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延锋？看上去也没什么嘛。”为首的小混混烫了一头耀眼的荧光绿，把一根小孩手腕粗的钢筋抗在肩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那烟随着他说话时的口型，还在一上一下的颠。
至于那钢筋——经过容羽“专业”眼神的鉴定，一看就是从某个废弃工地里翻出来的。
他的其他小弟差不多都是这种风格。
一群乌合之众，拿着充满威胁力的原始武器，说话间就不自觉地抖上了威风。
容羽面色不变，开始翻阅林延锋的记忆，看他还有哪些对头，嘴里回应：“的确没什么。怎么？你也是被我抢了女朋友？”
林延锋因为那一架，本就不小的名声在a市中学里彻底传开了。
尤其是绿毛小混混这种本身跟林延锋就半斤八两的存在，就算自己无心留意，也会因某种巧合从某个朋友口中听说过。
恰巧，绿毛听说的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正是他女友。
而且绿毛女朋友说起时，还满是艳羡：“多帅啊，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什么时候能为我打这样一架就好了。”
一想到女友那个白眼，绿毛现在还忍不住气闷。
操|他|妈！干|他|娘！
林延锋那小子是出风头了，可苦了他！
他烫这头绿毛，只是为了潮，又不是真心实意想戴绿帽！
就因为这股郁气，绿毛被人找上拜托帮忙时，一听要揍的人是七中的林延锋，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现在，他和这个传说中的男人面对面对峙了。
可让绿毛不爽的是，对方脸上没有半分畏惧。
“呸！”绿毛吐掉嘴里快烧尽的烟头，翘着手里的钢筋冷笑，“你小子还真就挺狂。待会看你腿断了，还能不能狂得起来！”
“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响指，前后都有人怪叫着冲上来。
他们手里的铁棍钢筋划破空气，挥得呜呜作响。
容羽甩出手里校服。
□□学校特有的宽大运动版型张开，正好将冲在最前面的绿毛罩住。
这一瞬间，容羽闪电般出腿，一脚踹在校服中央。
“砰！”
绿毛连同容羽的校服一起倒飞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刚才容羽那一脚，正中他的肚子！
接下来，绿毛就见识到林延锋把人腿打断的实力了。
他甚至怀疑姓林的这小子专门练过！
不然他打起架来怎么这么轻松！又这么狠！一拳一脚全都是往最疼的地方去！
转眼的功夫，绿毛的六个兄弟就步了他后尘。
一个个或是弯腰、或是捂头、或是抱腿，倒在了地上，不断□□。
绿毛睁大眼，不敢置信。
抓起手边钢筋，跳起来就要再战！
“咚！”
一声闷响。
绿毛刚刚跃起的身影僵在原地。
下一秒，他像滩烂泥一样软倒，正好倒在他自己的那摊呕吐物上。
容羽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刚才他那一下是真的没留手，一尖拳戳在了对方的心窝上。
不出意外，绿毛哼都没哼出一声，就直接昏迷过去。
绿毛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也没错。
现在这个林延锋的确练过。
容羽好歹也是去过十几个剧本世界的人，对武术的基本常识还是有所了解的。
就比如心窝是人体躯干要害之一，被击中后会引起剧烈疼痛，甚至导致人昏迷。
同时，击打心窝的最好方法不是用掌或拳，而是武术中的尖拳。
尖拳也叫奇拳，和普通拳头的区别在于，尖拳中指紧扣，突出成尖，能额外增强点对点的压强，非常适合袭击人体穴道。
容羽松开拳头，甩了甩右手，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他之所以会突然下重手，就是因为被某个小混混在背后敲了一棍。
要他说，这群人也真是够蠢的。
围殴他也就算了，还不找个开阔的地形，发挥他们的人数优势。
在这种窄巷里，前后一堵，他是跑不了了，但这群人的最大优势也没了。
再加上用的还是钢筋这种需要挥动的武器，在这种巷子里根本施展不开。
结果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个过来送，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
“嘶——”容羽皱起眉，又吸了口气。
话虽如此，还是被他们敲中了一次。
还真疼。
幸好不是开阔地形，否则一口气七根钢筋砸下来，他也扛不住啊。
嗯，多亏了这群小混混够蠢。
容羽环顾一圈。
为首的绿毛已经被他一拳打晕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他只好从剩下的人里，挑了一个伤势最轻、嚎得最大声的。
三两步跨到那个抱着腿的小混混面前，拖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抵在墙上。
“你、你想干嘛？！”这个黄毛小混混目露恐惧。
奇怪的是，恐惧中居然还混含着一丝微妙的期待。
期待？？？
容羽：“……”
他突然有些烫手。
可是到这时再把人扔出去，占了上风的气势又要回落了。
容羽只好强撑着，面无表情地问道：“谁找的你们？”
“……八中一个叫鞠冰的女的。”
鞠冰？
容羽有些惊讶。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石柯呢，没想到是她。
“你们跟她很熟？”
“也不算……我们老大跟她熟。”黄毛小混混看向地上的绿毛，表情有些怨恨又有些同情。
容羽跟着看过去，笑了。
***
林妍妍下了晚自习回家，远远地就看见家里客厅亮着灯。
她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用钥匙打开家门，哥哥林延锋果然坐在客厅里。
只不过没穿上衣，背后靠左侧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淤青，林延锋正反手往上面涂红花油。
看见林妍妍愣在门口，他很平静地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啊？嗯……”林妍妍带上身后的防盗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延锋已经站起身，一手拿着红花油，一手抓起衣服，准备回房。
林妍妍一咬牙，叫住他：“哥！”
林延锋停下来，侧身回头，面露疑问。
林妍妍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架了？”
林延锋：“……”
林妍妍想起之前自己得知哥哥把人腿打断要赔偿还有可能被退学，就忍不住鼻头发酸。
那种恐慌她实在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无论林延锋怎么样，他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跟她关系最亲的亲人了。
她不想某天听说这个亲人进了少管所，或者自己要去医院看望他……
林延锋沉默数秒：“我知道了。”
在林妍妍期盼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没做出任何更多的承诺。
仅仅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回房了。
留下林妍妍一个人站在寂静的客厅里，隐约听见对门鞠冰回家的开门声，还有陈阿姨的大嗓门。
那是她一直羡慕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之前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林妍妍背着沉重的书包进入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林妍妍起床去学校的时候，林延锋还没起床。
他房门紧闭，安静得像是没人在家。
只有客厅里，有一丝残留的红花油味。
林妍妍叹了口气，背起书包，手拎垃圾出了门。她也不打算做早餐了，准备随便在路上买点早点吃。
出门时，正好碰上同样要去学校的鞠冰。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一反常态地主动凑过来打招呼：“早啊。”
林妍妍迟疑着点点头：“早。”
鞠冰看了眼林妍妍背后的防盗门：“延锋哥昨晚回家了吗？”
林妍妍再次点头，同时有些奇怪。
鞠冰说得这是什么话，她哥虽然很不着调，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回家睡觉。
“这样啊……”鞠冰若有所思。
一抬眼，注意到林妍妍的表情，她马上笑道：“哈哈我就随口一问！先走一步啦！”
鞠冰本来还想进一步问一下林延锋的情况，比如说他受没受伤啦，严不严重啦，是不是断了腿要去医院之类的。
但一看自己已经引起了林妍妍的警觉，只好作罢。
这一天，鞠冰都过得心神不定。
偏偏她还联系不上绿毛那群人！
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原本按照说好的，绿毛那群人在昨晚打断林延锋的腿后，就应该联系鞠冰。
现在没了消息，很显然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鞠冰越是不安，就越是心存侥幸。
毕竟怎么想，一个人也不可能打得赢七个全副武装准备好的人……吧？
鞠冰实在等不下去了，她决定等中午放学就去绿毛学校找他。
结果她刚走到校门，就看见林延锋靠在门口围墙上，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
少年仰头看天。
阳光洒在他身上，金灿灿的。从侧面看过去，就是一道线条优雅轮廓清晰的金边。
鞠冰注意到，有不少女生从林延锋身边经过时，都在偷看他，就算走远了，还在忍不住回头。
以前的鞠冰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但现在，她只是不住地冒冷汗。
很显然，林延锋完好无损。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双腿都好好的，身体上也没其他伤口。
他没事，那岂不是意味着……
不、不会吧？
绿毛好歹也是十一中的老大，而且还另外带了六个小弟，竟然还干不过林延锋一个人？
鞠冰呆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勇气继续向前。
从上次林延锋勒索她的事，她就知道了。
林延锋根本不会怜香惜玉！说不定他还会打女人！
鞠冰想跑，却已经迟了。
放学时的校门口人流量很大，学生们都在往外走，这就显得鞠冰这个一动不动的人格外显眼。
于是，林延锋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看了过来。
他看见鞠冰，立刻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丝微笑。
那眼角眉梢的弧度，跟上次他勒索鞠冰时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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