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毘插着裤口袋靠在门框上：“啊……是有天花板的房间呢。”
这是一个极简的出租屋，面积不大，地处偏僻，室内装修也很简单，只有一些简易家居，租金也就比较低廉。
“我交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和水电。”齐木凉扔给他一把钥匙，“你住这吧，三个月后的租金你自己搞定。”
她不否认自己行为不止因为他昨天对她出手相救，她也存了别的心思。
——虽然不知道荼毘对主世界影响作用的大小，但她和他的频繁接触就可以说明他是具有影响作用的。
极少有人是非做恶事不可的。
荼毘他敢出现在雄英大门口，应该还没有犯过大事，只是游荡在深夜与街头巷尾，说明“作恶”对他而言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走向那条路。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他误以为她是那个时机，向她主动示好。
强迫他人为善是作孽，她所能做的只是给他多一条选择的路，至于他是否会走……
不走她就多引导引导：）毕竟教育是民族振兴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石。
荼毘忽然凑近她：“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齐木凉晃着手中另一把钥匙：“很简单啊，我有钱。”
荼毘：……
齐木凉又补充道：“而且没处花。”
荼毘走进屋子，四处看了看，轻笑一声：“像是……被包养了呢，金屋藏娇什么的。”
齐木凉沉默了两秒。
她好想吐槽，问他是不是对自己的颜值有什么误解，但这种揭人伤疤的事她说不出口。
但是……真的好想吐槽啊。
荼毘随意举起了双手，语气也有些不着调：“开玩笑的！”
齐木凉看着他自在的神态，觉得有些有趣：“你不怕我是个坏人？”
他随意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双腿交叉随意搭着，枕着双手望着粗糙的吊顶：“嗯……就算你是买卖人体器官的，也无所谓了……而且如果要担心的话，身为女孩子的你不该更担心一点吗？”
他腰腿一用力站了起来，手插回裤兜里，偏头笑了笑：“如果我的个性比你要强呢？万一我有坏心思呢？”
他伸出一只手，手心冒出幽蓝色的火焰来，又由手掌跳跃到了指尖，火焰跳动如幽灵一般，映着他的脸，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因此阴郁了几分。
那一瞬间，他前面表现出的无所谓与漫不经心都好像凝结成压抑感一样纠缠在他的身上。
但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没有一丝恶意。虽然她没法读取他的心音，也能知道他只是和她在开玩笑。
齐木凉学他偏了偏头：“你是指……这个火焰吗？”
如果用'火焰'就能威胁她的话，未免想太多了吧？毕竟她爹曾说过，“只要认真，只需三天就可以毁灭世界”，那她的话……在尊敬长辈的前提下，就三天零一秒吧。
“这可是比轰……安德瓦还要强的火焰呢？”荼毘逼近了她两步，“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谨慎了一点呢？”他的火焰映入她的眼中，蓝色火光跳跃，黑色的镜片后隐约闪现了一抹紫色。
荼毘盯着那若隐若现的紫，带着点光晕好看极了。
嗯，是她虹膜本来的颜色吗？
“给你降降火。”齐木凉偏回了头，催动超能力，凝结屋内空气中水分浇在了他的指尖，瞬间熄火。
因为水蒸气液化，室内的温度也因此更高了一些，空气也干燥到让人鼻咽喉极不舒服。
荼毘咳嗽了两声：“喂，小姑娘，你这句话可有歧义哦。”说罢他开始盯着自己还挂着水珠的手出神，半晌才声音沙哑道：“还有……你不也是，火的个性吗？”
不……或许还有传送之类的。
现在看来，还有〔水〕这一门类的吗？
她身上的秘密……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啊。
而这样一个拥有诸多秘密和多重个性的人，却有着“天凉王破”这样像极了“敌人名”的假名，对雄英没有向往，对欧尔麦特没有崇拜……
是不是也算这个可悲的英雄社会的失败呢？
他抬眼与她对视，空气安静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在发什么呆？”她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回过神来，将指尖上的水轻轻一甩：“没事。”
虽然他本就是想逗她一下而已，但他在某一瞬间却有了一种她是“强大且无法企及”的直觉感。
无法企及？
——对，似乎是来自不同世界的距离感，非常不真实。
他莫名有些烦躁。本来就是因为她的莫测与意志才决定与她同行，看到她的强大难道不应该感到愉悦吗？
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它，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打开了电视，新闻正在报道早上雄英大门破碎、记者蜂蛹而入的事件。
“你昨晚说的变数是这个吗？”荼毘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有些放松懒散的感觉，声音也因为空气干燥而低沉，“话说，方便透露你〔消失〕后是去做什么了吗？”
我石化了一个反派，并且撞掉了他一只手。
这些话当然是不可能说的，于是她说：“不方便。”
荼毘也没有追问，安静看了几条新闻后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可怜我，但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因此而改变……我曾觉得你和我是同类人，我收回这句话，你比我拥有更多的光明。”
他关了电视机，仰躺着闭眼：“但又能怎样呢？的确，黑暗繁衍黑暗，可光明的背后……同样也不缺乏黑暗。你认同我，我们拥有同样的意志，将会走相同的道路……这也是你收留我的原因之一吧？”
齐木凉：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特别积极健康向上。
她在这次行动之前，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乖乖女。
毕竟，在那个正常的世界里，作为“超能力者”不控制自己的行为，是会造成大问题的。这是她爹曾对她说过的话，她也就一直遵守着。
她戏称之为“隐形家训”——做个最普通的人。
齐木楠雄从来没有强行要求过她，养孩子全靠放养，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和齐木月还没咖啡果冻重要：）
她很明白，是她给自己画地为牢的。
所以到后来，她都找不到“自己”了。她不知道自己本该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要普通普通再普通。
所以，在别人一辈子为了追求强大而努力时，天生就拥有了所有人会羡慕的天赋的她，要学会如何普通。
“原因很重要吗？”齐木凉赶走脑海里的想法，随口说，“可怜也好，意志也罢，我们是否走同样的路，不到未来，谁都不清楚吧。”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只要我说得足够故弄玄虚，就可以糊弄过去。
荼毘轻笑一声：“我说过，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怎么证明……头脑一热跑出去给雄英纵个火啥的？
齐木凉想想说：“你应该先冷静一下。”
荼毘：“我很冷静。”
齐木凉指了指天花板：“你以前是在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冷静的，现在在有天花板的地方再冷静冷静。”说不定一冷静就丧失梦想变成肥宅了呢？
毕竟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被温柔对待是反派的死敌。
齐木凉思考要不要给他批发一箱快乐肥宅水，再送他几个美少女动漫碟或者恋爱番的碟。
说不定下次来就能看见满墙贴着的美少女海报和一个plus版的荼毘呢？想想还有点小兴奋，把激.情作案的纵火犯变成一只沉迷美少女的阿宅什么的……
齐木凉这么想着，并且做了。
半小时后。
荼毘蹲在纸箱前，用两根手指夹起来一枚光盘盒，上面的金发大眼纸片人美少女正比着V字笑得阳光明媚：“这是……什么？”
那光盘盒上写着的名字闪亮且夸张：'一起恋爱吧～我的神明大人！'
卖碟的大叔告诉她，这是近半年来卖得最火的恋爱碟了。
齐木凉想了想说：“是战斗。”荼毘这样应该挺好战的吧？
荼毘：？
齐木凉正经：“恋爱也是战斗。”
荼毘沉默了两秒后说：“我觉得……我还是个成年男人。”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了，忽然被个小姑娘教育恋爱是什么？还给他一堆奇奇怪怪的碟子……
他都这个年纪了，给什么碟都比给恋爱番的碟好吧？
再说恋爱这种阳光味十足的东西……他早就没想法了。
齐木凉脱口而出：“恋爱，可是门高深莫测的学问呢？”①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算了不管了，如果能把他变成不搞事的阿宅，那就再好不过了。
荼毘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翻了翻剩下的碟子，脸上露出了明显嫌弃的神色，但他还是收下了：“行吧。”
毕竟是小姑娘的心意，收下落灰也比拒绝来得好……小姑娘正值春心萌动的好时期呢，对恋爱这种东西应该还是抱有幻想的吧？
与此同时，黑雾这边画风就渐渐诡异起来。
黑雾起先是闲着没事干擦着都快被他擦得人工抛光的高脚杯，擦着擦着觉得自己还有点事没做。
他目光落在了泡在桶里的死柄木弔身上。
这身子是泡进去了，脸也敷着面膜，但脖子到锁骨和头顶的地方是一点水也没沾啊。
黑雾想了想，从吧台下面拿出一只浇花的水壶，反复清洗干净后灌满了水。
泡不到的话，那就人工来吧，谁叫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死柄木弔变成这样的呢？老师明明是让他好好保护死柄木的，却被他搞砸了，他就应该担负起责任，苦一点累一点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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