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
居然能在花楼里遇到卫庄,还真是报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风月场所呢?
看他这眼神,应该是认出我来了,我莫名一阵心虚,但我好像也没怎么坑过他吧。
……这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我努力一把,说不定可以瞒混过去。
“这位公子,你弄疼我了啦。”
我娇羞地看了卫庄一眼,眼中溢出我自认为的柔情款款。
谁知道卫庄这厮的手劲使的更大,本来不疼的硬是把我的肩骨给捏疼了。
“白凤,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救我啊!”
话音未落,白凤就闪到了我的身前。
“放开!”
白凤冷眼看着卫庄,气势愈发凌厉起来。
但是看过空山鸟语的我,自然是明白现在的白凤不是卫庄的对手,所以我的计划是让白凤拖着卫庄,然后趁机快点逃回将军府了……白凤他有配角光环,不会有事的!
出人意料的是,卫庄竟然放开了我,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大。
……罢了,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们回去吧,我爹应该和老姬谈完事了。”
白凤凝视着卫庄离开的方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到了将军府,白亦非告诉我一个令我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的消息。
他有点事情要去处理,让我在将军府住上两天。
姬无夜那个热情好客的长辈,给我安排了食宿,他也不让白凤去出任务了,这两天就全权负责我的安危。
白凤觉得无聊,我也觉得很无聊。
不过不用和白亦非同处一室,也是挺值得高兴的。
但他不在,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偷懒不练功,毕竟他回来了肯定要检查。
……我要还是只能凝出一片雪花,很难想象他会对我做出什么。
练功遇到瓶颈期,好烦……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后在院子里吃完早饭,又转悠了一会儿。
发现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四处转转,转着转着就转到狼窝里去了。
我居然看到了姬无夜在选美。
咳,是的,没看错,他在选美。
他一边叫骂,一边在选美。
笼子里关了很多衣衫单薄的女人,有的在哭,有的在撕扯自己的衣服,有的沉默着。
“呱呱,你怎么会来这里?”
姬无夜诧异地回过头看着我,我看他面上还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微微笑道:“呱呱虽微不足道,但愿为将军分忧。”
“本将哪有什么忧,只不过是,”姬无夜叹了口气,指着笼子里的女人们说道,“现在送来的都是什么货色!这么丑,挑都挑不出来!”
笼子里的女人跟红莲弄玉一比确实是逊色不少,不是这个眼睛略小就是那个嘴巴略大,但也都勉强算是美人。
姬无夜他居然还嫌别人丑!
“姬无夜,你自己才最丑!”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来了。
我捂住嘴,但……我立刻意识到刚才的声音并不是我发出的。
是笼子里一个身材苗条但脸部汗毛生长旺盛的女人。
她恨恨地看着姬无夜,还在骂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猪大肠的模样――”
…
……
………
人到底该有多绝望,才毫不惧怕死亡,敢说出心里话?
我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咔擦一声,随后响起的,是女人们的尖叫声。
我再睁开眼睛,面前已经是铺天盖的红色。
地上,笼子的柱子上,血喷溅的到处都是……那个耿直的女人,脖子已经被姬无夜给掐断了,两个手指抠出洞还在汩汩地冒血。
姬无夜的武功,本可以不让她流一滴血就掐死,但他偏偏没那么做。
杀鸡给猴看。
越是汹涌血腥的场景,越能激发人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尤其是那些笼中之人。
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反抗姬无夜的下场。
“呱呱,很遗憾,影响了你的心情。”
话虽如此,我可没听出姬无夜话里的任何一丝歉意,“你说你愿为本将分忧,是真话?”
……我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我就是一句客套话,他这么认真起来……莫非是他看上了我?
好个臭不要脸的姬无夜!
不不,白亦非还要吃我,肯定不会把我送给姬无夜的。但白亦非现在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做呢?
“当然是真话。”
“这些女人,你替本将挑三个最好看的。”顿了顿,姬无夜又说,“其他的都杀了喂狗吧。”
其他的,都杀了喂狗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像是说今天吃剩的猪蹄就倒了吧这般随意。
笼子里的女人们一听这话,纷纷跪下哭泣求饶。
“选吧。”
姬无夜抬了抬下巴。
那些女人又都转而求我。
被动的执掌生杀大权,滋味不太好。
我缓缓伸出手指,却不知道该指向哪一个。
一、二、三、四、……十四、十五。
笼子里有十五个女人,但能选的,只有三个人。
我望向姬无夜,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异怪。
说不出的异怪。
……
“你真是白亦非的女儿?”
姬无夜突然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从前一直只觉得他丑,但这一刻,我竟从他那双狭小丑陋的眼睛中看出了狠厉。
我怎么就忘了。
他是韩国权倾朝野的凶将,日后害死弄玉杀死墨鸦强娶红莲的凶手。
他除了丑,还有很多缺点啊。
他狠啊。
“我是他的女儿。”
我努力使自己镇静,面色坦然。
姬无夜又走近一步。
“真的?”
“呱呱自然是我的女儿。”
远处红影闪现,下一秒,那人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前。
“这么多年你都冷冷冰冰,也没听说你有子嗣,突然之间多出一个女儿,”姬无夜脸上怪异的表情渐渐平淡下来,“只是颇为意外罢了。”
“我是男人,有女儿很正常。”
白亦非握起我的手,示意我安静,目光落向远处,“是将军言有所指罢。”
“那家伙告诉了我一件事。”姬无夜说到此处,加重了语气,“一件本不该和你有关的事。”
白亦非轻笑:“哦?他们心中所企盼看到的局面,应该是将军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姬无夜没吭声。
“那个废物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他可能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
“废物也罢,呱呱也罢,亦或是我,”白亦非面上笑意更深,“将军的命令,岂能不从?”
姬无夜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当然。”白亦非放开了我的手,对我说道,“呱呱,将军刚才让你做什么,你还不赶紧做?”
“……是,爹爹。”
我慢慢回过身,看着笼子里的女人,她们全都低着头跪着求饶。
这场景既可悲又可笑,为了活命,哪怕委身于姬无夜那种丑陋的猪大肠,也愿意争先恐后。
是,都是为了活命。
我看不到她们的长相。
这样也好,我不用记得她们的脸。
我随手指了三个:“……那个穿红衣服的,穿绿衣服的和穿黄衣服的。”
我选了红绿灯的三种颜色。
姬无夜立马指挥手下:“把那三个给我抓出来,其他的都弄死了,这翡翠虎送的都是什么货色,一次比一次差。”
那三个女人立马激动的语无伦次,像进了天堂,而其他人却像坠入地狱一般嚎啕大哭。
我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她们。
我并非良善之辈,但我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还是会不忍。
何况还是我做出的抉择。
“呱呱,去解决了她们。”
白亦非突然掰正了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那十二个即将被杀死的女人。
……我一点也不会杀人。
也一点不想杀人。
“爹知道你很乖。”白亦非微微俯身,在我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漠的话,“不杀了她们,爹爹和将军都会生气哦。”
他们生气了,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很清楚。
杀人,将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这种事对于来自于和平年代的我来说,本是做不到的。
可白亦非不会给我回头的机会。
他随手一指,指了一个穿白衣的少女。
那女孩立刻被架着拖了出来。
她不停地给我和白亦非磕头:“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大人,求求你们!”
我偏过头不看她。
白亦非突然拧住了我的下巴,抬起。
那个女孩也被人抓着头发,强迫着与我对视。
……这张脸,恐怕我一辈子都很难忘记了。
白亦非依旧是轻声细语:“听话,用爹爹教给你的武功,杀了她。”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凝神运气,将手心抵在她的胸口。
用寒气将她的心脏冰封,让所有的血液无法引流――这是我的计划,但真的要这么做时,我却一点也下不了手。
我磨蹭了半天,寒气运不出来。
……甚至有种收手不干的想法。
我的手微微放下的时候,白亦非的手抚在了我的脖颈处,冰一样冷。
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脖颈处的颈动脉,贴着他的掌心在突突地跳动着。
“看来你掌握的并不是很熟练。”白亦非轻叹一声,手心贴的更紧,“需要帮你回忆一下么?”
询问的语气,肯定的做法。
我根本没来得及拒绝,剧烈的寒气已经往我的脖颈里送了进去。
就像是一把磨钝的冰刀,在来回切割着喉咙。
我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只得拼命摇头。
……不想死。
我一点也不想死。
白亦非停了一下手,问道:“现在想起来了?”
“……是,想起来了。”
我艰难地捂住喉咙说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再抬手,已无半点犹豫。
这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
……
…………
白亦非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夸我:“你做的很好。”
我望着满地冰冷的尸体,眼神恍惚地“嗯”了一声。
“我的呱呱真不错,已经会使用寒气了。”
我蹲下身体,摊开手掌覆上地上死去的人脸上,收手时,赫然已经结上了一层冰。
……不知道这算不算邪功,但我终究用它杀了人。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白亦非走出了将军府。
眼角湿润了,视线模糊了,我以为我会泪流满面,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从来都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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