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这边打扫一下。”
“还有这边,把这盆天冬草换一下。”
“这边……”
东青刚进王府就听见周管家中气十足的声音,待走近一看,就见平时沉稳周全的周管家难得喜形于色,指挥着下人们打扫庭院,似是嫌下人手脚慢了,卷起袖子就要去帮忙。东青忍着笑道:“周管家,您歇歇,歇歇,这些杂事啊,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周管家忙施了一礼,道:“东青将军。”
周管家笑道: “二公子今儿就回来了,我啊,得赶紧把这府里收拾收拾,二公子喜欢的寝具摆设都要提前备好,忙忙乱乱的,让将军见笑了。”
东青道:“二公子怕是还要一个时辰才将将入城门,待把犯人交接于刑部,回府怎么都要巳时了,还早着呢。”
“不早不早,二公子都一年没回来了,这帮小子平时贪懒耍滑的,恐怕二公子的院子灰都积了,我若不好好看着,二公子回来看了要不高兴的。”
旁边干活的下人见周管家心情好,讨趣道:“将军您别听周管家瞎说,二公子的院子周管家天天盯着人打扫呢,别说灰了,连院子里树上落下的叶片儿都碰不到地面。”
周管家和东青都笑了。
一队侍女捧着一匹匹鲜亮的布匹从回廊走过,看到东青和周管家,领头的侍女示意其他人停下,自己上前一步半屈了屈膝:“见过将军,周管家。”
她生的颇为貌美,半垂下的眼微颤。东青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周管家把两人的神态收入眼中,笑道:“是温情啊,可是秦管事有什么事?”
秦管事是王妃陪嫁的侍女之一,现管着长林王府的侍女。
名唤温情的侍女道:“这是今日布庄刚进上来的布料,秦管事让我们送去宛院。”
周管家道:“那你们快去吧,宛院的布置劳秦管事费心了。”
温情掩嘴笑道:“秦管事说自己轻闲着呢,二公子早早就写信与她,把宛院的一应布置交代的明明白白的,连要放什么书、种什么花儿、院子里的绣凳要铺什么颜色的垫儿都清清楚楚的,秦管事说,她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愣是插不上手呢。”
“岳姑娘今日就要到了,你们都恭敬着些,莫要怠慢了。”
温情和一众下人恭声应下,心里却在想,宛院紧邻着二公子的院子,本就是预备给二公子的正妻的,二公子亲自交代为自己的小师妹收拾宛院,事事精心,下人们惯会看人脸色的,哪还能不知道二公子的意思?看周管家和秦管事的态度,看来她须得对这位岳姑娘更恭谨些才是。
……………………………………
“啪!”
蒙浅雪冲着萧平旌温柔一笑,手下的动作却毫不客气,一巴掌拍落萧平旌的手。
萧平旌甩甩手,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道:“大嫂?”
奉命支援萧平旌并抓捕到趁夜刺杀张府尹的段桐舟,以及参与密谋的记琛及一干亲兵后,蒙浅雪就换下了盔甲,此时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发髻上斜.插着一支莹白的玉簪,衬得她更加端庄柔美,蒙浅雪无奈地看了自己小叔子一眼,道:“这么大人了,也好意思和小姑娘抢东西吃?”
岳.具体年龄不知.绮罗点头,仔细去看蒙浅雪的脸。
蒙浅雪被看得莫名其妙,道:“妹妹在看什么?”
绮罗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道:“姐姐的点心做的真好吃。”要瞧仔细了,好的厨娘不好找。
已经充分熟知绮罗本性的萧平旌嘴角一抽。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绮罗用比刚才低了一度的声音道:“要是能常常吃到就好了。”语气中的期待都能具现化了。
自己的手艺能被人喜欢总是让人高兴的,何况对方又是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蒙浅雪笑得酒窝都出来了,想到小叔子的一番举动,别有深意道:“以后啊,姐姐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目的达到,绮罗眉眼弯弯,半点都没有一大把年纪为了点吃的去扮小丫头讨蒙浅雪欢心的羞耻感,双手抱着蒙浅雪的手臂晃了晃,甜道:“谢谢姐姐~”
蒙浅雪被晃的心里痒痒的,看着绮罗水嫩嫩的脸颊真想去掐一把,转眼想到这还是别人家的闺女呢。她暗自瞪了萧平旌一眼,道:
“你怎么还不出去?是不是男人,难不成还要在马车里赖到家呀?”
哎,怎么就这么不成器呢……
萧平旌:……?是不是男人和坐不坐马车有直接关系?
直到重新骑上马,萧平旌还没撸顺两者的关系。
萧元启策马上前,问道:“怎的出来了?”
萧平旌耸肩,瞄一眼马车,小小声道:“被赶出来了呗,我大嫂嫌我一个大老爷们太占地方。”
萧元启给他一个不信任的眼神,问到:“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萧平旌道:“怎么也要过完年关了。”
“你就好了,想走就走,哪像我,这次回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了。”萧元启话中难掩失落。
安慰地拍拍萧元启的肩,萧平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元启身份尴尬,乃是当今皇上胞弟的遗腹子,母亲是东海送来和亲的郡主,当年前任莱阳侯突染重病而亡,当今登基后,对这亲弟弟唯一的儿子,虽说在生活上锦衣玉食的供着,但极少招他入宫,对他的仕途也不闻不问,显见着是疏远了,加上前任莱阳侯这病来得突然,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知道当年真相的都不敢和莱阳侯府扯上关系,不知道的看朝中几个大人物的态度,也不敢去攀侯府的大门,二十年下来,明明应该引领宗室首位的莱阳侯府竟是门客寥寥,萧元启堂堂侯爷,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许是萧元启还未出生就没了爹,莱阳太夫人生怕他出事后自己没了依靠,向来看他看得紧,从不让他离开京都,小时去宫里的太学念书,也是教他忍让为主。萧元启也曾有过铁马金戈的雄心,可他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再多的雄心都在母亲的眼泪和现实当中磨没了。他这次能说服莱阳太夫人放他远行,已是极难得的了。
萧元启显然知道萧平旌为什么沉默,自嘲道:“其实外面也没什么稀奇的,还没有京都繁华呢,我呀,还是乖乖待在京里,做我的纨绔侯爷吧。”
萧平旌皱眉,道:“你能在大同府尹紧迫逼人的搜索下救下并藏匿船老大和济风堂的大夫这么久,并在知道真相后依然选择保护他们,这份魄力和胆识就少有人比,何必妄自菲薄。”
萧元启眉眼间的郁气散去,有点感动地在萧平旌肩上捶了一拳,道:“有你这么一个兄弟,是我萧元启的幸事。”
回了他一拳,萧平旌咧嘴笑道:“同幸。”
两人相视而笑,言犹在耳,谁又能想到这份珍贵的情谊,最后竟会以那样的方式惨烈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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