到休息时间就迅速进入摸鱼状态，除非有宋潇的比赛，否则他一般不会停止练习。
世界上有许多烦恼可以用勤奋来弥补，二十七半的灵魂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在不断的练习下，短短几天瞿泽川就适应了这具年轻的身体，游戏水平基本回到了当年的巅峰状态，敢在青训训练室里大言不惭地放话一挑五。
但如果有宋潇的比赛，摸鱼就成了可以接受的事。
下午两场训练赛之间的休息时间里，瞿泽川打开了手机直播。
宋潇回归的第二天，ARC积分依旧领跑，此时正好进行到当日第四场比赛刚开场的时候，瞿泽川刚点进去，就正好看见宋潇一枪爆了谭英的头。
针对似乎还在继续，瞿泽川忍不住一乐。
这人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好像不怎么和人置气，生起气来倒是后劲很足。
不知道为什么，瞿泽川想到了经常在深夜出没的那种小野猫。
软乎乎的肉垫下藏着锋利爪子的那种。
这么一联想就更想笑了。
比赛画面从各个选手那边切了一圈，终于又切回到宋潇身上。他正埋伏在P城附近的一幢房子里，手里的Mini14对准不远处一个埋伏在树后面的人，等他露头。
那人拿的是把M416，子弹伤害比Mini14小了那么一点点，最关键的是，那人还没发现宋潇，他在瞄准另一边。
考虑反应和调整枪口的时间，以及两人的装备，瞿泽川在脑内模拟了一下，觉得宋潇拿下这个人头的几率很大。
砰——
宋潇开枪了。
瞿泽川在屏幕前皱起了眉头。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
从观众视角看过去，只是几条抛物线在两个角色之间相互穿梭，而从选手主视角看，那都是一颗颗关乎到比赛积分的枪子，瞿泽川眼睁睁地看着两颗子弹在宋潇身边炸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这时候，宋潇先一步将对面解决了。
击杀消息从左下角刷出的时候，训练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一旁的胖子跟着怪叫了一阵，兴奋劲过去后回头一看，才发现瞿泽川的表情很严肃：“嘿，想啥呢？你这表情怎么跟ARC要输了似的，咱们不是形式大好吗？”
“……总觉得他状态有点奇怪，”瞿泽川沉吟道，“等他回来问问他好了。”
“问谁？”胖子愣了愣，“队长？”
“是啊。”
瞿泽川抬起头，胖子那肉嘟嘟的手恰好落到了他的脑门上。
“没发烧啊。”胖子晃了晃脑袋，“鸡神，我说句对你不敬的话，队长虽说亲切，也不是能让我们随便打扰的存在好吧？”
瞿泽川：“……”
“早跟你说了，队长是我的男——”他一把拉下胖子的手，“性朋友，问个事怎么了？”
“你这断句……”胖子讪笑两声，“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介意。”瞿泽川就是故意这么断句的。
胖子：“……”
自上次“偷看队长洗澡”后，胖子再一次被瞿泽川的厚颜无耻给雷到了。
有机会的话他真想让队长来听听瞿泽川的这些疯话。
他嫌弃地摇头，转到另一边去了。瞿泽川耸耸肩，很快重新将目光投在了手机屏幕上。
刚才宋潇打出去的第一发子弹，从弹道来看，确实是打偏了。虽说最终的结果仍然取到了这一分，但他为此多付出了一些时间和一瓶止疼药。
如果第一枪不飘，宋潇应该能在五秒内解决战斗。
跟他常玩的其他连发狙比起来，Mini14算是比较容易进行压枪操作的一把武器，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失误？
昨天也有类似的失误，问了宋潇却到现在都没回。
瞿泽川隐约觉得，这事和上辈子的时候宋潇早早退役有巨大的联系，他心里一直挂着这件事，训练结束后立刻给宋潇拨了个电话。
他不希望宋潇再次逃避回答。
要到新号码后，这还是瞿泽川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然而电话响到自动断线，那头都没接。
奇怪。
瞿泽川重新拨了一个过去，一边准备去食堂找找看。
下午的训练时间一直到6点半，理论上一队应该从比赛场馆回来了，宋潇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
他刚走出训练室，眼角余光就瞥见走廊的岔路里走出个人影。
宋潇的轮廓他随便晃一眼都能认出来，瞿泽川立刻调转方向往那边走过去，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宋潇走出来的房间门上挂的牌子居然是“医务室”。
这边走廊的灯不知为何坏了几盏，那人低着头，一头乌黑的短发软软地垂着，长长的羽睫盖下来，整个人浸在阴影中，看上去很疲惫。
呼吸窒在喉口，心脏“咚咚咚咚”地狂跳。
“……潇潇？”话一出口瞿泽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他轻咳了一声，放轻语调走过去，“潇潇……哥哥。”
宋潇抬眼，无焦点的目光落到瞿泽川身上，才微微凝了起来，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单音节：“嗯？”
“你怎么了？昨天弹道偏了，问你为什么，你也不回，然后今天……第四场比赛，跟XXJ对枪的时候，第一发也偏了，对吧？”瞿泽川抿了下嘴，尽可能小心翼翼地问，“能……能告诉我吗？是练的少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你真看出来了？”宋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昨天是你猜的。”
瞿泽川又不是那些什么经验都没有的青训队员，换了平时，他肯定会“好好”跟宋潇说明一下他玩得有多溜。
可现在这个气氛……他闭嘴没开口。
这条岔路上虽然人少，但路口经过的人却不少，从宋潇的角度，已经见到好几个人往这边看了。
ARC战队的主心骨，确实是不能随便在别人面前失态的。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后走：“别在这里说，换个地方。”
瞿泽川还没来得及把基地逛一遍，这条走廊通向哪儿他也不知道，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猜测着。没想到宋潇走到接近另一头的地方，脚步一拐，竟然进了男厕所。
这里显然不大有人来，干净得像是异次元，空气中还萦绕着一股檀香的味道。
宋潇在门边回过头，盯着瞿泽川看，等人走进来，他反手就把厕所门关上了。
还落了锁。
接着他两步走到瞿泽川身边，伸手一推，把人按在了墙壁上，自己则将额头抵到了对方右肩上。
瞿泽川：“……”
！！！
厕所里很安静，连蚊子路过都像是噪音，瞿泽川甚至担心宋潇会听见他骤然狂飙的心跳声。
只能庆幸他靠的是他的右肩，而心脏在左边。
瞿泽川将自己微颤的手按到裤腿上，尽力放缓呼吸，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潇潇，怎么了？”
“别说话，”宋潇按着他的胳膊，声音低哑，“让我靠一会儿。”
“……求你了。”
最后几个字，竟像是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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