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只有中阶...” 话到半头忽然觉得她们中间多了一个人，姜昭转头一看，惊得脸色一变：“你、你、你....”
来人拍拍她肩膀，翘着嘴角道：“别结巴，我怎么了。”
九歌本就生得极好，此时下巴微抬看着姜昭，美艳到近乎有些锋利，如同绯色的刀锋。
姜昭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嘲讽，脸涨得通红，伸手护住身后的朋友，喊道：“你怎么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我没偷听啊，是正大光明的听。” 九歌双手一摊：“我们出来修道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堂堂正正。”
“对吧？” 她看向躲在姜昭身后的一名少女，朝她挑了挑眉毛。
这位长相颇为清秀的少女，正是先前暗讽九歌心机深沉，使用不光彩手段上位的那位。
九歌话中的讽刺之意再明显不过，秦素缩起脖子，又往姜昭身后藏了藏。
姜昭：“你胡说八道！满口歪理邪说！”
九歌耸耸肩：“反正我也是乡间野处出来的，满口歪理再正常不过了。”
“你！你！”
这些世家子弟何曾见过这种路数，被九歌几句借力打力的话堵得毫无还嘴之力。
靠在柱子上看戏的裴宣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冲九歌竖了个大拇指。
姜昭自小也是个众星捧月的，从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气急败坏之下，她脱口而出：“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九歌蹙起眉头，将姜昭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这小姑娘梳着精致的发髻，头上还别着个粉玉蝴蝶结，看起来年纪和裴宣差不多大。同样一身白底蓝边校服，却别出心裁地在腰间挂了一块白玉荷花纹玉佩，背后一柄长剑，嫩黄色的剑穗上还绑着几颗闪闪发光的小珠子。
九歌一见那嫩黄色剑穗，便心知这必定是岐山姜氏送来的家族子弟了。
无涯宗的弟子都要身穿统一的门派衣袍，一眼望过去，清一色的小葱拌豆腐。唯一的区别之法，便是根据他们身后佩剑的剑穗。
仙门百家尊朝歌韩氏为首，而其下又有风陵顾氏，陈郡裴氏和岐山姜氏三大强盛世家。
韩氏承应龙血脉，配青色剑穗；
顾氏承凤凰血脉，配金色剑穗；
裴氏承重明血脉，配红色剑穗；
姜氏承鹿蜀血脉，配黄色剑穗。
至于其余众家，则统一佩宗门蓝色剑穗。
不过九歌平白无故被人泼脏水，心下不爽得紧：“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我叫姜昭！我爹爹是岐山姜渊！” 小姑娘涨红了脸喊道。
九歌毫无诚心道：“啊，我好怕啊。”
她伸手将秦素从姜昭身后扯出来，冷冷道：“不过我更怕的是这种随便给别人扣帽子的人。”
“道歉。”
“我...” 秦素双目通红，嘴唇发抖，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
姜昭见状，挡在秦素面前，张开双手：“不许你欺负我朋友。”
“我欺负她？” 九歌气极反笑：“我觉醒了九尾狐血统，在基础测试中拿了满分，我在昨日的演习中一箭射穿妖兽头颅，我凭自己实力得到掌门青睐，却要被她说成凭心机手段上位，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姜昭：“这...”
秦素往后倒退两步，双手捏着衣角，委屈又无助：“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哦？”九歌眉毛一挑，上前两步抓住秦素的手腕，冷声道：“你听谁说的，走，我陪你去找她，咱们当面对质。”
秦素反手拖住九歌的手臂，怎么都不肯动，一双水杏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状。
“你若不愿去，告诉我也成，我去将她叫来，想来也是一样的。”
秦素怎么都没想到九歌竟会如此不留情面，往常明明她一哭，别人态度都会软下几分的。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她咬紧下唇，心一横，眼一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九歌自然将她敷衍潦草的态度尽收眼底，遂上前两步，在秦素耳边轻声说：“我要的是你真心实意的道歉，若是你做不到，我们就一同去见大师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请他裁决。”
“哦，对了，我现在是他的直系师妹，也许他会偏心于我也说不定呢。”
“如何？” 九歌挑眉。
“对不起。” 秦素终于认输，低头道歉。
“早这样就好啦。”
九歌满意地舔了舔牙齿，视线一转，竟瞥见不远处廊庑下立着一个身影。
他背光而站，身姿挺拔如松柏，正平静而冷淡地望着自己。
两人视线交汇，九歌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
“他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该不会把自己狐假虎威的话全听见了吧…”
她这般一愣神，余下几人也都注意到了韩瑾之，连忙噤声行礼。韩瑾之手中捧着几本卷轴，信步走近，气质冷然，像是雪谷幽泉边的兰花。
裴宣压低声音道：“小师妹，这下怎么办。咱们这会不会算聚众闹事。”
“又不是我们做错事，怕什么。”
九歌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她瞥了一眼身侧梨花带雨的秦素，有些烦躁。
韩瑾之站定在三步之外，冷冷清清的眸子睨了九歌一眼，随后看向众人：“为何聚在此处？”
韩姜两家时常有来往，姜昭对这个文雅清冷的大哥哥又是敬慕又是畏惧，但她见秦素这般可怜模样，忍不住替她打掩护：“大师兄，我们只是朋友间闹着玩呢。”
九歌用牙齿顶了顶上槽牙，正欲开口，一道声音却比她快一步。
那道声音低低的，冷冷的，明明不夹杂一丝情绪，却勾得人心间发麻：“既是朋友，便该懂背后不可语人是非之理。”
他看向秦素，沉声道：“自去执法堂领罚。”
清冷平淡的语调，却丝毫不容人反驳。
秦素一愣，心知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过去了，遂垂头应下：“是。”
没想到韩瑾之这人居然会出手帮自己，九歌笑得眼睛弯弯，满脸春风得意。
一盆冷水随即当头泼来：“理虽在你，行为却是不当。下次切莫再如此行事。”
九歌：“......”
韩瑾之：“嗯？”
“是。” 九歌拖长音调：“大师兄说的对——”
韩瑾之点点头：“走吧。”
“干嘛。” 九歌后退两步，满脸警惕。
韩瑾之：“......”
“师尊等着见你。”
九歌撇撇嘴，朝裴宣挥了挥手，极不情愿地跟上韩瑾之，满脸不爽。
下完讲学不过巳时，阳光正明媚。九歌跟在韩瑾之身后，看着他被日光投出来的影子。
连影子都挺拔得不行。
真是...
她一脚踩上影子的头，死命地往地上碾了碾。
就你正直！
天下你第一正直！
一记左勾拳。
一记右勾拳。
再来一记上勾拳！
她一个人在后面泄愤乱揍玩得起劲，前方的韩瑾之却毫无征兆地回过身来。九歌一时刹不住车，往前跳了一步，挥出去的小手正好停在他的眼前。
青山碧林，鸟鸣清脆，斑驳阳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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