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接受求助后,聊天页面上出现了地址链接,这次求助人给的地址就直接多了,来栖收到的目的地是高耸在西边的巨塔[枪身塔],雪松收到的目的地是[私立希望之峰学院附属医院]。

    “枪身塔太远了,”来栖和雪松商量,“我们要先去医院看看吗?”

    除灵师却有自己的考量。

    “不,我们先去枪身塔救那个作家。”她说,“小孩子提到的‘最上先生’显然就是最上启示,无论现在是1999年还是2016年,那个男人都应该已经死了。最上启示是货真价实的灵能力者,他在我们这一行很出名,直到现在还有幽灵记得他的名讳。”

    “最上启示死前的名声非常不好。”雪松告诉来栖,“有传闻说他暗地里在为某些势力工作……就是那些暗杀和诅咒之类的脏活,比下三滥还糟,当时的同行非常唾弃他。”

    来栖还是第一次听说除灵师行业的辛密,他顺着雪松的话思考,意识到了雪松的顾虑。

    “你担心他变成了……”来栖纠结了几秒措辞,“恶灵之类的存在?”

    “十有八|九吧,我也不确定。”雪松说,“但我总不能去赌一个陌生人的秉性,如果最上变成了恶灵,那他肯定非常棘手,医院可是个充满灵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盘踞在哪里会变成什么怪物,我们还是先去枪身塔吧。”

    “而且,我还得找个地方问青峰君话。”她补充,“我得搞清楚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帮叫雀蜂的家伙是什么人。”

    来栖被说服了。

    摩尔加纳再一次变成猫车,这回雪松没把它浮起来,一辆车飞在半空中太显眼,她只是操|控着猫车前行。

    名叫青峰大辉的男人被扔到后座,他太高了,只能艰难地蜷缩在座位上。

    “不过,M,你真的确定这是你的朋友吗?”摩尔加纳咕噜噜地问,“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成年人啊。”

    来栖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依然认为他们还处在印象空间内,错误的时间,奇怪的街道,没有信号却能收到消息的终端,这些都可以解释,可雪松的朋友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当然确定。”雪松信誓旦旦,“虽然青峰君把头发染白了,但声音、肤色和肌肉是做不得假的,哪怕隔着几百米,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来栖:“那你的朋友怎么会……”

    怎么会混在一帮危险分子里?

    雪松沉默了。

    “……坦白说,这个我也没想明白。”她说,“所以我得先把他捞出来问话。”

    “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除灵师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来栖说,“当然青峰君要是真的没事加入黑|帮找刺激,我绝对不放过他,但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所以……”

    来栖转头看她。

    雪松小声说:“刚才他拿着枪对着你,真的很抱歉啊。”

    男生心里一片清亮,他点点头,说没事。

    说来说去,来栖还是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青峰大辉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好人,篮球天才,青春期笨蛋。

    除了篮球比赛,青峰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的行动趋势都很好猜,他素来坦诚,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青梅竹马面前看女星的裸露杂志,大概就是那种每个男生都会有的,运动神经很好、而且你知道他可以信任的兄弟。

    但偶尔也会有让人不能理解青峰脑回路的时候。

    比如初二那年,他曾经犯过一次混,那时的青峰在篮球上已经强得很不科学了,一个人就能单挑对面全队,除了他同样不科学的几个队友,基本上堪称(全国初中组)天下无敌。

    正常人牛到这个地步,怎么的也该心满意足了,可青峰不是,他陷入了所有绝顶高手都会有的困扰,每天都在忧愁自己太强了的事实。

    雪松真心觉得这都是人太闲才生出来的毛病。

    但当时雪松不知道他在烦恼这件事,谁也不清楚青峰是怎么想的,总之有一天,他跟教练说,他再也不去训练了,因为他太强,继续强下去别人就没得玩了。

    摸着良心说,这是一个很傻逼的举动,但更傻逼的是,青峰的教练同意了。

    于是青峰再也没有去训练,而他同样心里有点问题的队友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青峰的队友黑子哲也试着劝过他,没劝动,凑巧在某天放学的时候遇到刚下补习班的除灵师,除灵师高高兴兴地向他询问青峰的情况,黑子看着女生,鬼使神差地多嘴了几句,然后看见雪松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知道了。”她说。

    第二天下午部活时黑子看到了雪松,她穿着运动服,轻轻松松地把他的光从体育馆大门外拖进来,雪松和帝光篮球队的队长赤司打商量,说要借个场地和青峰One on One,如果青峰输了,他就得滚回来社团训练,如果她赢了,青峰的训练量加倍。

    青峰大辉:“……???”

    青峰大辉:“这两个选项有什么差别吗?松野你别自说自话了快放开我!”

    大概是觉得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所以赤司同意了。

    青峰很不情愿地被赶上篮球场,不过他心里清楚女生是为了他好,虽然觉得对方只是在做无用功,但他还是勉勉强强地抱着球上场了。

    他们比的是十分钟内的投篮数,青峰原本打算放点水让雪松先拿一分,省得最后成绩太难看,没想到他把篮球让出去后,就再也没机会抢回来。

    十分钟后,超能力者松野雪松结束了她一个人的不科学投篮秀,坐在观众席上的赤司率先从震惊的彩虹战队中回过神来,为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赠予掌声。

    “你不是不会打篮球吗?”输得一塌糊涂的青峰不敢置信地问。

    “不是不会,只是不愿意打。”雪松说,“因为我太强了,如果我开始训练,你们就连从我手里摸到球的机会都不会有。”

    青峰:“……”

    ……这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我原本还想让青峰君一球的,可青峰君连我的脚步都追不上。”雪松挠头,“好奇怪呀,青峰君体力怎么会那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青峰:“……”

    “青峰君是在沮丧吗?”雪松打量他的表情,“没关系的,请不要放在心上,弱小不是青峰君的错,你会输给我是件很正常的事,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青峰:“……”

    每个人一生都会说出让自己日后羞愧不已的中二病台词,但像青峰这样被人一句句精准打击的,应该没几个。

    高大黝黑的男生扶额叹气,认输道:“好了,我知道我错了,求求你闭嘴吧。”

    青峰大辉突如其来的叛逆,同样突然地夭折了。

    黑子看看垂头丧气被黄濑安慰的青峰,又看看蹦蹦跳跳地跑下场和青峰的青梅竹马桃井五月击掌的雪松,醍醐灌顶般的通悟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青峰点了根蜡,笑着走近欢呼雀跃的女生们。

    “不过青峰君后来还是和队友掰了,”雪松对来栖说,“他高中去了别的学校打篮球,听说最近又有些旧态复发的样子,不过不是很严重,比初中时要收敛很多,所以他现在的经理和队长没怎么管他。”

    “小桃井也说他精神状态还好,我就没继续关注他了。”雪松低头摩挲手中的双枪,心道这两把枪还挺帅气。

    来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曾经看过车后座上的男人身上浮现的文字,非常奇异的,来栖只看到[堕落的英雄]这五个字,连最基本的注解都没有,过分简洁的内容仿佛暗示了什么不幸的过去,叫人猜测不已。

    但除灵师也说了,青峰大辉是她的英雄,这和文字的内容是对应的。

    来栖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列出疑问:“那青峰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雪松心说这点她也想知道啊,她开口,忽然听见一声响亮的嗥叫。

    那声音极其嘹亮,连绵不绝,而且越来越近。

    猫车狠狠地震了震,“狼、是狼的声音!”

    “怎么可能?”来栖惊异地看向车外,“日本的狼早就灭绝了!”

    “要躲起来看看吗?”雪松问,“我把车浮起来,找个没人的角落……”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别做没意义的蠢事。”黝黑的手搭在来栖的椅背上,昏迷的男人不知何时醒来了,他冷冷地看着来栖,“让开,让我来开车。”

    来栖下意识绷紧后背:“青峰同学?”

    “我不是青峰大辉。”卫宫Alter说,“而且我比你大十几岁。”

    “不想死的话,就得在那头狼追过来之前逃出它的视线,别磨磨蹭蹭的,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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