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个自称灵能力者的家伙过来拜访了我，”齐木说，“他来的时候还带了十几个幽灵。”
跟着他往二楼卧室走的雪松一愣：“……幽灵？”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去陌生人家还带着一窝的鬼？
什么人啊这是，不怕被主人打出去吗？
“对，幽灵。”齐木说，他素来面瘫，雪松难以从他的表情上猜测齐木的心情，她疑惑地问：“那个灵能力者找你有什么事？”
齐木迟疑了一下，“……拜师。”
雪松：“？？？”
她仰头，在几秒钟内脑补了一出“反派灵能力者带鬼上门逼迫无辜高中生传授技能以壮大自己实力称霸日本”的人间惨剧。
雪松的表情严肃起来。
“交给我吧。”她说，冷着脸大步越过齐木，“让我来教这种同门败类怎么做人。”
只是在犹豫怎么解释有个眼神清澈的人|渣少年找他学习超能力以方便偷看女性裸|体的齐木：“……？”
雪松左手蓄力，气势汹汹地推开门，想象中的霸道反派并没有出现，干净单调的男生房间里只有一只卡在电视屏幕前神似贞子的女人，和一个没穿裤子背对着门的光头大叔。
雪松：“……人呢？”
“那家伙已经走了。”她身后的齐木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还有幽灵留在我的房间。”
他看了看雪松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了，它在哪？电视附近吗？”
十几分钟前，齐木翻出游戏手柄打算玩新出的单机游戏，结果还玩没上几分钟，电视就开始花屏，重启也没用，不一会儿又莫名好了，接着屏幕上勇者斗恶■的画面里出现了一口井，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井口探出头，她慢慢爬出半个身子，忽然注意到身旁的小怪，于是回头看了看。
她的背后是巨大狰狞的魔王和它不败的军队。
女人的动作明显顿了顿，她转回头，安静地爬回井里。
刚被灵异事件吓出了点冷汗的齐木：“…………”
他沉默地看着这个死后还如此之怂的贞子。
恰好同班的除灵师带着咖啡果冻上门，齐木便把雪松叫了上来，省得他再带着电视飞去找她，或者之前那个倒霉催的灵能力者。
知晓了前因后果的雪松有种用力出拳却打空了的失落感，但还是负责地告诉齐木：“对，有一个小贞子，和一个光屁|股大叔。”
她的目光随着扭动胯部的光头大叔移动，实况转播道：“那大叔现在正在摇着屁|股凑近你。”
雪松看见齐木的表情裂了。
“把他们赶出我的房间，”齐木说，“特别是那个光屁|股的！”
雪松挠挠头，随手揪住幽灵的耳朵，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男人扔出窗外，冷着脸警告飘在外面捂着耳朵哭哭唧唧的男人：“再敢进这户人家，我就送你去黄泉！”
大多数幽灵都弱小而无害，有些还是人类的守护灵，他们徘徊漂浮在人世，因为执念而不愿离去，雪松这样有能力的除灵师是幽灵最敬惧的存在之一，光头大叔翻滚的动作一僵，甩着屁|股飞走了。
他好骚啊。
雪松被对方的动作辣得闭上眼睛，她摇摇头，转身走到电视机前，执起女人的手，柔声道：“你好，美丽的女士，你能移步离开我同学的家吗？他比较胆小，晚上会做噩梦。”
胆小会做噩梦的齐木：“……”
他看着雪松表演哑剧般的牵着什么人走到窗边，女生对着空气，一脸谆谆善诱，“你叫日菜子？真是可爱的名字……日菜子是被什么灵能力者命令留下来吓人的么？别怕，大胆地告诉我，谁敢欺负你，我把他打到灵魂出窍。”
齐木心道这是大概是“往死里打”比较含蓄的说法。
他居然有些同情被甩出去的光屁|股大叔，重女轻男算是松野雪松身上无数槽点中较为明显的一个，所以前后两个幽灵的待遇差别这么大。
齐木知道他的前桌是个脸盲，松野雪松对人对事从来只认性别，因此她在学校男女生之间的风评十分两极化，不熟的男生总觉得雪松是朵高岭之花，而女生无论班级年龄，都是她已知和潜在的后宫。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雪松之外的正常人还是看脸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麻烦的脸盲妹没有扩展社交圈的兴趣，对同类也不会过分好奇，一心一意扑在校外兼职和PK学院食物链顶端的照桥心美身上，平时还算好相处，不然单凭她那自带的魅惑属性和身上毫不掩饰的橘里橘气，很难说会不会是第二个照桥心美。
不对，齐木在心里更正，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照桥心美和燃堂力的混合加强版。
差点忘了，松野雪松免疫他的超能力。
齐木曾花过很多时间确认这件事，松野雪松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超能力者，却是唯一一个免疫他绝大部分能力的存在，入校开学那天，还不是除灵师的灵幻新隆助理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于是看了十五年人体生物标本的齐木楠雄第一次长久地看见了完整的人类。
齐木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那时的他还没有被同班的各路奇葩同学折腾成吐槽役，还能非常理智打算晚些时间去试探接近新生代表，没想到转头就发现松野雪松恰好和自己一个班，甚至就是他的前桌。
齐木楠雄作为不科学的超能力者出生于世15年，右眼皮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
齐木想，看见在前桌放下书包的女生忽然注意到他，露出了受到惊吓的表情。
“赤司君？”她小心翼翼地问。
谁？齐木一愣，很快意识到对方认错了人。
“我叫齐木楠雄。”齐木不得不开口，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有发出过声音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唔……”雪松犹疑地看着他，齐木听不到她的心声，任她打量的同时继续思考从女生嘴里套话的计划。
这时齐木才意识到需要交流时心灵感应无效是件多么麻烦的事，以前在必须和人社交的情况下，听取对方心音总是特别方便他找到话——
松野雪松伸出手，轻轻地把齐木的眼镜拨到额头。
“紫色的？”她低声自言自语，又把眼镜摆回原位，自来熟地对着表情一片空白的后座笑道:“抱歉抱歉，我认错人了，我叫松野雪松，日后请多多关照！”
“……请多多关照。”齐木僵硬地回答。
那绝对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自我介绍，以至于齐木现在都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和除灵师双目对视的懵逼。
“啊？只是想和年轻的男孩玩会儿游戏？”
松野雪松藏不住遗憾的声音把齐木拉回现实，齐木看见她露出失望的表情，又转而笑道：“没事，你想打游戏的话可以在周末的时候来找我，我就住在靠近松野町的郊区那边，不太远……对，就是那栋两年前发现了九具女人尸体的公寓，很有名的，去那间贴满封条的屋子隔壁找我，晚上我肯定在。”
齐木：……？！
“约好了哦，拜拜！”女生对着窗外告别，转头对齐木报告：“好了，解决了。”
“那个先不管，”齐木说，他的语气有点不敢置信，“解释一下，‘发现了九具女人尸体的公寓’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住在凶宅隔壁？”
“嗯？对啊。”雪松说。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知道……”雪松挠头，“因为怕你们被吓到，所以没说过。还记得两年前轰动全国的分尸案吗？在自杀网站上诱骗女性上门分尸的那个，我就住在命案现场隔壁，那块地方的房子非常便宜，月租只需要5000日元，房东知道我是除灵师，还给了六折呢。”
齐木震惊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除灵师，心说这个坑货到底上哪找来这么个风水宝地，那种给钱都没人住的鬼地方房租不便宜才怪。
哪怕早知道她是个脑回路奇葩的除灵师，齐木也还是忍不住问：“你难道不会怕吗？”
“怕什么？”雪松茫然地问，慢慢在齐木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哦，你说鬼啊，还好吧，超度了就没事了。”
她挠头，“坦白说我觉得她们其实还比较怕我，毕竟是被人杀死的，对活人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齐木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他木着脸看雪松怜惜地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怀念鸟束零太那个无害的色狼。
齐木默默地把雪松的危险等级提到蟑螂和燃堂那一阶，反正在无法理解上这三者确实有共通之处，然后把桌上的笔记本递给女生，用眼神驱客。
只可惜他认识雪松一年多，两人的脑电波就没在同一频道上过，雪松还惦记着那个灵能力者，疑心对方是不是故意上门找齐木挑事，站在原地不动，问：“齐木，找你拜师的那个家伙没问题吧？”
“没问题。”齐木说，“只是一个不太单纯的笨蛋罢了。”
雪松一时没能理解“不单纯的笨蛋”是什么意思。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周一回学校的时候，隔壁班新来了一个转校生，自称是灵能力者，在给女生们看守护灵。
雪松陪照桥心美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对方，那是个戴着额巾和佛珠的男生，正和齐木在说话，作为人类，他身上的光很柔和，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雪松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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