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外有人敲动窗沿儿。声音断断续续的。
谭凛起身。
施衍明显也注意到了。
一身衣料悉窣声过后,两人侧立在窗前。
“不会,又是刚才那东西吧。”谭凛心里边又开始扑腾,那玩意儿那么多触手,真动起真格,他肯定打不过。
“说来奇怪,那东西刚才为什么不攻击我们?”谭凛又道。
施衍压低声音回答,“我刚才隐身了。他看不见。”
谭凛皱皱眉,“他闻不见吗?”
“他也许没有鼻子。”施衍若有所思。
停了一会儿,施衍又说:“有一种上古妖物,名唤蛭母,有口无鼻,有眼无珠,生于暗渊,畏惧日光,喜食动物,昼伏夜出。”
“有眼无珠是什么意思?”谭凛疑问。
“他眼神不好使是其一,其二就是他确实没有眼珠。”施衍解释。
“可我刚才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啊。”谭凛又说。
“他的整个身体都相当于我们的眼白,只不过他的眼白是鳞片,你看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施衍沉声道。
谭凛拧拧鼻梁,“那这玩意儿喜食动物,是什么动物。”
施衍谨慎道:“会动的活物。”
“那……它不应该去湖底吗。湖底的活物要比陆地的容易捕食多了。”谭凛不解。
“你说的对,”施衍摩挲了一下下巴,“我也很好奇。蛭母一直喜好生活在深水处。这次为什么会选择黑夜上岸。”
“而且,这种妖物早就灭绝了。所以我一直不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它。”
“不管它是什么玩意儿,既然!都上门找了,就不能对他太客气了。”谭凛咬咬牙。
“你能打得过。”施衍笑道。
谭凛一下子虚了,“不能。我就是鼓舞一下士气。”
施衍招招手,“过来,站我后边。”
窗外的敲击声更急了。
谭凛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到施衍后边,以防万一。
“你真应该教教我怎么用符,他小声说。
施衍没搭理谭凛,只是勾起了窗帘边,往外看。
天空已经翻起蓝了。
窗户那儿蹲着一个人,细瘦的身体,看起来很是眼熟。
“苏晖?”谭凛迟疑地喊了一声。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果真是苏晖,他怎么找到这儿的?他来这儿干什么?
谭凛很是疑问。
“让他进来吗?”谭凛看着施衍。
施衍:“你说呢?”
谭凛尴尬:“要不让他进来吧。”
施衍点点头,打开了窗栓。
屋里一直没点灯,三个人干坐在床上。
谭凛迟疑地看着苏晖,“你来……”
苏晖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跟白天神气活现的人大不相同,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像是要躲避什么,又像是鼓足了勇气准备说些什么。
“一会天亮了,你打算一直在我们耗着?”施衍忍不住道。
“不是。”苏晖抿了抿嘴,一咬牙,把上衣脱了。
谭凛和施衍完全没反应过来,他会是这个举动。
但下一秒,两个人就惊呆了。
苏晖左肩胛骨周围有一圈咬痕,沿着左肩胛骨突出的边缘,整整齐齐咬了半圈。
齿痕的红印子已经下去,可那处薄薄的皮肉却好像烫金了一般,在昏暗的屋子里,发着金色的微光。
仔细看,那印子里并没有什么金子,只是一点一点的金星在慢慢流动。
“这特效,不是你自己弄的吧。”谭凛用手戳了一下那几个齿痕。
苏晖倒抽一口气儿,连忙躲开,“疼死了,疼疼疼!”
苏晖把衣服穿上,又抱屈地看着谭凛,“我后背又不是显示屏,哪来什么特效。”
谭凛抓抓脑袋,看着施衍:“这不会是那东西咬的吧。”
施衍摇头,“当然不是,这是重明鸟的齿痕。”
“重明?!”谭凛立马想到了那个傲娇的鸟人,“怎么会是他?!”
苏晖连连点头肯定,“就是他。”
谭凛疑惑:“他没事咬你干嘛?!”
施衍直截了当地回答,“是为了□□。”
□□?!
谭凛觉得脑中轰然一声,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玻璃渣,“这配的也太乱来了吧,那个重明是个公鸟,这跨种族还同性别……”
苏晖坐在小木凳上说不出来话,脸上涨红。
施衍给他解了围,“我们妖族一向崇尚自由恋爱。”
谭凛磨蹭道:“……俩男的……”
“俩男的不行吗?”施衍突然反驳他。
谭凛很怂,他身边就这一个能护住他的大佬,无论如何也要抱紧大腿啊。
“行,行行行……”谭凛怂怂地咕哝一句不再说话。
他很少这样沉默,相当年他在学校当老大的时候,从来没活得这么憋屈过。
施衍似乎是很满意,这才把目光投向苏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苏晖被两人刚才的一套说辞给弄不好意思了,满面的羞愧色,他迅速把自己的衣服套上,“我来找你们就是说这个的。重明他们把这种行为叫做某种仪式,可我已经不想再进行了。”
“为什么?”施衍看着苏晖,“你应该知道,重明翼族在没有契约的前提下,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翅膀种到别人身上。这个仪式可以让他分享你的寿命,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是对你有好处的。”
“种、种什么玩意儿?!种翅膀。”谭凛很懵。他听过种花种草种庄稼,就没听过种翅膀一说。
施衍沉静道:“重明一脉的半妖,出生皆是双翼。但是有了伴侣之后的半妖跟他刚出生时就不太一样了。为了表示对伴侣的忠诚,双方会自愿达成一个契约,通过咬翅来交换单侧的翅膀,这样每个半妖背上就会有自己的翅膀和伴侣的翅膀,不管身在何处都会心灵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个仪式被称为融翅血约。”
“啥是咬翅啊?”谭凛好奇道,“重明怎么这么凶残,履行个约定还这么血淋淋的。”
施衍准备张口,苏晖却接过话来,神色无奈又坦诚。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呢?施衍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苏晖淡淡道:“咬翅就是从根部咬掉对方的一只翅膀,那个翅膀不是血淋淋的被咬掉。每咬一口就要种下自己的妖力,随着咬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只翅膀就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咬翅结束后,对方被咬的背部就像是孕育翅膀的泥土,通过种下的妖力再生出那只消失的翅膀。血约就完成了。”
谭凛更吃惊了,“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
“我之前以为他喜欢我。”苏晖捂着脸,声音很难受,似乎是在哽咽,“一开始,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我以为我就是救了一只很普通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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