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清嘉那双手透着养尊处优的贵气,任谁看都不是一双跟人逞凶斗狠的手。
因为过于白皙,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手指骨骼修长,骨节分明。现在因为擦伤,一点一点往外渗着血珠。
不管是胳膊肘还是手背关节,都只是骨头上附着一层皮,这会他得多疼啊……
夏可抽抽鼻子,把项清嘉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以往受伤的时候,妈妈都是这样的。
小女孩的手拉着他的手,垂眸的样子温柔恬静,唇瓣离他的手背不过一厘米。呼吸温热,细小电流从毛孔渗进身体,伤口处隐隐有些发痒。
那套什么男孩子的手不可以随便碰的理论,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项清嘉偏过头,从鼻梁、下巴到脖颈的线条都极为讲究漂亮,喉结轮廓清晰。长长的眼睫覆在那双桃花眼上,看不清楚有什么情绪。
那样子,好像是更加疼了……
就连耳朵都,疼得发红了啊……
夏可抓抓脑袋,有些无措,只好更轻更轻地把棉签的碘酒,涂在他手背的伤口。
*
运动会之后,大家继续投入紧张的学习。
夏可聋哑,但大概是被关了扇门、就给开了扇窗,因为听不见,所以做事的时候不受干扰,注意力特别集中,看书的话基本属于过目不忘的类型。
文科类科目只要不涉及理解,背诵的题目基本能写对一多半,但是只要涉及理解,就非常吃力。
课间,夏可有一道英语时态题一直不明白。
她同桌现在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看着就、好懒一男的……
他的日常好像除了睡觉,就是拿着手机打游戏。那,问他他也可能不是很会吧。
方雪不知道去了哪儿,卜学习和杨帆闹成一团,四周看了看,好像就剩班长陆勋靠谱。
夏可拿起圆珠笔,小心翼翼戳了戳陆勋后背。
陆勋回头,对上夏可的视线。
眉眼如画的人很多,有人惊艳,有人风情。而夏可那双眼睛,琥珀色瞳孔干净澄澈,透着天真,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亲近疼惜。湿漉漉的漾着光,好像看人一眼,都能起一圈涟漪。
陆勋目光有一瞬凝滞,直到夏可把小笔记本递到他手边:“这道题,可以给我讲讲吗?”
陆勋点头,他本来坐在项清嘉前面、夏可的斜前方,这会坐到方雪的位置,方便给夏可讲题。
“你看,这地方和课本是不一样的,this Sunday说明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要用未来式,课本上是last Sunday,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用过去式。”
夏可突然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眼里的迷茫一点一点褪尽。
班长人可真好啊,一点都没有嫌弃她听不明白,而且把题目一点一点掰碎了写在纸上,条分缕析。所以她就有点蹬鼻子上脸地多问了几道题。
但陆勋全都给她讲了,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夏可弯下眼尾、嘴角翘起,满足的样子如同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咪,陆勋又是一愣。
项清嘉搓搓眼睛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可和陆勋头挨在一起,看着同一本习题册,夏可眼睛弯弯的,笑得特别乖巧特别可爱。
大佬眉心皱起,躁动的不满混在起床气里头,很想捶人。
这感觉……就好像他们家傻猫当着自己的面,跑去找别的猫玩,亲亲密密玩得非常高兴,完全不顾及晾在一边的老父亲,半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这叫他简直想把另一只“猫”提着后颈扔到一边。
不就讲个题啊,脑袋要离那么近吗?
英语题什么的,需要讲那么久吗?
另外,为什么不问我啊!老子成绩比这位大班长还要好那么一丢丢的好吗!
最重要的是,男女有别什么的、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必须提上日程,好好、好好给这个缺心眼儿的小姑娘讲一讲。
项清嘉面上清冷淡漠如常,心里却煮着一锅老坛酸菜,咕嘟咕嘟,酸香扑鼻。
夏可那句“谢谢呀”还没写完,就见她同桌的杯子从桌子上滚到了脚边。
她同桌已经醒了,现在正皱着眉、看着那只受伤的手发呆。
夏可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呀”
“没事,我就是手有点疼。”
“所以杯子没拿稳。”
“也不是非常疼。”
项清嘉嘴角瘪着,眉心恰如其分地皱起,适时地抽了抽鼻子,配上那本就苍白的肤色,看着病恹恹的,疼得“假一赔三”。
夏可弯腰帮小可怜同桌捡起杯子,又把项清嘉那只手拉到眼前、连带胳膊肘的伤口一起看了看。
擦伤的地方正在慢慢结痂,但因为关节处总要弯曲、不免要把长好的伤口一遍一遍扯开。
夏可宽慰道:“要小心一点呀,不要再扯到伤口。”
项清嘉牙尖咬着薄唇。
他现在对于拉拉小手什么的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潜意识里面,还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喜欢。
而且、他觉得还有一件事,也需要给夏可好好讲一讲:
拉了男生的手,就必须要负责喔。
卜学习简直就是项清嘉的脑残粉,他老大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推推杨帆,一脸惆怅:“老大好像这次摔得很严重,你看那手哆嗦的,跟帕金森似的。”
杨帆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屁,你见过他说疼吗?跟人干架被刀子划伤都能吐着蛇信子把人骂得脸通红啊!
一双狐狸眼眯得细细的,杨帆压低声音说道:“这会当着小同桌的面就开始这儿不舒服哪儿不舒服,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卜学习黑人问号脸。
杨帆扯着一边嘴角坏笑:“像极了他过去的那些、无所不用其极、求关注的女同桌啊。”
*
中午放学时,方雪站起身,“夏可,校外新开了一家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项清嘉拿出饭盒,正打算去食堂。
方雪好像对夏可很好,夏可也很喜欢她,一听甜品,小女孩眼里冒着小星星,真是个可爱的小学生。
欸,不对!
那个一并站起身的陆勋是怎么回事啊?
项清嘉手一抖,饭盒“哐啷”掉在夏可脚边。
卜学习眼疾手快帮老大把饭盒捡起来,却见杨帆更加眼疾手快地把饭盒从卜学习手里抢过、放到夏可手里,夏可看着手里多出来的黑色饭盒,一脸问号看着项清嘉。
“怎么啦?”
项清嘉眉心皱起,脸色苍白,伸手活动手指,还适当地皱了一下眉,“刚才好像扯到伤口了。没事,不用管我,好吃的要紧。”
夏可摇摇头,跟小拨浪鼓似的,冲着方雪和陆勋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去了,我去食堂吃饭。”
杨帆和卜学习往外走,“卧槽,老大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
放学前,方雪回过头来:“校门口的文具店进了很多好看的本子呢!我们去看看?”
大佬昂着下巴,眼梢不动声色地往人小女孩笔记本上飘。
哦,小女孩一起逛个文具店什么的,好像没什么问题。
却见夏可摇摇头,一笔一画在纸上写:“我同桌伤还没好呢,我得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项清嘉捂脸,小糯米团简直乖得叫人想揉揉脑袋。
方雪有些纳闷,她初中就跟项清嘉同校不同班,各种事迹听了不少,就是没听说过这位大佬弱柳扶风其实是个病美男……
其实夏可还有别的顾虑。三番两次遇到同桌受伤,昨天又见那群人凶神恶煞来班级门口堵他,她不放心。
虽然她不会打架、也不能骂人,好像也没什么用……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同桌一个人面对。
一群小弟昨天听说老大受伤,昨天大嫂在不方便,今天一放学就赶紧集合到七班门口,慰问老大伤情。
走出教室门口的夏可一僵,如临大敌眼神警惕,却还强装镇定,昂着白生生的下巴尖。
夏可把项清嘉拉到身前:“别怕,去和他们说清楚。”
反正现在学生都还没走光,教导主任刚刚路过七班门口上楼,这群人不敢怎样的,如果他们动手,她就跑去找老师。
众小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见昔日大佬低眉顺眼。
他一低头,小弟们就想弯腰。
他一弯腰,小弟们直接要跪了。
WTF???老大刚才给他们鞠了个躬???这如何受得起啊!!!
“饶了我吧,我要好好学习。”
卧槽???!!!
抬头的瞬间,项清嘉掀掀眼皮,还舔着后槽牙,是跟刚才行为完全不相符的慑人气场:“以后别扎堆来找我,会吓着小朋友。”
上了公交车,夏可和项清嘉找位置坐下。
小女孩轻轻呼了口气。
“你都跟他们说好了吗?”
“嗯。”
“你告诉他们再欺负你的话,你会告诉老师了吗?”
“嗯。”
“那他们还敢来吗?”
“不敢了。”
项清嘉垂眸,捏捏自己手指。
小女孩展颜一笑,他的满世界花开。
“夏可。”
“你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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