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戏班子来说,走南闯北再平常不过。只不过,这长沙花鼓戏的红爷班子,却有着寻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白日开嗓,满堂宾客,一曲戏文惊听者。
夜晚下斗,行云流水,下墓盗穴踏清风。
此,便是九门上三门之第二门,红府。当然,不管红家如何更替,世人皆遵称其家主一声——
红爷。
而那一日,恰是1909年深秋。
长沙的秋天,不似江浙的秋,冷的突然,让你措手不及。更不似云南的秋,温暖宜人,好似它未曾来过。长沙的秋季,是带着各色的落叶,悄悄地,缓慢的,缤纷而至。
当你漫步于这一道林荫路,慕然转身。目光触及那落叶飞落你面前,才发现,原来,长沙的秋,已来到。
只不过……
乱世的秋季,终究多了一分动荡与凄凉。
“你没事吧?”
蹲下·身,那身着玫红色甲袄,梳着两个发鬓,眉目清秀的小丫头好奇的看着这个背靠大树,将头低埋下的小男孩。伸出去的手,犹豫着。但,在看到他满身的泥土时,终归还是推了推他:“你还好吧?”
他,抬起了头。满脸的灰以及数道伤口,看不出面容。但他看向她的双眼,却格外的透亮而倔强。只不过,他看着她,始终未发一语。
“被人打了吗?”
“……”
“受伤了?”
“……”
“你爹爹娘亲呢?”
“……”
“你……是哑巴吗?”
“……”
“还真是个哑巴啊?真可怜,难怪被……”
“不是。”
“你会说话?”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
他,没再说话。只不过,他看着她的双眼,亮的出奇。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丫头看着这小子这番模样走掉于心不忍。于是,拿出了袖中的手帕,轻轻的擦去他脸上的灰尘与血迹。直到,露出他白皙精致的一张小脸。而且……
一把捧住面前这张小脸,一脸惊愕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居然一个伤口都没有?”
不自然的,他撇了撇樱红的薄唇,不屑道:“又不是我的血。”
“你小子看着小,居然打架还能不见红?”
“我不小了!”
“不小~那你几岁?”
“9岁。”
“我刚长你四岁,今年13岁!来,叫我姐姐。”
“才不要!”
“小子,我救了你知道吗?”
“我没让你救。”
“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孩子!我等会带你上门,让你爹爹娘亲评评理!”
“长沙红府。”
“红府?好像听爹爹说过……那你叫?”
“红府少班主——二月红。”
“我叫落樱。”
自那一日,落樱领着小二月红上门评理,红府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刚正不阿的‘严厉’批评了小二月红的‘知恩不图报’之后。落樱,与小二月红算是结下了‘革命’的友谊~
当听到落樱是这几天才搬来长沙的新户,小二月红更是主动承担了介绍长沙好吃好玩的任务。落樱作为姐姐,是很开心有个粉雕玉琢的弟弟的,只不过……
“哥,姐,你们来了!”
“丫头,来两碗阳春面。”
“好的!”
看着水灵乖巧的丫头一蹦一跳的去帮她爹煮面,落樱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三年了!整整三年!自从三年前自己和那蠢萌的小二月红相遇,他带自己逛长沙开始,基本每天必点一碗阳春面!你说,换着口味来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二月红回回只点白花花的阳春面~
哎~就算加把葱,磕个蛋也好呢~可惜呀可惜~每次素的落樱怀疑自己出家成尼姑了。
当然,她也反抗过。直接结果是,气场愈发强大的二月红笑眯眯的看着她,看的她背脊发凉,然后——
她下意识的就闷头干了那碗清水阳春面。
所以……后来的后来,她也算是明白了。二月红这傲娇小子,是记恨上她去告状的仇了~╮(╯▽╰)╭
但,他们两人都未曾思考过的是……
明明已经逛遍了长沙城,为何他还是隔几日带她去逛。
明明她已经记住了每一条街巷,但为何她还是会和他一起穿梭在每一个巷角。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虽她比他大上四岁,但站在他身侧,却刚和他一般高。每当这时,她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总是感叹:“吾家有弟初长成”。
而他,则是笑意加深,轻语:“落家少女未长成。”
话落,总能引得落樱一阵鄙视。却换来,他笑出了浅浅的酒窝。
后来,两人的见面,越来越少……
她,毕竟已是16芳龄。
而他,家族的传承,愈加繁重。
只不过不变的是,她仍旧唤他一声“阿月”。有时,唤他一声“弟弟”。但这声‘弟弟’,从未得到过回应。
而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唤她一声“姐姐”。每次见面,他望着她,温和的眉眼,浅笑中唤她一声……
“阿樱”。
【小番外之二月落樱至】
二月红第一次见到落樱,是在他被几个匪子抢了银钱,坐在一边休息之时。她走至他身前,悦耳的嗓音询问着他。而他,愣愣的抬头……
她,恰逢背光。秋季的阳光虽不至于灼目,但却温暖。照在她身上,让他忍不住迷了双眼。
他虽小,但身在老九门,看惯了黑暗,触多了阴邪。她逆光而来,温暖的他小小的心开始乱跳。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所不同,只不过在她要求他叫‘姐姐’之时,他不愿。更执着的,唤她一声‘落樱’。
后来,唤她‘阿樱’。
再后来……呵~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3年。三年时光,她长得愈发娇俏迷人。走在街上,她的美丽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而他,唯有一步步的打响他‘二月红’的名号,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冷了一张脸,强势的为她撑起一个保护罩。
她,看到了他的成长与蜕变。却只是感叹一句:“吾家有弟初长成”。
而他,意味不明的回她:“落家少女未长成。”
只不过,他没让她知道的是,他后面还有一句——
‘懵懂不知吾心意。’
他,愿意等。但是,他知道他等不起了。
而她,16岁。碧玉年华,已经开始谈婚论嫁。
而他,12岁。舞勺之年,想要求娶,唯有……
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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