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乱和山姥切国广告别后,就独自一人回到栗田口的部屋,迎面而来的是一期一振担忧的目光和自家兄弟叽叽喳喳的提问。

    用眼神告知自己哥哥稍安勿躁后,乱先去应付自己小短刀兄弟。

    明月皎洁挂高空,初樱粉瓣坠枝头。

    淡淡的樱花香味因绕在鼻尖,小乌丸穿着一身黑衣,动作灵巧地攀爬到樱花树上。挑中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依靠着树干而坐,未穿鞋袜的双脚自然垂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慵懒的悠闲。

    这个时间,山姥切国广和乱应该已经回去。伸出手接住一片飞舞的花瓣,小乌丸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地想。

    “和尚,走快点!小乌丸的侦查和动机居然比我好,他出门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活泼可爱的小短刀今剑坐在岩融的肩上,雄赳赳气昂昂地指挥岩融。“难道现在新出的刀都这么厉害了吗?”

    今剑的话语中难掩落寞。

    刀剑有很多品种。作为护身之刃的短刀,他们化作付丧神的时候,无论攻击力还是生存能力,都比其他刀剑差。这也导致很多审神者并不重视短刀,特别是那些不稀有的短刀。

    反正是不值钱的刀剑,碎了就再锻一把。这是很多心思恶劣的审神者内心所想。

    对他们来说,刀剑付丧神就是可以量产的商品,碎了就再去锻就行。却完全没想到,有着付丧神身躯的刀剑,是有情感的,他们会开心也会难过。

    除了品种不同,他们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再加上降临世界的时间短暂,刀剑付丧神比人类,其实更加脆弱,也更容易受到伤害。

    身材高大的薙刀也不生气,温顺地听从小短刀的指挥,指东绝不往西,十足十的好脾气。

    “小狐,别着急。”看到一旁头发都没梳就起来的兄弟,岩融体贴地安慰道,“以小乌丸殿的侦查力,他不会有事的。”

    白发红眸,整个人带着几分野性的小狐丸表情难掩担忧,“岩融,你也知道本丸情况有点复杂,小乌丸刚被锻出来,练度一点都没有升上去。而且……”我总觉得小乌丸和我有着奇妙的关系。

    最后一句话小狐丸并没有说出口。小狐丸是个外表狂野,内在细腻的人。他不会在贸然的情况下,把自己都没有肯定的猜测,说出来让自家兄弟担忧。

    豪爽大气的岩融并没有注意到小狐丸的欲言又止,但活泼开朗的小短刀没有放过这个疑点。今剑是个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好孩子,虽然疑惑小狐丸未完的话,但在找到小乌丸之前,他不会将疑问提出来。

    在体贴温柔这方面,三条派这几把刀剑可以说不分伯仲。每把刀剑都习惯体贴别人,虽然不至于委屈自己,但在不影响大局之前,他们不介意自家兄弟有所隐瞒。

    只要兄弟隐瞒的事情不会伤到他自己就行。今剑微微侧身,靠在岩融举起的手心里,带着几分与外表不符的漫不经心,心思透亮地想到。

    今剑、岩融加上小狐丸,三条派的一短刀、一薙刀、一太刀的组合,来得刚刚好。

    看着不远处的三刃组合,手上把玩着花瓣的小乌丸眼神一暗,腿部微微用力,樱花瓣飘落一地。四周一尘不染的空地,小乌丸脚下的满地花瓣,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作为“寻找小乌丸”三刃组合中的一员,侦查力最好的今剑表示,对比过于鲜明,他想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看到小狐丸显眼的白发,小乌丸松开手中拽紧的花瓣,整个人轻轻一跃,完美地跳入小狐丸怀中。

    感受到上方因震动而传来的声音,小狐丸抬起头,然后条件反射地把不明物一把抓住。

    显眼的黑发映入眼帘,小狐丸这才惊觉他手中的东西是小乌丸,也就是害得他们三条家提心吊胆一晚上的罪魁祸首。小狐丸抿嘴不语,只是安静地直视着小乌丸。

    小乌丸和小狐丸彼此对视着,谁都没有先行开口的意思,空气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整个空间就像被雪女的风暴雪冻住,僵硬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心细如尘的岩融在看到小乌丸后,就不着痕迹地降低他的速度,最后成功把他自己和今剑落在小狐身后。

    今剑的性格开朗活泼,但在传说中,他可是是三条家真正的兄长。对自家兄弟的体贴,是岁月赐予他无法抹去的烙印。所以对于岩融降低速度的行为,今剑非但不反对,反而乐见其成。

    樱花树下,只有小狐丸和小乌丸两个人相顾无言。

    “没受伤吧?”小狐丸率先打破宁静。

    小狐丸有很多想问,里面不缺乏责备的话。小狐的嘴唇上下颤动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只吐出这一句询问,没有责备只有担忧。那些带着责备的话语,他终究不忍说出来,也不愿说出来让小乌丸平添愧疚。

    乌云遮挡明月,空中只有寥寥碎星,整个大地漆黑无光,侧耳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三条家的刀剑都沉浸在睡梦,整个部屋一片寂静。

    小狐丸睡得朦朦胧胧,手自然地往自己怀中收拢,这完全是保护者的习惯性动作。没有摸到怀中的小乌丸,小狐猛然惊醒,怀中的小乌丸早已不见踪迹。

    小乌丸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本丸里面,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一系列的问题,小狐都不知道,但他答应过一期会照顾好小乌丸。

    所以在发现小乌丸不知所踪后,责任心强的小狐丸内心,那翻涌的焦虑和自责,也就可以想象。兄弟们虽然能知道小狐的担忧,但他们无法体会到小狐因为责任心而产生的自责心情。

    侦查最好的今剑因为小狐丸的起床声而苏醒,看到小狐丸神似狐耳的头发耸拉在头上,整个人罕见的失魂落魄后,今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叫醒其他兄弟。

    穿着棉衣的老爷爷敏锐的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这应该就是小狐会半夜起床的原因。

    小狐丸一发现小乌丸不在三条部屋,心情就变得焦急起来。同为三条家的刀剑,无论是岩融还是今剑,都看出小狐内心的不安与担忧。

    “小狐,你带着今剑和岩融一起去找人吧。”三条家最小的弟弟,三日月宗近这般说道。

    外出人员为什么没有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

    三日月:我毕竟是个老爷爷呢!至于石切丸——基于他的机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实在是过于担忧小乌丸的情况,小狐丸思考一会,便同意三日月的建议。另一边,今剑已经拉着岩融换好衣服,乖巧地站在门口等着小狐丸。

    “小狐,我们走吧。”拉着小狐丸的衣摆,今剑眨巴着眼睛,兴奋地说道。

    小狐丸点头,然后转身对三日月说道,“三日月,你和石切丸乖乖待在房间里面,要注意看好屋子。”

    三人随后离开屋子。部屋内,石切丸点起了蜡烛,在烛火的微弱光芒下,默默地诵读佛经。三日月则笑眯眯地拿出茶具,喝起茶来,一副尽在掌握的从容自若。

    出了部屋的三人,在外面转悠了小半刻后,才成功找到小乌丸。

    “对不起。”直视着小狐丸赤红的眼眸,小乌丸突然说道。

    虽然这次偷跑是小乌丸故意所为,他也是有意在花园静待小狐丸几人,但这不妨碍小乌丸因为利用他人好意,而产生的愧疚。所以那句道歉,小乌丸说得心甘情愿。

    “没事就好。”摸着小乌丸的发尾,小狐丸好脾气地接下他的道歉,之前产生的担忧和急躁,也在这句道歉中,消失殆尽。

    “对不起。”触碰小狐丸的手腕,小乌丸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次。

    小狐丸脾气好,愿意原谅他之前的自私行为,那是小狐丸宽容大度,这并不能成为他肆意妄为的借口。相反,小狐丸人越好,小乌丸就越愧疚。

    说到底,小乌丸是个好孩子。

    从他愿意为了信徒的祈求,而神降这个完全不了解的异界,这本身就是一种温柔善良的举止。更别说小乌丸今晚无论偷溜出去,还是给膝丸送信的行为,都是为了调查本丸平静外表下的汹涌。

    “走吧!”一把将小乌丸扛在肩上,小狐丸不容反驳地说道。

    今晚刚刚搞事完毕,小乌丸正心虚。所以对于小狐丸的话,他是半点都没反抗心思,也没那个脸反抗。

    不远处,岩融扛着今剑安静地站在一旁。

    繁华人间,在你想要回家的时候,一转头就有家人陪伴身侧。世间喜乐,无外如是。

    被小乌丸四人抛于脑后的樱花树上,一张绘有风神神纹的御神纸随风飞舞。纸上的神纹不带一点锐意,就像神纹的主人。

    风神一目连,是一个比起普通的人类,更容易受到伤害的神灵。虽然他灵力强大,擅长控风,但只会付出而从不索取。这种与生俱来的温和大气,反而成为他容易被人类伤害的弱点。

    风神一目连,本身就是个温柔得让人心疼的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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