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陪了花荣坐着看了会球, 高铭便回到了官家和诸位大臣身边, 继续作陪。
因为他之前将今日比赛的球队的资料烂熟于心,每当皇帝问起哪个球员是谁, 高铭都能对答如流。
而旁边的杨戬也会不时夸奖高铭几句,眼见高铭这新兴的宠臣崛起,其他人面子上不能太难看, 免得给皇帝留下嫉贤妒能的印象, 于是蔡京童贯等人也得违心的跟着夸几句。
而高俅呢, 自家儿子就不用他出面夸了, 保持微笑就好。
场面和谐美好, 构成一副“昏君”和“奸臣”同乐的温馨画面。
当天比赛输赢结果出来后,官家和大臣便从修建的单独通道离开了球场, 这个贵宾通道的细节体现了高铭和慕容彦泽在修建时的细心。
赵佶虽然没直说, 但是赵楷笑着对高铭道“你的确是个精细人, 事无巨细,百般伶俐。”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殿下过奖了。”高铭谦虚道。
一旁的赵桓只是冷淡的看了眼高铭,一言不发的走了。
赵楷对他这个哥哥,倒是礼数周到, 退到一旁让太子先过去, 才自己跟在后面走。
恭送官家一行人离开后, 慕容彦泽和高铭齐齐出了一口气。
慕容彦泽一手搭在高铭的肩膀上, 笑道“咱们还要做什么吗”
“等着嘉奖”因为慕容彦泽也不是外人, 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慕容彦泽露出疲惫的笑容, “终于快等到这一天了,这一年可累死我了。”
高铭何尝不是,捶了捶肩膀,“对了,花荣要去青州清风山做知寨,你知道吗”
“青州不是我哥那里”慕容彦泽皱眉,“那地方可乱了匪盗横行,年年剿匪,越剿越多。”
“不过不管如何,花荣去了,你哥哥定能照拂一二。”
慕容彦泽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关于郓王他找你了吗”
自打高铭避嫌去高唐州逛游了一圈回来,京中都流传他劫回生辰纲的“壮举”,可能是名声变好了,说他跟赵楷走得近,想拉赵楷下水的流言竟然神奇般的消失了。
而他和赵楷最近也没接触,“不曾找过我。”
“他最近却联系我了,你猜他想做什么”慕容彦泽表情怪怪的道“他想给我保媒,说要介绍一门亲事给我。之前就听说郓王爱成就别人姻缘,算是见识到了,他没找过你吗”
“没有。”高铭道“你年纪正合适,找个好姻缘不挺好的么。”
慕容彦泽道“嘁,凭什么你能自在的玩,我却要去成婚我怎么也得比你多玩几年才甘心。”
高铭一撇嘴,“你怎么好的不跟我学。”
翌日,花荣就动身去了青州赴任,临走前,高铭相送,送了花荣许多盘缠。
花荣自然推辞不收,“这使不得。”
这一次,因为分别的地点在城门,高铭不能使出耍赖大法,便道“你拿着,就当我借给你的,你到了当地,用钱的地方少不了,说不定清风寨衙门破破烂烂,冬天漏雪夏天漏雨,你等拨款来修,说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同事之间走动,婚丧嫁娶都是钱。我折腾蹴鞠比赛,赚了不少,我现在穷得只剩钱了,你拿一些去吧。”
花荣对高铭的招数已经有些了解,说是说不过他的,直接翻身上马,“那我”
高铭以为他已经妥协要收下,刚要将包袱递给他。
这时花荣忽然看向高铭身后,道了一声,“太尉”
诶自己老爹怎么来了高铭本能的回头,接着就听到马蹄哒哒的声响,再看时,花荣已经骑马跑出了几步,回头对他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花荣和仆人都骑着马,别说高铭不会骑马,就是会,也追不上花荣这个职业选手。
他只能遥遥招手,“保重”
花荣听到,背对着他举起手,拜了拜,策马奔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朋友各奔前程,高铭不免有些落寞。
送走了花荣,高铭继续操办蹴鞠筑球大赛,场内的比赛,秉着公平公正的精神,球员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球彩,奋勇拼搏,呈现了一幕幕的精彩的对决。
而场内治安交给时迁,一直维护的非常好,别说小偷,就是落东西的都能找回来。
反而是场外的事情,很耗神,概括起来就一个“钱”字,不是缺钱,是太赚钱了。
门票,广告和赞助,哪怕平抛去成本,也是惊人。
慕容彦泽不免担心,“这么赚钱,简直是个会下蛋的金鸡,万一有人来抢什么生意怎么办”
“谁敢来抢。”高铭他爹是高俅,慕容彦泽的姐姐是贵妃,能从他们嘴里夺食的人物,屈指可数,不过高铭觉得慕容彦泽的担心有点道理,惹人眼红总不太好。
自己吃果子,别人也得有汁水嚼嚼。
便叫人给蔡京童贯和杨戬都送了礼品,算是小辈的孝敬。
心意到了,也是给了老一辈宠臣们面子。
在高铭和慕容彦泽的数钱声中,筑球比赛落下了帷幕,燕青自然是最出风头的那个,不仅白打踢得好,筑球脚法也极妙,加上长得帅气,据说有不少女扮男装混进场内观球的粉丝,就为一睹其风采。
最后捧得奖杯的却不是燕青所在的东京路代表队,毕竟筑球比赛讲究一个配合,球队有人拖了后腿,导致他们只能屈居第二名。
一时间拖后腿的被口诛笔伐,上街都得蒙面。
但没有夺得冠军反而有残缺美,支持者对天发誓,明年一定要夺得魁首
恨不得明天就是明年,汴梁地区的球迷各个望穿秋水。
望穿秋水的还有崔念奴,因为大赚了一笔,尝到了甜头,一逮着高铭就问“明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卖得了今年功德碑都卖光了,明年有什么新东西”
当得知高铭还没有新计划的时候,唉声叹气,“衙内,明年马上要来了,你得抓紧时间呀。”
她一心扑在推销的工作岗位上,只想冲业绩。
高铭确实没新计划,主要是太累了。
蹴鞠比赛结束,着实好好休息了一段日子。
而国子监那边,考虑到高铭和慕容彦泽在坚持为官家筹办蹴鞠比赛的空隙,还能坚持点卯,为了奖励这种治学精神,国子监麻溜让他俩结业了。
他俩名字挂到吏部,等着朝廷授官。
就在这个节骨眼,一个从孟州来的刑事案件消息传到了东京一个叫武松的前都头,杀了孟州张都监满门十五口,张都监家人及丫鬟,哪怕马夫都没放过,杀得干干净净,血流成河。
孟州离东京不远,被杀的还是管军马的高级军官,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还叫犯罪嫌疑人跑了,很快便连皇帝都惊动。
刑部的人为了脱干系,赶紧落井下石,纷纷指责孟州知府。
赵佶一怒之下,罢免了治理不利的孟州知府。
如此一来,孟州知府的位置就空缺了。
孟州可是个好地方,交通要道,极为繁华,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里做买卖,光东城外的快活林就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睹坊、兑坊,每天流动的都是真金白银。
这么一块宝地的知府位置,一旦空缺,便有无数双眼睛盯了上去。
蔡京的儿子蔡九就在著名旅游城市九江做知府,像这种好地方哪轮得到一般人。
赵佶有自己的打算,觉得从高铭和慕容彦泽中选一个出来赴任比较好。
蹴鞠比赛办得深得他心,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能耐,那么究竟选谁呢
考虑到自己的爱妃慕容氏疼爱弟弟,若是叫慕容彦泽离开东京,姐弟见一面就困难了,爱妃难免伤神。
这般考虑下,赵佶便对吏部尚书道“就叫高铭补任吧。”
吏部尚书一愣,开玩笑吧,高铭之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最近一年才长进了一些,官家您要不再多考察一段时间
“这”
赵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年纪虽然轻,但朕看他却是可以委任重任之人,之前的孟州知府一把年纪,不也是糊糊涂涂,治下竟然发生这等大案。”
皇帝都说高铭可以委任重任了,况且之前的孟州知府的确一把年纪,把个孟州治理成那个鬼样子,叫一个刺配的杀人犯杀进都监家里,来了个灭门。
并且如果细细追究,就会发现其中涉及快活林的所属权问题,乱得很。
真不知道知府整天是干什么吃的。
因为前任太差劲,导致皇帝提出高铭再坏也不能比原来的知府还坏的理由,吏部尚书无法反驳。
况且想抬举高铭的意思太明显,长眼睛的都知道不能对着干。
赵佶见这尚书支支吾吾,“你还想说什么”
“臣臣亦认为高铭可担此大任”
消息传出来,又小小轰动了一把。
这个年纪就做知府,只要不出意外,熬资历最差也能熬到尚书了。
高俅虽然一直在暗中活动,希望给儿子找个好地方做官,但没想到,竟然是官家直接指派的,可见儿子在官家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一瞬间,他感慨万千,儿子终于长大,要独当一面了。
拂去眼角的泪光,他问老都管,“衙内呢”
“衙内早晨去慕容家,刚回来,这会正在窖里呢。”
这窖里装的当然不是酱菜,而是府里的一些贵重物品,说白了,是个金库,只有高俅父子和几个心腹仆人知道。
高俅进到库里的时候,见儿子坐在一个箱子上念念有词,赶紧道“多凉啊,要坐回屋坐。”
“啊,爹。”高铭站起来,笑道“没什么,刚从慕容那里取钱回来,我清点一下,总觉得多拿了。”
他和慕容最近没忙别的,就拢账分钱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对账分钱。
高俅发现自己已经词穷了,到底要怎么夸奖儿子才好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儿子在赚钱上堪称君子,不像杨戬只会刮地皮,简直下等
“为父刚才听到消息,官家要你做孟州知府,这几日,吏部便会出正式公文。”赚钱虽好,但远比不上出仕。
“孟州,知府”有快活林那个孟州吗
“正是我儿要做知府了”高俅还不忘踩蔡京一脚,“蔡九比你年长许多,也不过是江州知府”
高铭笑着深吸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自己以后不再是混迹街头的高衙内,而是孟州知府高铭。
他的第一部迈出来了,还迈得非常漂亮。
高俅道“我儿不高兴吗怎么不说话”
“太高兴了,不知说什么。”
高俅看着儿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哽咽的道“为父亦是。”
“爹,您别哭啊。”高铭笑道。
“我哭什么”高俅一瞪眼,强行不落泪,“你这才刚刚立业,你还要成家,以后的事情多着呢我去吩咐准备酒席,你也赶紧从这里出来,换件衣裳,一会登门道贺的人便要到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高铭探头瞧他爹的背景,就见高俅走了几步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不是在擦泪。
高铭出了库房,换了件衣裳,道贺的人纷至沓来,当面祝贺的,送贺贴吹捧的,络绎不绝。
高铭在东京四处赴宴,慕容彦泽燕青崔念奴他们那里,挨个逛了个遍。
如此过了几日,他便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原因很简单,孟州知府已经被免,现在那地方没有长官,处于群龙无首状态,高铭必须即刻赴任。
慕容彦泽满满的担心,“听说那里刚有恶徒杀了人,你就过去做知府,会不会有危险”
武松杀张都监是因为张都监惹了他,况且武松杀完人就去二龙山落草了,早不在孟州。
“孟州除了出了这样的案子,全城警戒,反而很安全。再说,我是知府,保护我的人很多,就数我最安全了。放心吧,我爹都不担心我。”
慕容彦泽叹道“虽然外边危险,却也很自由,孟州就是你的地界,可以为所欲为,不像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还听说我可能要进礼部当差,更被看得牢了。”
“礼部好啊,以后就代表朝廷操办蹴鞠比赛了。”
“没你在,我怕想不到那么多点子,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孟州到东京,快马跑一天就到,我又不是去了什么深山老林,要习惯书信交流。”
慕容彦泽依依不舍,“你走了,真的没意思太多了。”
一开始他接触高衙内,很大程度是抱着看高衙内闹笑话的心态,但一番接触下来,反而是高铭教了他许多东西,没有高铭给他出谋划策,也没他今日的际遇。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铭如今要去孟州做知府,是件好事,他只能送上自己的祝福。
慕容彦泽道“你在孟州好好做官,东京这么好,争取早日高升,回来进六部。”
高铭微笑,“会的。”
他仰头看天,此时正风卷残云,景象变化万千,便忍不住再次低喃道“会的,我会回来。”
儿行千里父担忧,虽然高铭此去没有一千里,但是高俅的担心一点不少。
高俅坚持要高铭带上贴心的老都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高铭是拒绝的,而且拒绝的很干脆休想。
老都管很伤心“衙内是嫌老朽年纪大了,唠叨事多。”
卖惨也没用,高铭仍旧拒绝,和老都管一起去高唐州的体验很不好。
虽然老人家很贴心,但高铭毕竟年轻,还是想任性的活着的,说熬夜就熬夜,说用冷水洗脸就用冷水洗脸。
高俅没办法,只得依了儿子,但其他的少不了,收拾了一堆行李,恨不得把高铭的家当都搬去。
不过最后,高铭只带了银两,旁得都没怎么带,在父亲的不舍中,离家赴任去了。
高俅看着儿子的车马远行,一边念叨着“早晚有这一天,不要难过,要高兴要高兴要高兴”直至车马完全看不见,才背着手,落寞的回府去了。
高铭一路太平的到了孟州赴任,前任知府已经被免职,据说回老家去了。
衙门后院的宅子都已腾空,只留了几件日常家具,但对高铭来说也够用了,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去,叫仆人收拾了一日,就都妥当了。
又整修了一日,高铭这个新知府就正式开始办公。
前任知府离任的时候,将手下的大师爷也带走了,只留个下面几个管刑事钱粮税收的小师爷。
大师爷是知府的秘书和助手,没他不行,于是高铭就把原来管刑名的师爷江东述提拔成了大师爷,另外聘了个刑名师爷。
原来的都头因为抓捕武松不利,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其他差役,有怕连累的,竟然还有带着老母亲跑路的。
除了这些,旁的也一塌糊涂,前任知府为了抓武松,押下公文,从城里到下辖村镇,都五个一连,十个一保,搜查武松。
结果搂草打兔子,查出很多平日抓不到的在逃人员,偷东西的,打伤人的,诈骗的,大牢塞得满满登登。
而且因为是大案,大家都不敢怠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除了真正犯罪的,还抓了一堆“可疑”人员。
因为武松在现场用写了打虎武松,于是打过老虎的猎户倒了霉了,尤其姓武的,直接锁进了大牢。
当然不打虎也逃不掉,身材高大长得凶悍的,跟画影图形长得像的,也都抓了进来。
据说还有因为抄通缉令的时候,落了个偏旁木,把一个人称武公的养鹅老汉也给逮了进来。
老汉整天叫着要回去给大鹅喂食。
其他人被抓进来的也都喊冤,加上牢里狭窄,却要装几十个人,最后一个都是牢子强行踹进去的。
真是臭气熏天,做饭的衙役不够,粮食消耗得快,在押的吃不饱。
不是喊冤,就是喊饿,囚不聊生。
高铭巡视了一圈,心想这还了得,眼下这个情况,抓武松倒是其次,得赶紧给监狱松快松快。
高铭赶紧让江东述和其他几个师爷小吏,清理在押人员,打板子的打板子,放回家的放回家,没日没夜的弄了几天,总算初见成效,把不相干的人都放了回去。
一次过堂的时候,高铭发现有一个人,大家对他态度很微妙,一查,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孟州衙门的原都头聂亮。
原来他抓不到武松,前任知府就把他也给下狱了,虽然孟州其他事情一塌糊涂,但是牢里的刺配师傅手法倒很麻利,已经把聂亮脸上刺了“迭配州”的字样。
州字前面空着,就等新到知府把这个空格填上任意的州名。
聂亮原本只有二十五岁,但这段日子在牢里活活老了十岁,以为信任知府老爷也要问罪,一脸的生无可恋。
高铭却觉得这个他这个状态很好,正适合戴罪立功,况且这些都头由本地人充任最好,毕竟有经验,若是找新都头还要磨合,他现在没这个时间。
高铭叫聂亮抬起脸来,端详了一会,道“你脸上刺配某州的字样,本府都看到了,可以是江州,也可以是某个远恶军州,当然,如果你戴罪立功,将功赎罪,可以哪里都不用刺配。”
聂亮一听新任知府老爷是在给自己机会,当即焕发了对生活的向往和热爱,跪地道“大人,小人一定戴罪立功,大人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高铭这属于雪中送炭,救人于水火,但凡聂亮是个正常人,都会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干劲。
“那本府就信你一次,你下去,清洗干净,更换衣裳,继续做你的都头,脸上的刺配字样拿膏药贴一下,等你真的将功赎罪,便可洗掉。”
聂亮感恩戴德,朝高铭连磕了几个头,才下去了。
如此一来,师爷和都头都有了,高铭在孟州的领导班子算是初步搭起来了。
班底有了,就得开始办正事。
调查张都监一家被害一案。
好汉杀完人就走,夜都不过,但是留给当地的则是漫长的伤痛。
高铭翻阅了卷宗,这个年代没有照相技术,却有描述现场的图样格目,哪个死者死于哪处,死状如何,也是十分详细,犯罪现场清晰可见
武松从马厩翻了进来,当场杀死了马夫一个,然后来到厨房,杀了两个丫鬟,之后上了鸳鸯楼,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和两个随从。
之后在鸳鸯楼下,杀了张都监夫人,玉兰和两个奶娘,最后是卧房里的张都监三个儿女,然后掳掠去金银酒器六件,逃了。
总计杀死十五人,相干不相干的一个活口没留。
高铭再翻别的文书,梳理这起凶案的起源,一切都得从一个人说起,这人叫做施恩。
为什么说他是关键呢。
金眼彪施恩,二十四岁,他爹是孟州当地的管营。
而管营其实就是专管充军罪犯服役的长官,简单来说,施恩是孟州当地劳改监狱监狱长的儿子。
而他的主要职业,除了在他爹的监狱里做事外,另一大业务就是用他爹牢里的配军做打手,经营快活林里一处最大的酒店,收其他店铺的保护费。
但凡想在快活林做生意,都得打点他,连路过的烟花女子想在快活林接个散客都得付钱给他。
本来收保护费收得手软,日子相当滋润,结果这块肥肉被当地军里的张团练盯上了,叫蒋门神靠武力夺了去。
施恩亲自带着麾下几十囚徒去打,没打过,还被蒋门神打得两个月下不来床。
就在这时候,阳谷县送来了武松,武松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被刺配到了孟州。
本来孟州牢里的囚犯都被施恩经营的成了自家的打手,武松这么一个能打死老虎的前都头,一进来就入了施恩的眼。
然后施恩就带着武松,打得蒋门神屁滚尿流,将快活林夺了回来。
结果,随着斗争的升级,张团练的靠山他兄弟张都监出马了。
张都监先假意拉拢武松,又是送前途又是送丫鬟玉兰给武松做老婆的,弄得武松以为又可以做正常人的日子了。
然后张都监告诉他,哈哈哈哈,都是骗你的啦,对你好什么的,其实我只是骗你,让你进入我圈套,诬陷你偷都监府的东西,然后以这个理由把你再次发配,路上要你命。
至于玉兰,也是我安排的细作啦。
高铭觉得张都监也有毛病,整武松就整,再次发配就再次发配,非得玩杀人诛心这套,是不是官场斗争上瘾了非得玩这么阴毒。
这还不算,又叫四个公人在飞云浦杀了武松。
简单来说,武松卷进了当地两个大佬之间抢夺快活林产业的争斗中,成了对方的眼中钉。
终于把武松惹毛了,从飞云浦反杀回来,一出手就是十五条人命。
当晚在都监府所有人都成了刀下鬼。
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该死,但是都监府的夫人丫鬟奶娘马夫招谁惹谁了。
人命就是人命,武松鸳鸯楼滥杀无辜。
高铭现在做的就是要给当地一个交代,谁都是爹娘生养的。
高铭再一看,就看到了通缉施恩的公文,原来施恩这家伙看事情不对也跑了,前任孟州知府连他也没逮着。
现在武松跑没影了,施恩也溜了,就剩下当地沸腾的舆论。
因为武松悬赏三千贯,整日有假消息传来,某某巷发现了武松,都头就得带人去,结果到地方一看,都是误认,白跑一趟。
被张都监派去杀武松的四个人公差的尸首也在河里被捞出来,叫家属认领了,这些家属整日跑来衙门哭诉要衙门替这些人伸冤,不知道的还以为知府衙门里也办丧事了。
另外不知哪儿来的传言,散布恐慌说武松就藏在快活林里,随时准备冲出来再开杀戒。
阳谷县的百姓知道武松是打虎英雄,是为兄长报仇的好汉,但在孟州城,只知道他是帮施恩打架的帮手,杀人全家的凶手。
张都监府凶案导致快活林过往商客都少了,严重影响了当地经济。
这就是高铭作为新任孟州知府要面对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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