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其他,青唯奋力地拨开面前涌来的人,她被逼得节节后退,背倚在冰凉的墙壁上。
身侧是哄哄嚷嚷的人群,剑尖拨开这些人手里的利刃。她顾忌着这些人的性命,只当他们是中了邪,厉声道:“你们都疯了吗?!”
说罢,猛然回头,看向白兮尘,怒喝道:“白兮尘!你好好看看,怀里的人是谁!”
白兮尘搂着烟娑的细腰,目光阴蛰地看着被围在人群里奋力抵抗的青唯。
烟娑倚在白兮尘身边,朝她抛了个媚眼,掩唇笑道:“你现在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做什么?”
说罢,她纤细的手指贴上白兮尘的脸,在她面前呵气如兰,柔声道:“带我走吧,小美人。”
白兮尘仿佛是一具只会听令的木偶,她低头看了怀里的烟娑一眼,眼里浮现深深地眷恋,柔声道:“好,你想去哪里?”
青唯大喝:“白兮尘!”
就在此时,一张凳子猛地朝她砸来。青唯避闪不及,一脚踢在来人的腹部,那人惨叫了一声,滚出好几步远,一时起不来。
鲜血从青唯的额头上流淌而下,剧痛之下,她索性一把掀开自己的斗笠,白如霜雪的脸上,猩红鲜血缓缓流淌,刺目而可怖。
她眼神极为凶恶,仿佛是地狱里钻出的恶鬼,阴沉地看着四面的来人,眼里杀意闪烁不定。
被她的眼神所震慑,面前的客人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一时间,只有那被一脚踹远的客人还躺在地上□□。
白兮尘看也不看她,搂住烟娑的腰,轻点足尖跃起。
她落在二楼,就在刚刚青唯和白兮尘所呆的那间房。
烟娑倚在白兮尘怀里,轻柔一笑,她回头,朝着青唯抛了个飞吻:“把他们全杀了吧,青姑娘,我知道你可以的。”
青唯握紧剑柄,朝她冷笑道:“你可别落在我手上了!”
烟娑耸耸肩,她嫣然一笑:“既然青姑娘下不了决心,那我替你做决定?”
说罢,她便柔声说道:“谁杀了她,烟娑就认谁做自己的夫婿。”
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继而,像是见了血的蚂蟥一样朝着青唯冲了过来!
高台之上,看着场下混乱的人群,烟娑又添了一句:“凭尸作证,胳膊,手,脚,脑袋,都可以。”
这无疑是火上加油,怂恿他们直接碎了青唯的尸。
青唯提剑,已经顾不得更多,利刃划过剑光,鲜血喷溅而出,面前狂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听到这句话,白兮尘眉头一沉,脸上显然有些不悦。烟娑回身揽住她的腰,往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妩媚道:“我骗他们的。”
说罢,她又抚摸着白兮尘的脸,轻声道:“选夫要挑万里无一,你既是皇族,又是剑门中人,可是我唯一的人选啊!”
白兮尘看了她半天,猛然一把攥住她的手。
烟娑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场下的哄乱似乎全然没有影响到她。
她蹙起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事情,半响,她才神色痛苦,表情扭曲地说道:“不对……不对,还有一个人……”
说罢,她猛然拔出剑,转身朝着后面刺去。
寒光凄冷,明月皎皎。
戴着黑色斗笠的元师傅就站在她们的背后,看着她们相拥。白兮尘的突然发难对她根本不值一提,她腰间别着的凝光魄当即轻鸣一声,从剑鞘中探出,挡住了白兮尘的碧血剑。
两剑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低鸣。
白兮尘被震得胸口一阵窒息,握着碧血剑往后退了一步,虎口几乎发麻。
她一身黑色劲装,浑身都被黑纱笼罩,看不出个什么模样。
烟娑如临大敌,悄悄地躲在了白兮尘背后,微微探出脸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元师傅身侧的剑。
元师傅慢慢地掀开斗笠,轻声说道:“兮尘。”
白兮尘浑身一震,旋即脸上浮现更加深厚的恨意,她立在原地,护着身后的烟娑,一言不发。
元师傅看着她立在原地,紧咬牙关,不由得蹙起眉头,慢慢地说道:“把她交给我。”
白兮尘阴沉道:“那师傅先杀了我。”
元师傅一愣,继而有些疑惑地说道:“是她给你的下的咒?”
白兮尘目光沉郁,盯着元师傅的脸,片刻后,她才笑着说道:“师傅不关心小师妹吗?她已经被下面的人给撕成了碎片,要是现在下去,兴许还能捡个胳膊腿,拿回九岭交差。”
元师傅眉头一皱,继而轻点足尖,从她的身侧掠过。
在侧过身的那一刻,她听到白兮尘冷冰冰地说道:“我在你心里,果然比不过青唯。”
她没有回头。
下面爆发一阵骚乱,无数人惨叫着逃离,剑气如虹,震得高枝楼上的穹顶都簌簌作响。
烟娑搂着白兮尘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背上,轻声道:“都过去了。”
她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她的心房,而后一点点收紧,在她耳边轻轻呵气,慵懒地说道:“这世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白兮尘回头看她。
片刻后,她轻声道:“那可真好。”
……
一片混乱里,青唯手里的剑几乎要脱力。
她半跪下来,额头淌下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四周倒了一大片人,身上都挂着伤口,痛得直叫唤。老鸨在后面哭喊劝阻,场面极度混乱。
上一次这么窘迫的时候,还是那凄风飘摇的雨夜。
面前的人潮如恶鬼一样穷凶恶极地扑过来,青唯咬咬牙,想要凭着剑再站起来,但双手已经发颤,她脸上浮现一个惨笑,伴着鲜血苦笑道:“看来等不到明天了。”
也不知道,若是师傅来了,知道她已经葬身于此,会不会有些失望?
这三年的顺风顺水,她在山上苦修练剑,一心一意就等着明日之约。
实在教她心生不甘,为何变故就偏偏就在今晚?!
一个面容狰狞,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像是恶鬼一样,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凳子!
青唯半跪于地,就算胳膊再沉重,举不起剑,她也还是扬起手,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住面前的来袭。
这样一下,胳膊怕是要废了吧?
她跪在地上,微微喘气。
面前一道无形的结界撑开了来,一道雷光将那个狠狠劈下的凳子击得四分五裂。有人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声线清脆,言语激动:“青唯!你果然在这里!”
青唯眼里的惊喜化作了惊愕,嘴里还未脱口而出的师傅变作了诧异:“你们……”
在她身侧,一个穿着金色衣裳的美貌少女蹲在她的身旁,急切地查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瞧见她似乎只是受了些皮肉伤,这才劫后余生一般长舒了口气:“幸好来得及时。”
一个衣不沾尘的蓝衣俊美少年挡在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拿着扇子,另一只手里雷光涌动。
四周蜂拥上来的人被这一道雷光给震慑住,全都停在了原地。
少年回过头,丰神俊朗的一张脸,还带着几分潇洒和睥睨,朝她眨眼:“这才几年,就不认识我了?”
她细细地辨认了片刻,这才失声道:“鸿雁?”
再一看旁边的少女,一脸情真意切地望着自己,那轮廓和眉眼,的确有往日里幼年江月的影子。
青唯不由得心底一松,旋即想到一事,又急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师傅呢?师傅也来了吗?”
江月将她搀扶起来,青唯精疲力尽,只得连忙抹了抹头上的血迹,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去,这才左顾右盼:“师傅她在哪里?”
九岭仙门历来一心修仙,不问世事。既然仙门的人到了这里,那就说明,这烟娑非比寻常,该是仙门的任务所在。
江月见她第一个就是开口询问白鲤的事情,不由得心里有些失落。她扶着青唯,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痛快,慢慢地说道:“白掌门追查魔教踪迹去了,没来这里。”
倒在地上的人都在痛苦呻1吟,旁边虎视眈眈的宾客们瞧见江月和鸿雁衣着不凡,似乎是仙门弟子的打扮,一时间也不敢再上前,只得隔着远远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青唯愣了一下,前面鸿雁又说道:“地上这些人,都是你弄的?”
他挑挑眉,朝她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青唯,没想到你在仙门只会种菜,到这里,还会杀人了啊?!”
青唯没好气道:“什么杀人?这些人是被这里的花魁给蛊惑了,像疯子一样想取我性命,为求自保,我才迫不得已动的手。何况,我都没朝要害下手。”
鸿雁一笑,不置可否。
江月扶着青唯,却是说道:“迷惑人心的花魁?是不是叫烟娑?“
青唯愣了一下,目光从江月的脸上挪开,有些躲闪,说道:“是,她还迷惑了我的师姐——怎么,你们知道她的来历?”
鸿雁恍然大悟,继而说道:“那可算是巧了。这人是我们仙门的目标,杀了仙门好多弟子,怪吓人的。你们剑门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会招惹到这种邪门的怪物?”
会杀人?
青唯先是一惊,继而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吐了口气,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那师姐带着那个烟娑,肯定逃不出去的,元师傅还在外面守着,她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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