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凌回想起，从小到大，有多少次，是哥在照顾他。
秋凌的天资不高，小时候是个小胖墩，做什么事情都是笨笨的，去了学堂，课文背不好，被先生打了手心。他经常总是红肿着手心哭鼻子回家。
每次都是哥，拿出家里的药膏给他上药，哥的手特别巧，上药的动作十分轻柔，他几乎感受不到一点痛楚。
有一次，他娘给他上药，一边抹药一边数落他：“你怎么这么不上进？你哥从来不被先生打，只有你这么笨，我快被你气死了。我的命真苦，养了你这样的孩子，迟早被你气出病。”
秋凌嘴笨，不懂得如何反驳，一味地哭。
秋正雅认真道：“娘，不是凌儿的错，他很认真在学习，可能是他不理解先生讲得内容，因此才学得慢。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导他，您忙了一天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曲华继续数落了秋凌几句。
秋凌胖胖的脸颊，鼻头红红的。
秋正雅从怀中拿出洁白无瑕的手帕，耐心地擦拭他的眼泪，告诉他：“男子流血不流泪，哥会帮你的。”
从来只有哥，在自己难过时安慰，难堪时解围，从来没有嫌弃他。
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比试的成绩倒数第二，哥可能不用认输，陪他来到魔头的后宫。
秋凌收起难堪，一时的成败根本不算什么，他不能认输，不能让人看扁，他要出人头地，要让哥知道他可以很强，他也可以照顾哥。
即使他要付出别人千百万倍的努力，秋凌也在所不惜。
他耳边传来秋正雅温和地话语，讲解着每一步骤的操作，秋凌强制自己镇定心神，不要一直盯着秋正雅看，那会让他心慌气乱，无法集中注意力。
秋正雅问：“你明白了吗？”
秋凌一愣。
“没关系，我给你演示一遍。”
周围的人全部聚集过来，秋正雅的动作潇洒精准，一举一动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目光。
除了秋凌，还有一人，看秋正雅的目光异常灼热，正是石散人。
秋正雅也感受到了对方粘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他有一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十分不爽。
两人目光交汇，石散人环着胸看着他，凤眸中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上辈子，秋正雅曾经在白玉门炼丹阁做了几百年的管事长老。对于炼丹教学，自然颇有经验。
但是今天的场合，还是不要锋芒毕露，传到符沉耳朵里，他又要疑神疑鬼了。
秋正雅把丹药放进药鼎，便不再演示给大家，丹药的炼制需要一定的时间，以往，他只要一道符，火候的大小立即掌握地恰到好处。
现如今，不能暴露自己画符的才能，他只能搬了一条木凳坐在炼丹炉旁边，根据火焰的大小，及时做出调整，他故意调整慢了几拍，让丹药的品质没那么好。
石散人凑上前，“秋正雅，你的纳戒找回来了，是不是我的功劳，你打算怎么答谢我？”阳光下，他眼中的墨绿色更加明显，似乎有一种魔力，一旦注视他的眼睛，如深潭一般卷入巨大的漩涡。
“你我二人平等交易，石道友怎么又来讨谢？”
“我跟你们一起进入十八道，我还答对一道题，这么算来，还有点功劳，我看你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莫非纳戒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我只是一位资质尚浅的弟子，哪里有什么宝贝？不过是出来的时候父母给带了一些灵石。魔界灵力稀薄，来这里之前，门派比试，我受了点伤，这段时间将养得差不多了，加之吸取灵石中的灵力，修为恢复一些。”
石散人突然叫他：“正雅。”
秋正雅一阵恶寒，他叫得好恶心：“什么事？”
“其实我没看出来你的气色，修为变强，我只是随意说说，你认真解释了一大堆，还挺可爱的。”
秋正雅收起笑容：“你……”
石散人歪着头：“你这么认真地解释，让我更加相信，纳戒中有古怪。”
秋正雅瞥了他一眼，这人真不该搭理他，跟他说话就是个错误。
至此之后，石散人跟在他的屁股后边，他去哪，石散人跟到哪里。
金霖不耐烦了，破口大骂：“你是哪里来的跟屁虫？”
石散人狭长的凤眸眯起，眼光围着金霖打转儿：“上次我就留意到了，兔子不同寻常，兔子这么小，居然能够口出人言，在否极大陆，可谓是奇谈。秋正雅，你这灵宠哪来的？”
秋正雅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一句话。
石散人大声嚷了起来：“好神奇的兔子，小小的一只，会说话，还会骂人……”
他这一叫嚷周围的人齐齐看了过来，包括在远处树荫下面的官月，与一队魔修侍卫。
秋正雅头晕，石散人这家伙，故意的！他扯了扯石散人的衣角：“别叫嚷，有什么话小声说。”
石散人故意大声重复他的话：“什么？你让我小声说，你不想别人知……”道字没说完，一双细腻的手掌紧紧贴住了他的嘴唇。
秋正雅捂住了他的嘴。
白皙的手还残留一点草药味道，两人的距离很近，秋正雅的手臂白嫩，线条优美，一双琉璃色的眼眸失了平时的淡然自若，显得有些急切。
石散人眼中的墨绿色逐渐被墨黑色代替。
他平静下来，秋正雅想收回手，却一把被石散人抓住，他的眉梢微挑：“想我闭嘴可以，把你炼制的丹药送我一颗。”
“松手，旁边有人看着呢。”
石散人勾起菱形的唇：“答不答应？”
“可以。”秋正雅暗道，到时候，吃坏了肚子可别怪我。
石散人放开他，秋正雅毫不避讳地从怀中掏出白手帕，反复擦拭自己被碰过的手。
看过他的一系列动作，石散人哈哈哈哈大笑个不停。
金霖咒骂一声：“死疯子！”
几个时辰之后，众人全部炼好了丹药。
官月把每人炼制好的丹药，取走一枚放入木盒中，盒盖上贴了他们的姓名。
官月走之后，秋正雅远远地扔给石散人一枚丹药。
石散人利落地接住，揶揄一笑，缓缓放入边，仿佛品尝什么美味，夸张地咀嚼。
待众人把剩下的草药，炼丹炉收拾妥当，却到处不见石散人的踪影。
“石散人，去哪了？”
“刚才他说肚子疼，跑出去了。”
“去了这么久？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我看他一定是逃避劳动，懒散无赖的家伙。”
秋正雅心情大好，一下下抚摸兔子的皮毛，他坐在树下，掏出小镜子，美美地欣赏了自己一会。
秋正雅把他之前用过的手帕扔在树下，不要了。
金霖：“你的样子好可怕，上辈子你杀完妖魔，擦拭仙剑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是吗？小可爱，你的记忆力真好。”
“莫这么叫我，恶心巴拉，别摸我，不要抱我，我自己走。”
一人一兔的背影消失不见，刚才秋正雅坐着的大树旁边，冒出了一个人，赫然是石散人。
他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白手帕，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后干笑了几声，抚平手帕上面的褶皱，珍惜地将它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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