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圈套

    一时之间又想到早些年建村子的时候, 很多白骨挖出来,慢慢忽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了井底下的声音。

    那一圈一圈的水纹散开, 井底的水咕咚咕咚的冒泡, 似乎下一秒就出来一个的长头发的女人一样的。

    慢慢到底是病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脖子稍微抬起来,就头晕的不行了,她躺在那里。

    马永红喊她起来,“吃饭了慢慢。”

    “嗯。”

    她尝试着起来, 可是头抬起来了, 一下子支撑不住, 到底是在了枕头上。

    慢慢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 真的在转圈, 看得人恶心, 闭上眼睛,也听不到马永红说什么,难受的很。

    “发热了是不是”

    马永红摸着额头,滚烫。

    哄着慢慢, “起来,起来穿衣服, 我们去医院去。”

    想着慢慢小时候发烧就这样, 都是早上起来才知道, 头晕的不行,她就背着她去下面的医院,去挂水。

    孩子小时候一直生病,就到了六岁以后才好一点,她从那么大一点,背到直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年纪。

    慢慢起不来,一动就头晕的很,“不要动我。”

    “不动,穿衣服。”

    给慢慢穿好了衣服,喊着大万,“你看着老二,我带着她下去扎针去。”

    老二哭着喊着也要跟着去,没办法,大万就带着一起去,心想别不是吓得。

    他昨晚上睡得好的很,就当是害怕了,回来想想怪刺激的。

    一量体温,四十度。

    慢慢坐在椅子上,看着水嘀嗒嘀嗒的,眼睛就闭上了,她需要躺着睡一会儿。

    耳朵边仿佛听到有人说话,“你睡吧,睡起来就好了。”

    她从小到大挂水,都是人陪着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马永红,所以从来不担心一个人在医院睡着了没有安全感,也不用担心没有水了之类的,她可以睡得很放心,因为有人帮她看着。

    慢慢做梦了,梦里面全是鬼,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有个格外漂亮的,头上梳着她看不明白的发型,格外的隆重,看不清什么样子,只是重重叠叠的人影当中,仿佛是隔着千层万层的纱幔,那个人就坐在里面。

    一瞬间看不清楚了,只看到所有的人都哀哀戚戚的哭着,漫天的纸钱,白色的帐子一联一联的挂着。

    乱七八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慢慢高烧不退,等着她醒过来的时候,挂水也结束了,医生看着体温计。

    “舒服了吗”

    “不头晕了。”

    “那就行,可能是退烧慢,回去再吃一次退烧药,四个小时以后量一温,要是三十八度以上就再吃一次退烧药。”

    马永红担心的问,“没事儿吧,怎么就挂完水了还不退烧呢”

    “没事,大概是体质问题,有的是退烧慢的。”

    挂水吃药了,烧还退不下去,没法子了,也不能继续吃药挂水了,只能慢慢的退烧,“放心吧,发烧是有个过程的,烧到一个顶点就会退烧的,多喝热水,多发汗。”

    正说着呢,李大福扶着腰进来了,“简直受不了了,好不容易过来了。”

    李果果跟在后面,一下子就看到了慢慢,慢慢的头发湿了一片,里面都是湿的,贴在脸上显得格外的狼狈,脸色苍白,唇色也是苍白的。

    一看就是个生病的女孩子,被马永红扶着,穿着个大外套,大万抱着老二,一群人往外走。

    马永红不待见李大福,因此不是很爱搭理,点点头就走,什么玩意儿。

    倒是看着后面的李果果,多看了一眼,跟慢慢是同学,长得也是瘦弱。

    李果果还在撑着门,慢慢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她耷拉着眼皮子就走,没有力气说什么话。

    嘴巴里面都是苦的,全是药水的味道。

    那中医就笑着问李大福,“躺着吧,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晚上起来的时候,睡模糊了,一下子就趴在地上了,本来想稳住的,结果脚别住了一下,腰就闪着了。”

    “睡的时候也没发现怎么了,结果一翻身,简直不能动了,疼死了。”

    老中医伸手摁了几下,喊着李大福,“到西屋去,给你拍个片子看看吧。”

    李大福就跟个大虫一样的,挣扎着起来,李果果扶了他一把,然后看了他的腰一眼。

    这确实是摔的,但是却不是起夜的时候摔得。

    李大福昨晚上明显是等着呢,他美滋滋喝了小酒,七分醉。

    然后就趁着黑到了公主坟那里,他乖觉的很,没直接去冢子沟,而是到了南山上,走的都是大路。

    在南山的半截山腰上,看着下面的灯光乱窜,接着月色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下饺子一样的都齐全了,这才满意了。

    然后下山的时候,一个不慎,一脚踩空了,腰硌在石头上了,瞬间就闪着了。

    李大福,真的是一手的好算盘啊。

    别人不知道,但是李果果是清楚的,半夜三更的不在家,李大福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他都知道。

    李大福不说,但是李果果也猜得出来,近来这些日子,李大福在家里骂那个寡妇还有大舅哥,一天照着三日的骂。

    骂完了,那波人还要到家里来,屋子浅,李果果就听到了一些。

    买工具的钱是问李大福要的,隔三差五的要钱,李大福对着大舅哥恨之入骨,并且精心策划,给大舅哥送进去了。

    这一番心机,真的是对得起他的瘸腿了,极为狠心。

    他趁着醉酒的时候,三番五次的时候提起来上河村的浙西传说,李大福知道有,但是挖坟的事儿,没有人干过。

    大舅哥果真心动了,开始不是不想拉着李大福,可是李大福怎么可能去干呢,他就装傻,还当自己是冤大头,一副受不了大舅哥威胁,三番五次的给钱,必须要给钱啊,不然大舅哥哪儿来的资金支持啊。

    李大福躺在那里拍片,李果果就回到诊疗室了,老中医的两个儿子现在也在诊所里面当大夫呢。

    “你们放几天假啊”

    “七天,后天就开学了。”

    大伟大夫就笑了笑,“学习怎么样,能不能跟得上。”

    李果果站在那里很乖巧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底子差,学的不容易。”

    大伟也知道说错话了,但是现在听说李大福对着孩子挺好的,就抬起头来安慰他,“没事儿,努力学习就行了,你看慢慢,有什么问题问她,她成绩说是好呢。”

    李果果就靠着近了一点,看着大伟在那里龙飞凤舞的写字,一个都看不懂,不知道开的是什么方子,“刚才我看到她了,怎么了”

    “发烧了,最近天气凉了,大概是冻着了。”

    “烧的厉害吗”

    “没事儿,挂水的事儿。”

    当大夫的看病人,都习惯了,难受肯定是难受的,在这里面的,就没有一个是好受的。

    李果果还想问几句,看着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了,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想着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慢慢的脸雪白雪白的,下巴那里的透着青色的血管,还有脸上细长的绒毛。

    李大福伤到了腰了,结果人还看得开的很,躺在那里人家老大夫给推拿,他就一直跟人家侃大山,在外面混的人,见识还是有一点儿的。

    “生意不好做,我打算不在镇上干了,要关了。”

    老中医的二儿子二伟大夫是个心思婉转的人,比起来大伟心思要熨帖的多,只在心里面笑,怕是在镇上没办法待着了,给人那么一顶大绿帽子戴着,一天天的让人戳着脊梁骨,岂不是难受呢。

    “那你打算去哪里开店,去县里啊”

    二伟翻着手里面的书,不妨碍他插一句。

    李大福就摆摆手,“再说吧,再说吧,县里面的铺子贵的很呢,这一天天的,干什么不要钱啊,还有果果在家里呢,都是等着吃饭的。”

    后面一句话说的有点自豪,伴随着二伟翻书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李大福的耳朵里面,“你看的什么书啊”

    大伟就解释了,“看的是玄学。”

    二伟就怕人家说这个,赶紧您解释一句,“乱七八糟的看看,闲着没事儿,看五行八卦什么的,很有意思了。”

    他坐的住,学的也是中医,没事儿的时候就研究这个,大伟性子急一点,坐不住的人,所以对这个不感兴趣。

    学中医的人,还真的是带着玄学的,望闻问切,五行八卦什么禅学佛学的,都会一点儿,老中医喜欢禅学轮回,二伟喜欢五行八卦。

    李大福来了一点精神,“哟,那会看吧,给我们家这个看看。”

    看看又不要钱,二伟不给看,“还这么小,看什么呢。”

    李大福不肯,自己扶着腰起来,从里间的床上都到外面来,“给看看,看看,以后能不能考大学。”

    拽着李果果就到跟前,“快,让你二叔看看。”

    看着伸在眼前的手心,二伟就摘下来眼睛,“那就看看,不准的,坐下来看。”

    二伟懂一点儿,他明白这些玩意,知道其中的一些规律跟法则,但是他学的又是皮毛,无师自通,看着书自己学会的,手里面五行八卦还有老黄历,都是他看的。

    算命这个事情吧,还真的邪乎,信得人就看这个,相信这个,觉得很准。

    不相信的人,嗤之以鼻,八辈子也不信算命先生的话。

    可是存在就有理由的,二伟是无师自通的,也没有老师带着,这乡下的算命的人,都是自己琢磨的,看的就是这老黄历,看着看着,突然有一天就懂了,就明白了。

    有的人没这个天赋,你看老黄历八百年也看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所以说算命先生的本事,大多数是说不出口的,谁遇上了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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