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康熙拿着朱笔正在批阅奏折,北边的毛子又不安分了,但是南边一切大好,果然派施琅去是个好选择。
“万岁。”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走近。
“什么事?”
“永寿宫来报,贵妃娘娘酉时三刻诞下十阿哥,如今母子均安。”
“嗯,朕知道了。”康熙的声音不喜不怒。
您知道什么了,梁九功心里徘腹,若是您要去永寿宫,那您就说一声,那边还等着呢,可别再像上次永和宫那样了呀。
康熙没有听到梁九功的心声,只一心一意处理着政务。
永寿宫。
“如何,乾清宫那边有传消息过来吗?”守在殿外的嬷嬷焦急地问。
传消息的小宫女无奈地摇了摇头。
“欸——”嬷嬷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向着殿内走去,贵妃娘娘因为刚生产完耗了精力正安静地睡着,娘娘命苦啊。
贵妃钮祜禄氏其实并没有睡着,虽然她的身子已经因为生产疲惫到了极点,但脑子却清醒得很。
她想到了自己的贵妃册文,上面说自己“笃生勋阀”,她是太师果毅公遏必隆的女儿,孝昭仁皇后的妹妹,家世显赫,这才是她被册封为贵妃的理由吧,至于其他,不过是些溢美之词,面上好看罢了。
当年她入宫,虽也是因为朝堂上的争斗,可她却也怀揣着少女之心,希望能找到如意郎君,受尽宠爱,迎来的却是冷宫般的生活,她真的好累啊。
当年姐姐应该也活得很累吧。父亲在鳌拜和皇上之间两面骑墙,两不相帮。姐姐和她一样都认鳌拜做义父,入宫服侍皇上,想必左右为难吧。因为父亲,姐姐没能当上皇后,却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皇上的信任,成功当上了继后。
可不到一年的时间,姐姐就仙逝了,这期间有什么因由她不知道,但姐姐离开的时候相必松了口气吧。她也好想离开,可是她有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她再撑一会儿吧。
好累啊,要是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皇上到!”
“奴才叩见皇上。”殿内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钮祜禄氏尚且歪在床上,嬷嬷连忙进来将她扶起。
康熙走近床边,淡淡地看了钮祜禄氏一眼:“不必了,你继续躺着歇着吧。”
“是。谢皇上。”
“把十阿哥抱出来给朕瞧瞧。”
“是。”乳母把阿哥抱出来了。
十阿哥很小,很瘦,像一只黑皮老鼠,似乎下一刻就要咽了气。
“你们好好照顾阿哥,若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康熙厉声道。
“是......是......”众人唯唯诺诺。
康熙看着贵妃消瘦的脸:“你好好休养,别想太多。朕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甩袖离开。
“臣妾恭送皇上。”钮祜禄氏倒在床上,一俯到底。
“奴才恭送皇上。”
等皇上匆匆来又匆匆走之后,钮祜禄氏身边的大嬷嬷才上前问膳,此时已到亥时。
“随意吧。让人取些清淡些的端上来好了。”
结果贵妃娘娘只草草喝了一碗白粥。
“娘娘,再用碗乌鸡汤吧。你用得这般少,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娘娘,奴才知道您心里的苦,可为了十阿哥,你再用一些吧。”嬷嬷捧起碗。
“拿过来吧。”钮祜禄氏强行把汤倒进嘴里,直愣愣地摊在床上。她还有十阿哥呢。
一个月后,乾清宫。
“报——”
“启禀皇上,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在澎湖大败刘国轩所率领的郑氏海军,明郑已纳土归降。”
“好好好,施琅之功甚大。如施琅者,立如此奇勋,必令永秉节钺,荣华以终其身!”康熙抚掌大笑,“授其靖海将军,封靖海侯。待其归来,再行庆祝。”
“臣等恭喜皇上,开疆扩土,壮大大清版图。”
“好好好。”
尚书房。
“延圭,听二哥说咱们胜了。你祖父要回京了吧。”五阿哥把手搭在施延圭的肩上。
“是啊。家人来信,等祖父处理好福建事务,就要回京了。”施延圭不动声色地把搭在肩上的手拿开。
“真好啊,那样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五阿哥又把手搭上了施延圭的肩,“故土收|复,汗阿玛带着二哥去了南京亲祭明孝陵。他们又出去了,而且又没有带上我,我也好想出这紫禁城看看啊。”
“阿哥,这次是祭陵,与往常不同。”
“我知道啊,我又不傻。所以这次汗阿玛只带了二哥啊!”
“阿哥,您现在还小,等您大些了,万岁自然会带阿哥出去的。”
“可是还要很久吧,每天读书骑射真的很无聊啊。”
“怎么会的。书海无涯,除却圣人典籍,这世间有趣的书还多得很,光是各朝史书就不下千卷。这么多书还没读完,怎么会无聊呢?至于习武,若是阿哥身体康健,骑射功夫好,想必皇上会更愿意把阿哥带出去吧。”
“哦,知道了啦。延圭,你还真是尽到伴读的职责啊,一言不合就叫我读书啊。”
“阿哥,我......”
“而且延圭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哦,知道家人要回来,你也很高兴吧。虽然从你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是,您说的对。”
“等会儿的骑射课,我们来比一场吧。这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五阿哥假装气势汹汹。
“好啊。不过上次我让了阿哥一只手,阿哥也没赢,这次要不要再让一只手?”
“施延圭!你欺人太甚!”
“我比阿哥年长许多,阿哥输了也不必气馁。日后争取赢过我就好了。”
“才不会。最近我跟着谙达努力练习,这次一定能胜。”
看着气鼓鼓的五阿哥,施延圭微微一笑,“好啊,延圭拭目以待。”
很快午课结束,用过小食,就到了骑射课的时间。
今日课业的主要内容是布库,之前已经教习过。所以各位阿哥的谙达们只是再把技巧重复一遍,便让阿哥们开始自由练习。
“延圭,我们来比一场。”五阿哥兴奋。
“好。”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两两作势,两人各自寻找对方的破绽。最终还是施延圭略胜一筹,抓住机会,把五阿哥推出圈外。
“阿哥,您没事吧。”施延圭向摔倒在地上的五阿哥伸出手,安慰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哥您已经进步了很多,这次我用了两只手才能打赢您呢。”
五阿哥顺着施延圭拉向他的手,顺势也把他拉倒在地:“你有没有搞错啊,延圭?你和二哥的安慰说法都这么一言难尽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要这么安慰人啊!啊!”五阿哥仰天长啸。
一时间,校场上的人都向五阿哥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五阿哥脸皮厚,脸不红心不跳,蹬蹬跑到四阿哥身边:“四哥,咱们也来比一场!”
四阿哥也刚结束一场布库,此时正累得满头大汗。他心知这小子最近天天练习,进步很大,自己现在刚比试完正处于弱势,于是祸水东引,指着三阿哥:“你三哥正闲着呢,小五。去找你三哥先比一场,等你四哥我歇完了再和你比。”
五阿哥望着三阿哥处,果然三阿哥正悠闲得甩着鞭子呢。
“三哥,来比一场。”小五跑到三阿哥面前。
“啊?咳咳,小五啊,哥今天点心吃多了,撑得慌。你看,大哥在那儿呢。乖啊,去找你大哥比试。”他傻了才和小五这个小怪物比呢,施延圭可是将门子弟,还比小五年长五岁,小五现在就能和施延圭不分胜负,自己和小五比可不是送菜,好歹也是做哥哥的,输了多没面子。小四就是鬼精。
“啊,大哥啊。”五阿哥有点犹豫,大哥比他大七岁呢,而且因为二哥的缘故,他和大哥不怎么熟啊。
五阿哥期期艾艾地走到大阿哥身边,有些不敢开口。
“哟,你这个小皮球被踢到我这儿来了。怎么,想跟你大哥我比划比划?”大阿哥揉了揉五阿哥的小脑袋。
“请大哥赐教。”五阿哥甩甩脑袋,坚定拱手。
“好啊,来吧。”大阿哥整了整衣裳,神情严肃。
两人的布库还算精彩,不过校场上的人都看得出来,大阿哥在有意放水呢。毕竟大阿哥如今已经十二,再过几年就要有了屋里人,再加上生的高大,身量上来说已经可以算是成年了;至于五阿哥,虽他长得快,已经比四阿哥高了,可是和大阿哥相比,却是远远不足。于是不过一刻钟,五阿哥就已经被扔出圈外了。
“怎么样,小五?”大阿哥把五阿哥从地上拖起来,“你现在还太小,还没我一半高呢!大哥等你再长几年,到时候再来和大哥比试。”
“嗯,谢谢大哥。”五阿哥冲着大阿哥甜甜地笑。
“你我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这双眼睛真干净啊,难怪太子愿意带着这个皮孩子玩。不过,呵呵,也是因为小五对他最没有威胁吧,毕竟小五可是太后养大的呢。爱新觉罗·胤礽,你一定是这么想得吧。
今天的练习结束,五阿哥是被大太监抱回阿哥所的。
“啊!嬷嬷您轻点。”五阿哥趴在床上鬼哭狼嚎。
“阿哥您要是怕疼,就不会不自量力去和大阿哥比试了。您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结果呢。”
“我又不是一开始就想和大哥比。谁知道三哥四哥都在推诿嘛,他们把我架到台子上,我要是不接下去,面子往哪儿搁呀!”
“所以阿哥您疼是活该的呀,”白嬷嬷把药酒涂到淤青上,大力揉搓,“您既然爱面子,那受这份罪也是应得的。阿哥呀,奴才托大,跟您说几句。您这性子得改改,这次是兄弟之间,等您大了出了这紫禁城,难道还这般冲动行事吗?”
“嬷嬷,我知道错了,啊,您轻点。”五阿哥欲哭无泪。
阿哥所,四阿哥院。
“我看今天小五被大哥伤得不轻,要送过去了吗?”四阿哥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问。
“您放心,您一吩咐就送过去了。”大嬷嬷笑笑,“五阿哥身边有白嬷嬷呢,她早年是药司的人,对这些跌打摔伤最是精通。您别担心了,早些歇了吧,晚上看书伤眼睛。”
“小五没事就好。嬷嬷我再看两页,您先下去吧。”
“是,您可要再看两页书就歇了呢。”
“知道了——嬷嬷,您别操心,我又分寸。”
果然,不过一刻钟,屋里的灯就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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