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怕死的人,是撑着不死;每天都向前看的人,是好好活着。——摘自心灵牌鸡汤
天还没亮,鸡还没叫,鬼谷子已经过来拖我了。
“卫庄,你小子还不起床!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老两少三条人影齐刷刷地立在我的床前,跟上门讨债似的。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干脆换了个姿势,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们。
“混帐小子,我们都吃过早饭了。”鬼谷子面色狰狞地揪着我的耳朵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你再不起来,为师就要清理门户了!”
“嗷嗷嗷——”我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愤怒地看着鬼谷子,“这么早起来是要上早朝吗?”
“上早朝的话你早就被清理掉了,快点起来和聂儿一起去山里打柴。”
“打柴?”我本来就不想拜师学艺,这会儿还要做苦力?
我眼骨碌一转,指着卫庄说,“坏了,我昨晚淋雨受凉了肚子疼,我要再躺一会儿,缓解一下疼痛。师父你找他吧,他力气大着呢。”
“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鬼谷子明晃晃的柴刀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前,我赶紧点头:“乐意至极!”
好汉从来不吃眼前亏。
*
昨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山路很滑,而这一带的山形本身就比较陡峭。
盖聂倒也宅心仁厚,体贴入微,懂得扶持弱势群体,见我走路吃力,便给我找了一根粗粗长长的树枝,让我撑着走,我竟萌生一种“杖藜扶我过桥东”的奇妙感觉。
砍柴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真的自己去做。我打发盖聂去砍够两人份的柴,然后就蹲在树林里摘蘑菇了。
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雨后的蘑菇长得也很好,圆圆滚滚,像一个个灰扑扑的小肉团。
我采了一大堆蘑菇,琢磨着回去煮汤,但是这个蘑菇该怎么运回去呢?
盖聂此时已经打好了柴,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我说道:“小庄,我们回去吧。”
“师哥~”我甜甜地叫了一声,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小庄有什么事吗?”盖聂问道。
“采来的蘑菇没东西装。”我试探地问道,“师哥可以献出自己的衣服吗?”
“好。”盖聂没有丝毫犹豫,脱下了身上的白色外衫。
他俯下身子,替我把一个个圆滚滚的蘑菇放在了衣服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后来的记忆中,盖聂始终都是这么温柔,温柔到你觉得这样的少年,真的只适合出现在梦境里。
我们回到鬼谷的小木屋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卫庄仍然倚在昨天的那棵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实际上就是在偷懒)。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片透亮的湛蓝,蓝的出奇。
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聂儿生火,卫庄你负责做饭。”鬼谷子说完,又严肃地警告我,“卫庄你要是做的难吃我会狠狠地惩罚你。”
“……知道了。”我越来越讨厌鬼谷了,因为我觉得我就是被鬼谷子给坑成打杂的了。
鬼谷小木屋的后面有个小菜园,种了一些蔬菜和水果,还养了几只鸡和兔子。鸡是用来打鸣下蛋的,兔子是盖聂救了养着的。
我摘来一些青菜,又打了一些山泉,将蘑菇和青菜一起刷洗干净。盖聂已经生了火,我刚要淘米,他说:“昨天的剩饭还有很多。”
我满不在乎道:“偷偷倒掉吧,别让老头子发现,我们吃新鲜的。”
盖聂摇了摇头:“小庄,你要懂得生活。”
我无语,看来盖聂在三十岁时还没能成家没有女朋友,绝不只是因为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剩米饭已经失了水分,又干又硬,配上青菜蘑菇汤也未必好吃,我略一思索,决定做蛋炒饭。
蛋炒饭的做法有好几种,但我偏爱“金包银”蛋炒饭,就是米饭粒粒分开并且每粒饭上都沾着蛋。
鸡蛋汁顺着一个方向调匀,拌进饭中,热油后下饭,鸡蛋和饭下锅后迅速翻炒,最后加入盐和葱花,一大锅金灿灿的蛋炒饭就出锅了,配上清爽可口的青菜蘑菇汤,简直是穷苦人家的极品美味。
“感觉如何?”我看着不动声色只顾吃着埋头吃饭的三个人,喜滋滋地期待着表扬。
卫庄和盖聂都没有吭声,鬼谷子眯着眼睛说道:“食不语。”
“哦。”我心中腾起的热情顿时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我想我还是应该拿一大盆冷饭给他们吃。
吃完午饭,负责洗碗的又是盖聂和我。卫庄什么事都不做,又倚在了那棵树的旁边望着天空,我开始期待着哪天有只鸟在路过他头顶的时候给他投下一泡鸟粪。
“小庄。”
“师哥,有事么?”我收好碗,转头看着正在擦拭桌子的盖聂。
“很好吃。”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道:“师哥,我以后给你做更多的好吃的。”
“谢谢小庄。”
*
鬼谷子最先教我和卫庄的,并不是连横剑法,而是心法口诀。简单来说,就是扔给你一卷书简,让你熟读它,背诵它,并且还要参悟它。
我打开竹简,只看一眼,顿时无语凝噎。
多么痛的领悟!
上面的鬼画符我一个都不认识,丢人还说不出口。卫庄倒是专心地研究了起来,我死死地盯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这上面的字你认识?”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手中的竹简。
……其实吧,我觉得他是在假装认识╮(╯▽╰)╭因为鬼谷子是魏国人,给的当然是魏文记载的书简,卫庄是韩国人,充其量只认识韩文,我可不相信他博学多才到还精通魏国文字。秦时明月里的学霸是张良韩非颜路之流,他卫庄应该规划为莽夫那一类的,错了,是武夫。
“卫央。”
“……嗯?”
这是卫庄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目光很沉静,尽管那原本是我的面容,但此刻竟显得完全陌生。
是从哪里来么?
这个问题搁在现在这个局面,还真不好回答,我要是回答中国,他根本都没听说过,很可能觉得是我在匡他,我要是回答是未来,他肯定会认为我是在胡说八道。
所以我没吭声。
我歪着头看着他,他合上竹简,慢慢地走了出去。
阳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团团浓密的金光包裹,却又显出一种淡淡的落寞。
他又走到了屋外的那棵树下,倚着,看着天空。
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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