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馆里,灯火通明。
陈老夫人手捧翡翠雕海棠纹手炉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神色严肃:“老大媳妇,柔姐儿疏于管教,你是有责任的。”
王氏身子一僵,过了会,才道:“柔姐儿是柳姨娘亲自教养的……媳妇实在说不上话。”
“你这是什么道理?”
陈老夫人抬眼看她:“你是柔姐儿的嫡母,柳姨娘再怎样,你也应当提点着。”
王氏的嘴角泛起苦笑。由柳姨娘亲自教养柔姐儿,不就是让她少参与吗?这会子又……
柳姨娘有陈老夫人在背后撑腰,又岂是她能左右的。
明知道陈老夫人是借故出气,王氏却不能开口抱怨,只得低头认错:“母亲训诫的是,儿媳谨记。”
陈老夫人见她谦卑恭敬的,语气也软和下来,长叹一声:“女孩们一到年纪,心思也多了……柔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善良柔弱,绝不是故意让霜姐儿脸面尽失的……但二房又不能不安抚,所以便罚了柔姐儿闭门思过,这件事就算了吧。等老大问了,你和他说一声。”
王氏“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帕子。霜姐儿的声誉可能都搭上了,陈老夫人就只罚了柔姐儿闭门思过?
这样的安抚和屈辱有什么区别。
她又问道:“霜姐儿多大年纪了?”
“十三岁,她比雪姐儿小了一岁。”
“也该说亲了。”
陈老夫人想起一件事,“雪姐儿过了年就及笄了,她的亲事才要抓紧地张罗起来。这两年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你和老大却一直没有松口,是怎么个意思?”
王氏见陈老夫人问及,解释道:“我侄子濡哥儿,满了十五周岁,今年刚中的举人……他品行又端正。我和侯爷都想着把雪姐儿许配于他。”
“王尚书的嫡长孙?”
王氏应“是”,又说:“我暗地里和母亲、大嫂子通了口风,她们也是同意的。”
“倒是门好亲事。”陈老夫人喝了一口热茶:“那孩子我也见过的,模样俊俏,少年的举人,有出息。”
王氏笑了笑:“您过寿,母亲会带濡哥儿过来,让他先和雪姐儿见一面,要是他们彼此觉得合适了,就趁早把亲事定了。”
“可以。”
陈老夫人点头:“……你和老大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行了,你这几天忙活寿宴的事,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王氏屈身应“是”,退了下去。
回上林苑的路上,李妈妈扶着王氏的手直叹气,“老夫人太偏爱五小姐了,您可怎么办呢?要按老夫人的说法……二夫人怕是要远着您了。毕竟,五小姐是大房的,您管着内院的中匮,又是五小姐的嫡母,也脱不了干系。”她们夫人实在是难,做什么事情都要受到陈老夫人的掣肘。
王氏目光一闪,声音有些冷:“陈宛霜送给陈宛柔一方帕子,陈宛柔不小心弄丢了。巧的是,这帕子被前院的一个李姓侍卫捡到了……又被陈容安撞见了……”
陈容安是陈宛霜的嫡亲哥哥。所以,也就有了后来二房的赵氏拉着柳姨娘母女来留春馆的事情。
“夫人,您说五小姐的话……可信吗?”灵儿问道。
“她哭的梨花带雨,比受了实际伤害的陈宛霜还悲痛。”
王氏嘲讽道:“这样子,我反而不信了。前院是男子的居所,陈宛柔又一向表现的规矩知礼,不肯多踏出一步……”
女子的一生,最看重的莫过于声誉,陈宛霜再少不更事,也不可能自毁的。
“夫人是说,有人在故意为之吗?”灵儿又问。
王氏没有接她的话,又说:“赵氏一口咬定陈宛柔是存心构陷……老夫人却不肯唤李姓侍卫过来对质,倒让人拉了他出去杖毙。老夫人经历了多少事故,走的桥都比陈宛柔走的路多……她如此做,倒像是瞧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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