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真似幻的光团在空中迅速伸长膨胀，扭曲蜿蜒，似龙又似豹，交缠着冲天而起，攀升至高点后却又慢慢缩小，最后凝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团子亲昵地趴在九歌的肩膀上。
这...就是她的妖灵？
感觉好没有出息是怎么回事......
人族和妖族的修炼体系千差万别，妖族本身即可化为原形，不须调动妖力来凝成灵体，所以这确实是九歌妖生头一遭，顺着人族修士的方法，召唤出这所谓的妖灵。
在一旁偷偷看她的姜昭悄悄地舒了口气。
九歌也有些泄气。
她又试着调动情绪，可这妖灵却仍是模模糊糊一团，最多也只是身形变大了一些。
“这种东西真的能在实战中派上用场？” 九歌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个小光团。
可能是被她略带鄙夷的语气激起了脾气，小光团猛地一收缩，将九歌的食指吞进了自己虚幻的身体中。
光团周身泛出银色的流光，交缠着没入九歌食指指尖，温度有些冰凉。
这一抹略带寒气的触感一路沿着手臂传至胸口，激得九歌一抖，心头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慌忙撤回手，平息定气，那团光雾便也很快消散无踪。
下了早课，明德堂里人声鼎沸。
虽说明德堂这名字是取得难听了些，但里头的伙食却着实不错。清淡的，辛辣的，甜的，酸的，各式各样的菜式都有。
九歌眉头紧锁，神色严肃地盯着菜柜。
是拿清蒸鱼，还是拿红烧鱼？
......昨天吃得比较清淡，该拿红烧鱼。
可清蒸鱼看起来甚是鲜美，想来对肠胃有益。
纠结了半晌，九歌笑眯眯地转身，木盘里摆着两条鱼，寻了个位置坐下。
“怎么样，怎么样。小师妹你召唤出了什么？” 裴宣坐在九歌对面，笑容灿烂。
“......” 九歌摆摆手，幽幽道：“别提了，场面惨淡的很。”
“惨淡？” 裴宣咬了半口的鸡腿掉回碗里，瞪大眼睛道：“你难道没有召唤出来么？”
九歌把打好的两条鱼整整齐齐地拖到自己面前：“出是出来了，只不过没有形状......”
“怎么会！我都有翅膀...”
裴宣瞅着九歌的神色，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用一大口白米饭，堵住自己这张不会说话的嘴。
“确是如此。” 九歌对着鱼肉大口咬下，不甚在意道：“也许是未能领悟要领，下次我再试试便是。”
起初她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妖灵一法于她而言，若有，便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也不会损她分毫。
天下能修行的术法那么多，她连妖族那一套都没完全参透呢，实在犯不上为纠结于一种，揪心挠肺的，白白害得自己不开心。
裴宣神色一滞，正欲开口时，闹嗡嗡的明德堂忽然安静了一秒，紧接着却又爆发出更为激烈的交谈声。
堂门口走进两人。
一人平静冷淡，一人温雅秀气，虽皆是一身飘飘白衣，却穿出两种迥然不同的味道。
九歌安静低头吃鱼，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最近和韩瑾之呆在一个空间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些，弄得她现在看见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就眼睛疼。
可有句话说得好，人倒霉的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裴宣从一片白茫茫中站起身来，朝着顾景行大力地挥手：“师兄，这里！”
九歌：“......” 迟早被你这熊孩子坑死！
顾景行见是刚拜入自己师傅门下的小师弟，笑着笑点点头，温声道：“这便来。” 说着便端着木托盘坐到了裴宣身侧。
九歌心下一跳。
下一瞬，一阵浅淡动人的檀香跃入鼻尖，韩瑾之坐在了自己身边。
“大师兄好，顾师兄好。” 她硬着头皮打招呼。
顾景行：“小师妹好。”
韩瑾之：“嗯。”
九歌撇撇嘴，腹诽道：“这般冷冰冰的，难怪上辈子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表面可不敢有什么异样，依旧是低头认真地拨弄着鱼肚子上的肉。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顾景行见气氛有些尴尬，有心想找个话题。
他瞧见九歌面前的两盘鱼，讶异道：“小师妹这么喜欢吃鱼？”
“自然啦。俗话说的好，畜肉不如禽肉，禽肉不如鱼肉。” 九歌神采飞扬：“鱼全身上下都是宝，再来十条我也是能吃的。”
裴宣“哈哈”几声：“小师妹，你这听起来好像猫啊。我们家那只肥猫也是，一天能吃一堆鱼干呢，拦都拦不住。”
九歌不置可否，弯了弯唇。
韩瑾之夹菜的手一顿，下巴微不可察地偏了几分，像是看了九歌一眼，又像是没看。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猫不该爱吃老鼠的么？”
裴宣道：“大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家养的猫现如今都娇气的很，就我家那个胖橘子，每天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活脱脱一个猫主子，哪里还会去抓老鼠。”
闻言，韩瑾之默然片刻，随即神色极为认真的点头：“确实。娇气。”
九歌：“......”
别以为你不指名道姓我就不知道你在说哪只猫！
你才娇气，我那最多算挑食！
一顿饭又把九歌吃郁闷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与韩瑾之八字相冲，是天定的冤家。可有了上次被困一夜的经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日子过得飞快。
九歌顺利完成了罚抄任务，终于从那沉闷无聊的藏书阁中被放了出来。每日讲学上睡睡觉，发发呆，日子倒也不算太折磨。
一晃眼，二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
而这一日古一兮宣布的一个消息，也终于给她带来了第一次能够无声无息除掉韩瑾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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