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韶觉得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前行,即使知道剧情又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错综复杂,天上的关系纠缠不清也就罢了,地上的就更不用说,简直可以用一锅粥来形容,在此夜韶充分体会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平日里做个普通人你也许不会想自己随手救过一只猫会怎么样,或者是一时多嘴会有什么后果。但如果是修道之人那要注意的可就多了,世间因果循环最约束的就是他们的作为,因为他们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看清自己种了什么因得出什么果。
夜韶来这个世界每次擅改剧情其实都觉得心惊胆颤,要不说原来的世界没有规则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的世界虽然没有所谓顺应剧情的规则却有不亚于规则的此间体系。
一样让人头疼。就像这冥冥中闯入他洞府的小宝和如今隐隐要做杀神的法海。
夜韶先把小宝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他若是不弄清楚金山寺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等他转头一会法海碰到白素贞就一禅杖下去让她再也没机会和许大官人卿卿我我。
这么小心的原因在于那次夜韶碰巧从外给小宝带了只小花猫回来被法海不经意的提起那次在甘泉镇伤他的妖怪来。
“若不是她已经被你打回原形,我必定是要回来找他的。”法海盯着已经属于小宝财产的小花猫幽幽来这么一句时让夜韶吓了一大跳。
已经离开金山寺了法海的不寻常还这么严重,当真事情不好收拾了。
他是不能动法海的,先不说他不知道法海是不是已经被西天看做是预订要飞升的人,二来是法海确实让夜韶无法为敌。
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比较熟悉的人也就法海一个了。白素贞有他的许仙,小青有白素贞这个姐姐,只有法海修佛路上独独一人,他也不会因为别人而背叛夜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撕开脸来。当然这种情况是在法海的状况无法好转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
法海自那次对着小花猫不放事件发生后对自己更加严格要求,他隐隐觉得说不定是心魔所致,可问题是他觉得自己心中坦荡,又怎么会出现心魔这种东西?
“你觉得你有心魔?”夜韶对上法海那认真的小表情也只好撑住自己别笑出声,“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问吗?夜韶只想给法海脑袋上敲一棒子,先不说他从小就在金山寺长大绝对的根正苗红,天天只顾修炼对人情世故也很寡淡,出来游历也没有胡乱杀妖,既不包藏祸心又不心胸狭隘,就差没在脑袋顶上一串金光闪闪的题字了。
况且心魔什么大多数修道或者是修佛的人都能预料到根源所起或者是为什么,像法海这样一无所知就判定自己有心魔还来问旁人真是绝无仅有。
不过想起法海从小就在金山寺内长大,夜韶正色道,“你既然从小在金山寺长大,那在游历前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吗?”
法海回忆一番才迟疑道,“也许是年岁尚小,我察觉不出来。”
也有这个可能,夜韶想了想又问道,“金山寺里除了你法力最高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人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什么?”法海没领会夜韶的意思。
“就是觉得妖魔鬼怪都不应存活于世,或者是对于妖魔鬼怪及其厌恶?”
法海顿了顿,他看了眼夜韶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是看在夜韶确实很认真的问他份上他还是开口道,“其实寺里的僧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只是我历来没有关心过这样的事情。”
夜韶哑然,他倒忘记了这个问题,他是个特立独行的妖,却忘记其实人在本质上一直都没怎么变,金山寺出了个法海能跟他和平谈话还真是算他幸运。
等等,夜韶好像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他仔细回想了一番进入金山寺时感觉到的怪异,得到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结论。
法海捕捉到夜韶脸上的神色变化,立刻问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夜韶看着法海殷切的目光,又重新回顾了一遍自己的理会结合可能出现的状况缓缓道,“你觉不觉得这是因为金山寺本身的关系?”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夜韶小心的斟酌词语,但觉得不论怎么样都会打击到眼前的人才放弃直接道,“金山寺如果历来都是如此想法,那么你心中那股对妖怪的憎恶就有了来源。”
法海瞬间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金山寺的僧人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对于妖怪都避之不及,似乎他们个个都应得而诛之。
历来如此。
怪不得。
法海只觉得掌心微微发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最不想问的话,“那为什么我现在才感觉到?”
夜韶望着这个尽力保持着镇静的人,突然觉得有时候看着人长大也是件残忍的事情。
“你自己知道真相。”夜韶握着他的手,“别逃避,我认识的法海可不是一个会在这种问题上看不清自己的人。况且金山寺的情况只是我的猜测,一切都得再去探查一番才能下结论。”
夜韶知道法海今夜注定无眠,尽管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打坐念经,可能发现他不过是自然而然在做,却没花一分心思。
有些无奈的领着小宝坐在屋内,夜韶望着被自己点缀得灯火辉煌的居室摸摸小宝已经变长的发,不由苦笑。
“你说我真是自找麻烦。”夜韶知道小宝会安静的听他讲话却不会回应,又不得而知他到底是为何会这样,夜韶也乐得有时候跟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不过你不是,你完全能够被评为世纪乖宝宝。”夜韶语音一顿,又笑道,“你要一直这么乖的话可不行,长大是会吃亏的。”
“你知道我会发现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对吧?带着我的头发跑到我的洞府,你这小鬼头还是挺聪明的嘛。”
法海的打坐持续了三天,夜韶也不着急,只有时候拉着小宝的手大喇喇的从法海面前晃过,到后面小宝一个人也常常从法海面前走来走去,只看得夜韶想笑。
第五天的时候夜韶很是担心法海就这么直接坐化了,他毕竟还是□□凡胎,这么不吃不喝也只有在这个世界行的通,要是别的世界早就要翘辫子了。
有法力就是任性,夜韶在一边教小宝认字一边和他聊天,有时候认着认着就变成夜韶搂着小宝一块在阳光下补眠或者是夜韶一个人的回忆场。
法海醒来时夜色已深,小宝躺在被窝里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原本没有睡意的夜韶看着那小乖乖的样子也想窝回床上时就察觉到法海已经醒来。
望着进一步成长的法海夜韶淡淡的道,“恭喜大师又有突破。”
突破了□□凡胎,最后坐在云端之上的法海真是他原来认识的那一个吗?
“我们回金山寺吧。”法海的语气相较于以前竟然更加温和,“小宝的事情已经拖得太久。”
“小宝的事情我可以等。”夜韶不在意的耸耸肩,“甚至这辈子没答案我还可以找到他下辈子,总是不着急的。你确定你自己没事吗?”
“我没事,你放心吧。”法海的半张脸隐匿在月光之下竟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情味,夜韶自嘲也许是太想有些朋友才产生这种错觉。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永远都不可能位列仙班,就永远是以妖的身份活下去。
法海总归是要成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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