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笙斜靠在墙上,动作缓慢地擦拭掉寒霜剑沾染上的血迹,直到确定石门里再不会有人出来,这才越上墙头,几个起落消失在小巷中。
街边叫卖声不绝于耳,仪笙随意拐进一家店铺。掌柜见她气质不凡,像是个不差钱的,忙上前热情地介绍自己的货物,“小娘子,我们这里都是些东林来的好东西,最近新到的货,本地买不到的!您看着可有喜欢的,我给您包起来送到府上?”
货架上都是些色彩斑斓的玉器,形状各异,大小不一。仪笙目光粗粗掠过,指了指最顶上放着的玉坠子,“那个瞧着不错,拿来看看。”
掌柜小心翼翼取来,“小娘子好眼光,这玉坠子如今可是独一份的,东林那边都断货了。”
仪笙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看了看,似乎不是很满意,“这玉质地一般啊!不是说去东林进货的商队没人回来吗?你哪来的新货?这玉该不会是假的吧?”
“哎哟喂!”掌柜苦着一张脸,立刻讨饶,“小娘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店保证件件真品,童叟无欺!我们这都是东家亲自跑的,没跟商队,直接走的水路。”
“哦?这样啊!”仪笙又看了看别的摆件,闲聊似的问:“那商队平时都走旱路吗?多久能一个来回啊?”
……
仪笙提着糕点回到酒馆时,小二哥已经在招呼别的客人了。陆怀泽靠着椅背坐的端正,左手搭着青瓷酒壶,衬得指节修长莹白如玉,煞是好看。
“师兄在想什么?”仪笙走过去问。
“在想……”他抬起头,唇角微勾,打趣道:“你是不是被吃的迷了眼,忘了回来的路。”
“我又不是小孩子。”仪笙手下一顿,将糕点推给陆怀泽,“不过真的很好吃,师兄尝尝?”
“我已辟谷。”陆怀泽摆摆手,“师妹你多吃点,待会儿咱们去城主府。”
……
凌州城位于合虚宗东北方,城外有一长江环绕,水路发达,但江上盗贼近年来越发猖狂,多数商队都会选择走旱路,避开他们。
城主一年组织清剿数次,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消停一段日子,就又有新的盗贼冒出来作恶。
陆怀泽到城主府外时,城主正要出门。他眉头紧皱,脸色沉重,低头在同一旁的下属讲话,“怎么好端端的又死人了?”
“回城主,死者不是凌州人,看穿着似乎是修士,应当是同门间寻仇。”属下回道:“这事不归我们管,只是如今一时半会寻不到他的同伴,可如何是好?”
“贴出公告,附上画像,等人来认领。”城主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仙门的消息可送到了?”
“请问可是凌州城城主?”陆怀泽上前询问。
两边侍卫立刻警惕上前,城主抬手阻挡,转回身道:“请问阁下是?”
“我们是合虚宗弟子。”仪笙上前将仙门腰牌递给他,“接了城主的任务,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他不动声色打量两人,将腰牌一扣,笑道:“不知仙君前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快里边请。”
几人进了府,在议事厅呆了约一个时辰。仔细了解有关商队的事情后,陆怀泽和仪笙便谢绝城主挽留,立刻动身前往东林。
为了沿路探查,两人没有御剑,而是租了马车,根据商队的行进速度,在他们可能中途休息的地方仔细搜索。
一连三日,所经之处全是荒郊野岭,半个人烟都没有。周围也没有大队人马停歇的痕迹,不知是不是被雨水冲刷过。
入夜,不宜再赶路,两人便找了个山洞休息。
生起火堆,仪笙隔着跳跃的火光观察陆怀泽。她发现这几日陆怀泽几乎没怎么睡,眼睛上的缎带也没摘过。将温过的酒递给怀泽,她道:“师兄,要不你把蒙眼的缎带摘了吧?这样能舒服些。”
“不用,我习惯了。”陆怀泽摇摇头,其实他不过是怕贸然摘下,会吓着仪笙罢了。
仪笙没勉强。夜里深山露寒,虽然修士有真气护体不怕冷,但是抿了口酒后身上更加暖和。看向陆怀泽深锁的眉宇,她提议,“师兄我睡不着,不如我来守夜,你先睡吧?我要是困了再换你。”
这几日夜间都跟仪笙在一处,陆怀泽体内的火寒之毒乖顺不少,入夜也没怎么折腾他。陆怀泽难得短暂地脱离苦海,便趁机修炼,竟隐隐有了突破之感。
几日没睡,陆怀泽虽不显疲惫,但现下氛围太好,他难免有些困顿。点点头,嘱咐仪笙道:“半个时辰后叫醒我就好!”
确定陆怀泽入睡后,仪笙在他周围设下禁制。随后盘腿入定,闭眼潜入识海,继续修习碎星剑法。
夜色沉沉,林子里浓雾弥漫,不一会儿竟然飘起了雪花。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山洞不远处徘徊,领头那个躲在两人环抱粗的古木后,问身后的人:“二弟,你确定是她杀的?”
“大哥,一定是她!走街串巷的货郎说那日经过后巷,遇见了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二弟言之凿凿,“况且,她使剑,三弟脖子上就是剑伤,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有两个人,切忌打草惊蛇!”大哥叮嘱众人。
“怕什么?大哥你未免太谨慎了!”身后有人嗤笑,“那男的是个瞎子,没什么修为!女的还未筑基,连我一只手都比不过。”
“我定取她项上人头!”那人说罢,不再遮掩身形,直冲洞口而去。
“三弟!”
“三弟,等等!”
仪笙忽然睁开眼,露出一抹笑来。她站起身拿起寒霜剑出了洞口,挑飞迎面而来的锋利弯刀。
她速度极快,眨眼便到了那位三弟眼前,和他错身的瞬间,曲肘横剑,动作利索干脆,只听得一声极轻的皮肉开裂声,那气势汹汹上前寻仇的人便轰然倒下。
“三弟!妖女,还我三弟命来!”大哥目眦欲裂,怒吼上前,一双弯刀舞得密不透风,仪笙不慌不忙,见招拆招。
那大哥已是辟谷境,比仪笙的修为境界要高。但是仪笙对战经验丰富,目光毒辣,轻易就能找出他的破绽。
她飞起一脚踹倒偷袭的二弟,反手一剑,冰凉的剑刃穿过身后大哥的胸膛,他满脸错愕,虚虚伸出手指指向仪笙,质问:“我们并无仇怨,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要杀的不过是那一个人!”仪笙抽出剑,面无表情,“你们自己送上门开的!何况若我不杀你们,也许死的就会变成我!”
她转过身,看向地上的人,问:“你说,我说的对吗?”
“你到底是谁?”二弟拄着弯刀爬起来,捂着胸口一步步后退,“你是……是……”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是你?你是圣……”
未尽之言被仪笙一掌拍回了肚子。
“仪笙?”陆怀泽醒来,发现被设了禁制,仪笙人不见了。他急力急破了禁制,发现外面有人打斗,冲出来,发现仪笙似乎已经杀了两个人。
他看不见,只能通过神识感觉到在场有三个修士,怕仪笙吃亏,立刻飞身上前,“别杀,留一个活口!”
仪笙眼里厉色一闪而过,暗暗抿唇,随即回头惊呼道:“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她这一回头,便给了偷袭者可乘之机。那人见状,灵力汇聚至手中,将淬了毒的弯刀掷向仪笙脖颈,就算只是一道小口子,毒药也会瞬间要了她的命。
“小心!”陆怀泽玄灵剑脱手,浑厚的灵力逼近仪笙,与弯刀在空中相撞后,力道不停,直将偷袭的二弟捅了个透心凉,牢牢钉在树上才停住。
“你没事吧?”陆怀泽面沉如水,见仪笙没受伤,微微松了口气,“遇到危险为什么不叫我?还给我下禁制?看来是我疏于管教,才让你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若他们暗中还有帮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仪笙一言不发,低着头认错。
“以后不能再如此莽撞。”
“是,师兄。”仪笙瞄了眼钉在树上的尸体,小声问:“可是,师兄你不是说要留活口的吗?怎么还……”
“这个……”陆怀泽清了清嗓子,“此一时彼一时,做人要懂得变通!你可记下了?”
仪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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