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周侯爷！”

    “侯爷今日穿的这身白色锦袍真是好看！”

    “侯爷哪日不好看了？我觉得侯爷身上那黑色腰带也好看。”

    ……

    姜明诚与周誉在茶楼上饮茶，周誉懒洋洋倚在栏杆上，茶楼下有许多女子驻足观看，一时竟将茶楼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见此，姜明诚笑道：“哟，这还没到七夕呢，怎的这些个姑娘就如此按耐不住了？”

    周誉眼眸半垂，一副困倦的样子，摇了摇头慢慢吞吞道：“臣也不知。”

    “谨与竟是不知？那倒是真真辜负了那些姑娘们的一片痴心咯。”姜明诚笑的愈发不怀好意，顺手勾上周誉的肩：“谨与，反正明个儿就是七夕了，你有喜欢的姑娘么？若是有，我帮你撮合撮合？”

    谨与是周誉的字。云都城几乎所有闺阁小姐都知道周誉，周誉貌美，气质清雅如竹，又颇具才华，三年前在曲水流觞诗会上名满云都，是云都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亦是云都城女子想要嫁的夫君排行榜第三。

    第一名是如今的丞相顾一睿，只可惜顾相一心扑在公务上，对那些世家小姐向来敬而远之，第二名则是赵将军家的独子赵斐邈，只可惜此在三年前就常驻乌戟，时常不在云都。

    唯有这周小侯爷，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见谁眼里都像是含了情，让云都姑娘们心动不已。

    姜明诚今日约周誉出来是来商量买些什么礼物送给他母妃淑妃的，淑妃喜欢宫外新奇的玩意儿，姜明诚便推了应酬专心在宫外找能让人耳目一新的玩意儿。

    可没成想，不过是在茶楼上喝了一会儿子茶，这楼下就站了一堆的姑娘。

    姜明诚偷偷打量着周誉，周誉模样的确是极好，是个让谁见了都能脸红的如意郎君，可唯有他们这些自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兄弟们才知道，周誉二十一岁却还没个通房的，每次约着去喝花酒也是喝到一半就软绵绵的趴在桌上睡了。

    姜明诚是真替他心急。

    周誉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楼下的女子们身上，声音不温不火，问：“她们是在看我吗？”

    姜明诚被茶呛到，被周誉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噎到。这世间，大约唯有一个周小侯爷，才能不管面对什么，都这般的宠辱不惊吧？

    哪怕，楼下是一群做梦都想嫁给他的姑娘们。

    “你说，送我母妃胭脂如何？”姜明诚开始念叨：“女子都爱美，我送一盒顶名贵的胭脂，我母妃定然喜欢！”

    周誉阖上眼养神，似乎连掀开嘴皮子都觉得累，言简意赅：“送过。”

    意思是，去年姜明诚送的便是胭脂。

    七皇子嘴角抽了抽，又问：“我瞧着云都女子近来都爱在脸上贴一些阿猫阿狗的，我给我母妃买那个，你说她会喜欢吗？”

    周誉抬起眼，目光缓慢的看向七皇子，道：“那是花钿。”

    姜明诚干笑一声，忽的，他目光专注的看向茶楼下，周誉疑惑：“殿下，你在看什么？”

    “你看，赵依双。”姜明诚道。

    周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巧看见赵依双进了一家胭脂店。

    “我们下去看看。”姜明诚带着小厮下了楼，“这个赵小姐近来似乎与我三哥走的很近，本王得去会会她。”

    周誉一揖，一脸歉然：“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那臣就先回去了，今日出来的时间久了，很是困乏。”

    姜明诚挑了挑眉，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你这懒洋洋贪睡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上次约你出来喝酒也是，九哥喝完一壶面不改色，偏你，喝了两口就……就睡着了！谨与，你这般可不行啊。”

    周誉失笑，温声道：“臣只是懒了些，能坐着就不愿站着，能躺着就不愿坐着。这大好时光，不回去睡觉，着实有些可惜。”

    姜明诚笑着摇头，“成，知道你懒，这天底下还没什么事儿能让你周誉慌张的，怕是天塌了你也会好生躺在那儿，等着它什么时候自己升上去。”

    周誉笑着出了茶楼门，他一出来，原本站在茶楼门前的姑娘们更加激动，当下便有女子婷婷袅袅步履翩然走到周誉面前，那小姐垂下头，声音含羞带怯：“周公子，这是小女……”

    她话还没说完，周誉已不见身影。

    周誉，压根儿没看见她，她手中的香囊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周围人哄声大笑，那小姐面上挂不住，姜明诚一笑，走到小姐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含笑递给她，轻声道：“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姜明诚今日穿着蓝色锦袍，金色玉冠束发，他双眸中似乎带着满腔深情，笑的更是体贴儒雅。

    那小姐一愣，直到姜明诚走开还没回过神。

    胭脂店里响起女子破口大骂的声音，周誉脚步顿了顿，扭过头看向店里。

    赵依双脚边躺着一盒胭脂，胭脂碎了一地，而她对面站着的是顾柔，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两人之间还站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

    赵依双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冷的：“我赵家人从不轻易为难人，顾小姐若是真心想要，去别家再买一盒就是，无端端的抢别人的东西做什么？”

    大约是顾柔枪了别家小姐看上的胭脂，赵依双看不过去，两人便吵了起来。

    周誉忽而微笑，似乎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周财问：“侯爷，您笑什么？”

    周誉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太困了吧。”

    周财一脸不解，太困了，所以要笑？

    周誉移开视线，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走了，再愣着，天都黑了。”

    七夕乞巧节建元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王公大臣和各世家的公子小姐，在云都排的上号的人物几乎都去了。

    赵依双从辰时起便在梳洗打扮，赵邵元等了她将近一个半时辰，耐心都被耗光了，站在门口说：“双双，好了没？你就是在脸上绣个花儿也该绣完了呀？”

    赵依双满意的照了照镜子，又问芙儿：“如何？”

    芙儿满脸的笑，“小姐本就生得美，稍加打扮便能压下云都的所有小姐！今晚呀，小姐定会是宫中最美的！”

    赵依双起身，尽量端庄的出房，在赵邵元面前转了一圈：“爹，好看么？”

    赵邵元点头，“好看。”

    赵依双这才跟着赵邵元入宫，赵家两辆马车从锦绣街往皇宫门前驶去。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赵依双和赵邵元下车，三皇子早已在宫门口等了许久，见赵依双来了，便迎上前来：“双双，我送你进去。”

    赵依双裙摆垂在地上，斯斯文文的站着，赵邵元道：“烈王殿下，臣自个儿送小女进去就成，哪能麻烦您？”

    赵邵元是不太喜欢姜鹤轩的，他觉得姜鹤轩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

    赵依双也道：“不麻烦烈王殿下了，臣女跟着父亲进去就行。”

    姜鹤轩干笑，他一早上就等在这里，足足在这里等了两个多时辰，就是准备送赵依双进去，可赵依双来了却这般疏离，姜鹤轩有些不愉。

    然而看着赵依双的模样，他心里的不满又被压下去了。她今日穿着碧色掐腰罗裙，裙摆处有长长的轻纱，逶迤到地上，显得腰肢纤细柔软，腕上带着血红色镯子，沁了血一般的鲜红，衬得肌肤莹白如玉。眉眼间难掩风情，一颦一笑都妩媚至极。

    姜鹤轩跟着他们一起走，期间介绍着宫内的景色，赵邵元听得不耐极了，出声打断：“殿下，这些臣早在十几年前就听宫人说过了。”

    赵依双抿唇轻笑，眸光微转看着姜鹤轩：“殿下还是换些话说吧，我爹他不爱听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姜鹤轩笑：“是，赵将军雷厉风行惯了，自然是不爱这些的。”

    七夕宴会男女分席，女子在一边坐着，男子则在另一边坐着，建元帝与皇后则是坐在最前方。

    入席后，姜鹤轩便问：“小姐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他没问赵依双那日为何爽约。

    赵依双坐在席上，抬起眼看着他，她手托着下巴尖，颇有一股慵懒的风情：“殿下，臣女身体一直都很好。”

    姜鹤轩不自觉的伸手，想去碰一碰她的脸，赵依双忽的低下头，道：“殿下，宴席快开始，您该去自己的位上了。”

    顾柔早在一旁看了多时，等姜鹤轩走了，顾柔才道：“赵小姐狐媚男人的手段愈发高明，竟是能让三皇子对你如此的牵肠挂肚。”

    赵依双看着在中间跳舞的舞姬，淡淡道：“顾小姐过奖。”

    顾柔气急，一旁的九公主姜诗容道：“无非就是我三个瞧上了她那张脸，他给我三哥做姨娘都不够格。”

    顾柔笑了，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公主净会说实话。”

    赵依双不置可否。

    她可没想着嫁给烈王，烈王那般残忍的人，若是真有那个女子嫁给他，那才是一生的悲哀。

    天擦黑时，宴席开始。

    建元帝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是七夕历来的节目。七夕素来都是女子向上天乞求巧手的节日，亦有女子会在这一日向心上人表白。

    皇后声音淡淡：“开始吧。”

    每年大楚七夕女子都会穿针比巧，规则是用一根彩线穿过九孔针，谁先穿过谁就胜。

    赵依双素来对针线活都没什么兴趣，当针放在她面前时，她也是过了好久才无奈的拿了起来。

    顾柔转着眼珠子：“赵小姐去年似乎是第二名。”

    九公主接话：“倒数第二。”

    赵依双认真看着针，努力把线穿进小小的针孔，她试了好多次，一次也没成功。

    顾柔已经穿了三孔，见此轻嗤一声。

    上官梦雪则边穿针便道：“众位姐妹好兴致，穿着针都能聊着这样开心。”

    她父亲是吏部尚书上官君浩，且她早已与七皇子定下婚约，是以，上官梦雪在这群小姐之中说话很有分量。毕竟，谁都不会傻到去得罪未来的七皇妃。

    说着，上官梦雪则穿完了针，小太监连忙来记了时，第二位则是上官碧雅，上官家的庶小姐。

    顾柔道：“我也穿好了。”

    前三甲已定，皇后对建元帝道：“上官梦雪头甲，上官碧雅次之，顾小姐则是三甲，陛下，您说该赏些什么才好？”

    建元帝看了一眼小太监记录的时间，笑道：“众位小姐果然手巧，赏些什么？自然是什么好，就赏什么了。”

    赵依双今年是倒数第一，顾柔便耻笑她：“赵小姐学过女红吗？”

    赵依双晲她一眼，问：“顾小姐学过舞吗？”

    顾柔身体不够软，从前一起学舞是总是摔。想到这里，顾柔心中恨恨：“赵依双，你也不过是比我好了一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依双看向对面坐着的顾相，顾一睿正在与建元帝说话，她道：“顾小姐，想必你哥哥前几日应该告诫过你，离我远些吧？”

    顾一睿的确说过这话，也说让顾柔不要去招惹三皇子。可顾柔妒忌赵依双多年，也仰慕三皇子多年，顾一睿的一句话，怎能让她轻易放弃？

    顾柔咬着牙，舞姬们还在跳着欢快的舞，似乎是在嘲讽她一般。

    她骤然起身，对着上首行礼：“陛下，娘娘，赵小姐方才与臣女说她准备了舞蹈来庆贺佳节，还望陛下能同意。”

    建元帝原本在同上官君浩说话，骤然被打断，皱了皱眉。听到赵依双的名字后，建元帝又想起了她说的仰慕太皇太后多年。

    他挥挥手，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赵小姐有此心，朕心甚慰。”

    赵依双不尴不尬的站起身。

    若是她拒绝，则拂了建元帝的意；若是她答应，却又让顾柔得逞。

    左右为难间，赵依双看见了一脸痴迷看着自己的姜鹤轩，以及不咸不淡饮着酒的姜明诚。

    她知道自己生得美，于男子而言这是最好的诱惑。

    赵依双淡笑，轻声道：“臣女舞姿拙劣，还望陛下和众位大人莫要嫌弃。”

    云都城有三美，赵依双、上官碧雅和青楼女子问烟。

    这三个女子容貌都是极盛，赵依双自小被赵邵元保护的极好，几乎不怎么在众人面前露面，而上官碧雅，谁都知道这个女儿是上官大人留着做筹码用的。

    几乎没什么人见过赵依双跳舞，也没什么人能让赵将军家的嫡小姐甘愿亲自跳舞，是以，众人对此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