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
市集上人来人往。
路过的马车扬起一片尘埃,路人避之不及。阿茶也被人推了一把,好在没有摔倒,好不容易一路挤到边上,伸手摸了摸怀里……
还好。
书信还在。
只是好像有点迷路了。
阿茶抬手挡在眼前看着天上刺眼的太阳,又看看太阳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市集,一时有些迷茫。
“怎么办啊现在……”
她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结果才坐下就看到路边草丛里有一个金灿灿的……
——一袋钱!!!
食物与钱。
是阿茶最爱。
见没人注意到,她赶紧上前捡起来后,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东张西望。
就在这时,忽有一阵风尘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道白色人影鬼魅般停在她面前……就像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样!
“呀!”
阿茶被吓得不轻。
任谁在做贼心虚的时候被这么一吓都不会好到那里。
白影是一名身材高瘦面容俊秀的少年。
一身白衣黑发,扎着头发,发梢上坠着花哨的彩珠,衣衫的料子很轻很光滑,腰间别着一柄古朴简单的长剑——
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给人感觉很清爽,但阿茶看着他拦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手里的钱袋有些警惕,“你、你要干什么?”
少年笑得温和又无害的说,“见者有份。”
阿茶忙将钱袋往身后藏。紧张的盯着少年不说话,睁大的水灵灵的眸子里拒绝意味分明。
小丫头性格虽然有些老实。但只要涉及到钱的事,就变得有些死心眼了……
“我也看见了。”白衣少年如是说,语气温和,态度坚持,如同一切理所当然。
阿茶更紧张了,微微后退,就怕对方不由分说来抢,“那、那我们一人一半?”能分到一半也是不亏的,她虽然很心疼钱,但更想赶紧脱身免得丢钱的人找回来撞上……
“你三我七。”
“诶?!”
阿茶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凭什么啊!”这人简直太贪心了!
白衣少年认真说:“因为你手里的东西本来因该我捡到的。”
阿茶重申:“我捡的!”
白衣少年继续坚持,“本来因该是我捡到的。如果你没有捡起来,我就会捡,我捡了,不就是我的了?小丫头你说对不对?”他在说话的同时,绕着她身边转圈子。
白衣少年身材高大又笔直,比阿茶足足高出一个肩膀,在绕着阿茶转圈的时候散发出一种压迫力。不明显但也不容人忽视。
阿茶不说话了。
因为说不过对方。
默默把往身后藏的钱袋挪到了怀里护着,像抱崽一样。心想如果对方敢抢的话她就叫人,谁都不要了……
不过白衣少年看样子倒是没打算抢,只是用言语循循善诱:“你捡到了本该是我捡到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该还给我?我好心分你三我七,是不是很对?”
无论是语气神情都太像一回事了,太像真的了,仿佛一切本就该这样才对。
以至于阿茶有些蒙圈了,“啊?”如果她不捡,就该是他捡到,就该是他的东西了,听起来好有道理,但仔细一想,“……”问题回归原点她捡到的钱为什么只能分三成这个人是谁啊这么不要脸?
“我们一人一半。”她的底限。
“你三我七。”他的坚持。
……
就在二人路边分赃不均时,一道清越的少年声线在他们身后怒道:“那是我的钱!”
二人闻声看去。
只见是一名衣着华丽服饰的公子站在太阳下!头戴金玉冠,缠玉珠抹额,外着一件金色广陵绸衫,内着一件金丝绸缎衣,腰间绑着一根金色蛛绞角带……此外还有无数金银珠宝都搭配着浑身上下金灿灿的——
赫然是关家那位爱财如命的公子关宝玉无疑!
因半路发现丢了钱袋匆匆回来找,却发现二人在争执如何分自己的钱简直气死他了!
白衣少年却不肯归还,半眯着眼睛问,“你有什么证据?”对关宝玉的出现极不买账,没有半点被正主撞上的心虚之态。
路边已有很多人在观望。
阿茶稍稍有一点心虚了,不过怀中的钱袋又让不舍,壮胆跟着问了一句:“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钱是你的?”可别是又多一个来分钱的想讹人。
关宝玉咬牙道,“上面有个金线绣的关字!”饶是他性情再好此刻也有此来气了!何况是涉及到他的钱!他的钱!
白衣少年闻言微微侧身挡了一下阿茶后,从她怀里扯出钱袋翻过来一看,紧接着便听到他状若惋惜的嘀咕,“还真是……”
阿茶心里凉了半截。
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瞅着阿茶:“看,都怪你……”
阿茶指着自己不可思议的仰视着他反问:“我?!”怪她?凭什么怪她啊!明明是她该怪他才对吧!
白衣少年一脸‘不怪你怪谁’的表情,“要你同意我的分法,我们早能脱身了。”
阿茶瞪大眼睛,“诶?!”这句话因该是她说才对吧!
半天不被理会。
让晾在一旁的关宝玉有些怒染浓眉,“把钱还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在他人之手绝不能忍!
“你谁?”白衣少年半点不买账的问,顺势从阿茶手中拽了钱袋过来。
小丫头这时也不敢抢了,只能怒目而视。
关宝玉似被他的话气笑了,笑容看起来随和却有危险暗藏,“我是谁?”捡了他的钱不还回来还敢这副态度?!
白衣少年十分潇洒的将钱袋在手中抛了抛,听着金银声清脆作响心情就很好:“要还你也可以,我拾金不昧,物归原主,你是不是该给一点补偿?”
关宝玉:“……”很好,很好,他要报官!
恰好有巡逻的官差路过。
也见着了这边的异样过来了。
阿茶见状有些急了,“我、我我不要了……”话还没说完钱袋就被白衣少年塞到了她怀中。
而白衣少年明显想开溜。
阿茶惊了:“你你你……”
关宝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衣少年的手臂,嘴角微笑,“别想走。”并凉凉瞥了一眼慌了神的小丫头,“你也是……”
不走是傻子!
阿茶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钱袋往地上一扔就想跑。白衣少年却一把抓住了她衣袖,“小丫头别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谁想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阿茶用力想抢回衣袖,“你、你放开……!”
关宝玉示意正在拉扯二人对过来的官差微笑道,“这二人一起的,光天化日下欲讹本公子的钱,都抓起来吧!”
巡逻的官差是认识关宝玉的,且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取下腰间的手铐就要抓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他……”阿茶有些要急哭了,“你谁啊!”
白衣少年回答,“我叫金——”
哐啷!
牢房里,灯火阴微,光线昏暗,狱卒一把将铁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逼厌空间里几乎震耳欲聋。
被关进去的白衣少年神情不变坚持介绍自己:
“--玉楼,金子的金,白玉的玉,合为金玉满楼……这是一个误会,放我出去!”
最后一句才算应景。
“讹钱讹到关少爷身上,算你们倒霉!”狱卒啧啧有声,落锁收回钥匙离开。
阿茶蹲在角落里只想哭。
……
芜城。
陆二黑着脸将陈宝儿主仆带回了客栈;将事情详细与小书生说了一遍,尔后求助,“小兄弟你才思敏慧,想必有办法帮助陈姑娘完成夙愿……”
小书生面色有些为难,“这……小生不太懂情爱之事,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陈宝儿闻言顿时又想哭了。她还没有从刚刚的混乱中缓和过来,被撕烂的衣衫,被触碰到的身体……
她一度认为是过于真实的演戏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心底里又委屈又悲伤。
丫环立马怒瞪陆二:“你完蛋了!”
陆二头大如斗:“小兄弟万不可拒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他可不想再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不能动手了!
小书生看了看陆二,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丫环,似颇有些无奈,“这……小生就姑且一试吧。”
“你要怎么试?”丫环很不信任的问。
小书生不答反问,“在此之前,你家小姐遭难,是否该先回府告知家人?”
丫环哑了声。
陈宝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我自是要告诉家人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到是你,应承了要是做不到,看本小姐不要你好看!”
“唉呀……”小书生闻言叹气又抚额,“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时间紧迫,小生尚有它事要做,实在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啊!”
陈宝儿本没想搭话但那句‘小事’让她不爽快了。
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是小事!
“你要敢反悔……本小姐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指向陆二。
陆二:黑脸ing。
小书生似有些无奈,“这……”
丫环:“快点想办法赔我家小姐的终身大事!”
“小生尚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丫环凶巴巴的问。
“为何好心出手相救反倒坏了小姐终身大事?”
丫环又有些哑声了。
小书生起身渡步,若有所思间行至陈宝儿身后,“自古以来,情之一字,向来讲究两情相悦……”
“我家小姐与顾公子自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
小书生闻言,回身问,“既然是情投意合,只要时机一至,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假意作戏,何苦来哉?”
“你胡说些什么!”
陈宝儿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跳脚!俏丽的小脸有些微红,眼眶也有些发红,泪水还没干……
小书生突然抬手轻轻拭掉了她眼角的泪水。清秀白净的脸上,带着单纯而又真心实意的笑容安慰,“别再哭,女儿家的眼泪,最珍贵了……”
感觉到少年微微冰凉的指尖抚过眼角。
陈宝儿呆呆地看着他,忘了任何反应。只有少年身上淡淡清香弥漫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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