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辇从含光阁正前方的阶上抬上来,众臣由喻良言与陆虞领着跪伏在地,齐声:“恭迎陛下。”
回声在含光阁内荡开,恰好在刘玦下龙辇踏进含光阁的那刻止歇。
陆虞深埋着头,将手往袖内缩了缩,奈何骑装束袖,长短洽合,她只得放弃。
下一瞬,陆虞便感觉到自己前方的光被挡住,眼前的地面昏暗不少,她淡漠地眨着眼,心中生起不知是什么滋味,倒确是有些不快的。
刘玦走到陆虞身前,俯身伸手握住她的一臂,将她扶了起来,同时开口:“众卿平身罢。”
“谢陛下。”陆虞的声音与众官员声音重合,飞快地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向着刘玦揖首,便就在刘玦伸出另一只手要握住自己的手一并扶起时,退出了刘玦力可及的范围。
刘玦温和一笑,神色从容,动作自然地将手放下,负到身后。
对着陆虞左耳上的耳饰多看了一眼,而后转开视线,抬步向阁内走去。
姚秀跟在姚危身后,跟着刘玦进去。
喻良言淡淡看陆虞一眼,与她一同抬步,并行领着身后众官员跟上刘玦也往内走去。
刘玦走到上首金座前却没坐,陆虞喻良言二人也就领着身后官员站成两列候着。
阁内侍候的女官上了一个,捧着红木托盘小步到兵部侍郎身后,兵部侍郎将托盘接了,又小步上前呈到姚危面前。
姚危再接过托盘递到刘玦面前。
刘玦伸手从托盘上拿起黄册来打开,自头到尾看过去,便算是阅了,唤道:“陆卿。”
陆虞上前一步:“臣在。”弯腰低头并将双手摊开举到与头顶齐平。
刘玦将黄册合回去放到陆虞手上,指背将将触到她的掌心,见得她手掌微不可察地往下一降,恰避了这一接触。
刘玦的目光一瞬深沉下去,眨眼后又恢复。
他反露一笑,便直接伸手将陆虞的手与黄册一同握住,握着它放下去,语气温和:“有劳陆卿了。”
陆虞索性倒不避了,抬起头来直直望进刘玦眼中,神色淡漠,语气微嘲:“为陛下尽力,是微臣的本分。”
刘玦握住她手的手一僵,而后慢慢收回。
姚危心中一颤,捧着托盘的手没控制住抖了抖。
姚秀察觉到自家义父的异样,心中暗暗慌乱起来。
众官员听着倒没什么不同,只当是陆虞惯常的作风,此时更嚣张了点而已。
喻良言淡淡看了刘玦一眼,再将目光落到陆虞手上。
刘玦的手已收回,陆虞握着黄册交拢在腹前。
“几时了?”刘玦问。
姚危答:“回陛下,辰时三刻了。”
刘玦点了点头:“辰时六刻开考,吩咐下去吧,可以候场了。”
姚危将托盘递给姚秀,领命出去安排了。
姚秀将托盘又递给已经等在他身后的女官。
陆虞便再开口:“陛下,微臣也先去了。”
刘玦没应,静静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去吧。”
陆虞转身就走,出含光阁前,又听见刘玦的声音:“众卿坐吧。”
背对着扯嘴角冷笑,无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黄册。
待得陆虞的身影消失,众官员也都遵圣命规规矩矩地坐下,刘玦将目光落到喻良言身上,语气关切:“丞相前几日染风寒只告一次假,而后坚持带病上朝,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喻良言答:“回陛下,臣已无恙。劳陛下忧心了。”
“如此便好。”刘玦含笑,“陆卿被朕娇纵惯了,现今虽好歹也是个二品大员,还是没点心思,说告假便告假,一开口就是十日。朝中公务繁多,这段时日便辛苦丞相了。”
喻良言答:“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本分。况陆大人身体有恙,微臣作为同僚,也是应当帮衬着些的。”
“是了。”刘玦接道,“朕瞧着陆卿近日与丞相的关系有所缓和,心中甚慰。闻说陆卿去探了丞相的病,又与丞相在夜里一道出城去了趟天演营?”
此话一出,在位置上规规矩矩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做鹌鹑旁听的众官员纷纷惊得齐齐将目光投向喻良言。
只有兵部侍郎眨巴着眼控制住了自己。
喻良言答:“陆大人确是来探过微臣的病,臣因而心怀感激。那夜微臣出府去买几册书,被陆大人拦下,说是丢了东西在找,以为落在了微臣府中。微臣告知没有,陆大人又念着应当是落在京郊平王别苑。秋夜寒冷,微臣便叫陆大人上了马车,陪同陆大人出京。半路陆大人又记起是去岁随着陛下巡营时落在了天演营,便就改道去天演营了。”
喻良言说得好听,众官员听着也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不必猜测,铁定是陆大人强行拦截喻相,又霸占喻相的马车逼迫他同行。
就说陆大人怎么可能同喻相一道去天演营。
这不摆明了故意让陛下怀疑喻相吗?
“原是如此。”刘玦微微点头,又道,“去岁的事,朕已有些没了印象。”
“陆卿落了什么东西?”
喻良言一直是微微垂眸答话,此刻闻言,抬起了眸子。
刘玦一直是微微含笑的模样,眉眼温柔,此刻目光灼灼向着喻良言,意味不明。
众官员也好奇地凝神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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