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不懂的人,如何能懂?白雪叹了一口气:“四妹妹,都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好好的保重自己才是正经。”
陈宛霜哭的伤心,好一会儿,才呜咽着开口:“我还怎样抬起头?怕是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了。”
“不会的。”
白雪走到她身边:“……事情是瞒着阖府诸人的,祖母也下了死命令,不许有任何消息泄露。你放心。”
陈宛霜拿着帕子擦泪,眼神冷冰冰地:“我和五妹妹固然不是嫡亲的姐妹,却也一贯的和谐,倒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竟然下此毒手。”
白雪想起自己掉入荷塘,又几次三番被陈宛柔设计着往陷阱里跳……轻声说道:“一个人铁了心要害你,是不讲情谊的。惟有咬牙撑过去,活得更好才是最好的报复。”前世的陈宛霜嫁去了国公府,婚后生了嫡长子,日子过得美满如意。并没有这一场的曲折。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什么?她心里有些歉意:“四妹妹,别的都不要想了。借此机会,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也是好的,总比一直闷在鼓里强。二婶母看到你难过,也是愁眉不展的……你并没有做错事,何苦为难了自己和关心你的人?”
幸福是大家都渴求的东西,白雪不想因为自身的原因连累或者波及到一个无辜的人。
三足香炉内焚起檀香,袅袅缭绕,调气又清香,给人祥和安静的感觉。
陈宛霜悄然想了很久,蓦地起身,给白雪行礼:“三姐姐慧言,霜姐儿定当铭记,一辈子都不敢忘。”
“咱们是自家姐妹。”
白雪伸手搀她:“……快别这样。”
陈宛霜却不肯起来,直到恭敬的行了礼,“你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她拉着白雪的手:“三姐姐既然来了,又说了这些话,妹妹便知道了你的真心……我也有些话说。”她顿了顿,“我母亲原要和大房生分的,也嘱咐我和你们不要来往……但是,我却不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果然,我没有走眼,三姐姐是个好的。”
这时候,陈容安挑帘子进来了,“霜姐儿,哥哥给你带了牡丹饼,快来瞧瞧,是不是喜欢的那个味道……”他抬头看见白雪,话就说了一半:“三妹妹来了。”
白雪屈身行礼:“给二哥请安。”
“无碍的。”
陈容安摆摆手,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一旁的小丫头。他长的人高马大,身穿墨绿色袍子,愈发的英气。
陈容安是陈宛霜的嫡亲哥哥,他过来舒苑,肯定是探望陈宛霜的……白雪再坐下去便不好了,她笑道:“四妹妹,我出来的久了,也应该回去了。”
“三姐姐,多谢你。”
陈宛霜拉着白雪的手,“我送送你。”
陈容安看着俩人出了正厅,问黎儿:“她来干什么的?”
“陪小姐说话呢。”
陈容安俊眉微皱,坐在了靠东墙的太师椅上。等陈宛霜送了人回来,他开口道:“霜姐儿,母亲不是不让你和大房的人多接触吗?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
“好哥哥,你不懂。三姐姐为人正派,最是可结交的。”
陈宛霜想起白雪劝说自己的话,心里感激。她打开食盒,拿出一块牡丹饼,咬了一口:“……正是她一点点的开导和宽慰,我才解开了心结。”她目光悠远:“三姐姐说的对。有些人不想我好过,我偏要过的更好,越来越好。”
陈容安一愣,妹妹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最重要的是,她主动吃东西了。这两天,妹妹不吃不喝的,父亲、母亲也跟着着急,想了许多法子都不管用……还好,还好。
“你觉得三妹妹好,便和她相处。”
陈容安此时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倒了盏热茶,“霜姐儿,你喝口热茶,别噎着了。”
夕阳西下,晚霞红彤彤的,映照的各处都成了橘红色,格外的美丽。
来西宁侯府赴宴的人也慢慢散了,王老夫人和王晨濡却没有走。他们跟着王氏来了上林苑,准备歇息一晚上。
“今日事务繁多,我都没有好好的和母亲说上几句话。”
王氏拉着母亲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又吩咐灵儿:“多添加些银丝炭,炉火烧得旺旺的。”母亲年纪大了,怕冷的厉害。
“……你也实在是忙,我瞧着,除了吃饭的功夫,几乎脚不沾地。”
王老夫人说道:“内院的管事婆子都是无用的,连宴席的席位都要跑过来问你。”
“母亲,喝盏热茶。”
王氏笑了笑:“她们也不过是害怕做错了……担责任罢了。”
王老夫人“唉”了一声,“母亲何尝不知道?仅仅是心疼你。柳姨娘倒是很得陈老夫人的欢心,时时地在眼前伺候着。她儿女双全的,你终究吃亏些。”
“母亲。”
王氏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王晨濡,摇摇头,示意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
王老夫人便住了嘴,又想起此行的目的,打发屋里的小丫头:“去请你们三小姐过来。”
小丫头应“是”,转身退下了。
王氏笑着和侄子说道:“濡哥儿有出息了,姑母满心的高兴。”
“姑母夸赞,侄儿愧不敢当。”
王晨濡嗓音清越,似水涧青石。
他如此谦虚。王氏更加喜欢了,越瞅越顺眼,和她的雪姐儿真是相配极了。
“你大嫂子原本也要来的,临行时却崴了脚……”王老夫人靠着大红的芍药迎枕,“她也想雪姐儿了。”女儿和姓白的和离后,在王家生活了几年,大儿媳妇可怜她孤儿寡母,尤其对外孙女,疼爱的紧。
“大嫂子可好?”
王氏一惊:“找大夫瞧了吗?”她口中的大嫂子是王晨濡的母亲,是难得一见的老实人。
“母亲没事的,姑母别担心。”
王晨濡温润一笑。
几人正说着话,白雪带着秋菊进了屋。
“好孩子,快来外祖母这里。”
王老夫人脸上一喜,招手让白雪上前,搂在了怀里,“你怎么又瘦了?在陈家待的不好吗?”在留春馆时,当着陈老夫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但外孙女的鹅蛋脸都快变成瓜子脸了。
当然不好,都差点一命呜呼了……王氏的脸色阴沉沉的。
“外祖母,我好好的。”
白雪笑着说:“我最近有些厌食,所以看着瘦了。”
外祖母好容易来一趟陈家,白雪不想让她跟着烦恼。
王老夫人.人精般的人物,看女儿的模样都能大概猜到几分,无奈的叹息:“你这孩子,和小时候真的不一样了。”
“小时候?”
白雪好奇的反问,太久远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了……可能和重生后的心境也有关系。
王老夫人笑起来:“你小时候水灵灵的,最招人爱,一受了委屈就往外祖母的怀里钻,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的告诉我。”
王晨濡说道:“祖母一提,我也想起来了。表妹六岁那年,在姑姑的院子里吃窝丝糖,糖渣弄的手上都是,黏糊糊的。我和明姐儿一起找她玩,她去拉明姐儿的手,明姐儿不愿意,俩人就闹了起来……明姐儿还推了表妹一个跟头。表妹就是哭着去找的您。”
明姐儿是王晨濡的嫡妹王□□,和白雪一样的年纪。
“可不是。”
王老夫人慈祥地摸摸白雪的额头,“就是这里,鼓起一个包呢。”
“我竟都忘了。”
王氏和母亲说话:“是您太惯她了。”
“我的乖乖外孙女,不惯着怎么办。”
王老夫人看了一眼孙子,笑道:“雪姐儿刚来咱们家时,常常和你一起玩耍。她当时总是绷着张小脸,你倒是有耐心。”
表妹幼年过的辛苦,王晨濡多少也知道点,却不愿揭开她的伤疤,“明姐儿太吵了,整日闹哄哄的。表妹安静又懂事,比明姐儿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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