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式开拍前，两人先对戏。
少女做了错事，但年纪小，还处在自尊心过高的阶段，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怒目瞪他。
“等、等一下。”
沈周廷低眼，以眼神询问。
齐嘉宁啪啪敲了敲剧本：“你刚刚眼神不对啊廷哥，男主角和女主角年纪相差六岁，生活阅历有很大的不同，吵架时男主角应该是用平静的目光看他闹腾的女朋友，而不是你刚刚那种……”她停住。
沈周廷掀了掀眼皮：“我哪种？”
齐嘉宁卡壳，话到嘴边就是找不到一个足够合适的形容词。
沈周廷皱了皱眉：“说啊。”
齐嘉宁灵光一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就是怂的缩了下肩膀，她指着他：“就是你现在这样，廷哥！”
沈周廷：“？”
“凶巴巴的，”她嘟哝，“要平静，不要凶，全天下没有一个男朋友会用吃人的眼神看自己的女朋友……”
沈周廷沉默，懒得跟她争辩是谁给她的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用吃人的目光看她，阖了阖眼睛，说：“你示范一下。”
齐嘉宁指指自己：“我吗？”她清咳一声，咕哝了句“好吧”，然后就抬眼，不错一步地盯着他看。
沈周廷：“……干什么你？”
齐嘉宁拧眉比了个嘘在嘴边：“别说话。”
“做什么？”
“酝酿情绪啊，”她理所当然答，“现在我是男主角，我肯定得把你先想象成一个女的，再想象成我的女朋友，才方便代入嘛……”
“不用了。”
齐嘉宁：“？？？”
“再来一次。”
“……哦。”
由于拍摄前有对戏和练习，前期部分非常顺利，可以说一遍就过。沈周廷暂时没有戏份不用出镜，便和张导坐在一起，共同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吵架后，男朋友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想方设法哄自己开心，相反晾着自己，冷战，少女坐在窗边抱着膝发呆，从一开始的抓心挠肺手足无措，慢慢变成了痛哭。
没有办法停止，更无法理解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不理她了，他们是不是要分手了？
没有喊停，张导打手势示意机位拉近一些，偏头笑说：“看看，出来的效果多好。”
沈周廷回视。
“就知道你不会表演，特地找了个女演员搭配，”张导说，“而且这姑娘不红，请的成本不高，低成本大制作，多好。”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沈周廷重新看向坐在飘窗上，一抽一抽哭泣的女孩。眼泪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
收回目光。
“她以后会红的。”他轻声，却肯定地说。
……
“CUT！”
张导抬手，满目喜悦：“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个场景。”
从窗台上跳下来，齐嘉宁的情绪还没从戏里出来，眼泪模糊前路，哗哗流个不停。她吸吸鼻子，想找餐巾纸，跟个瞎子一样在人群中转悠。
有人递过来。
她道谢，擦干眼泪和鼻涕。
也看清眼前人。
“演得不错。”他评价。
“谢谢，”齐嘉宁破涕为笑，“感觉把前二十年积攒的眼泪一次性都用完了。”
“不过……”
沈周廷侧站，等她说。
“设想一下，如果我做错事男朋友不理我，我才不会这么没出息地一个人偷偷哭呢。”
她嘻嘻笑，挥了挥拳头：“是我的错我肯定会承认，但是认完错，我肯定得把他揍一顿，让他搞冷战。”
沈周廷：“是谁刚才说全天下没有一个男朋友会用吃人的眼神看自己的女朋友？反过来打人同理。”
“是啊，我说的啊。”
“……”
默了半晌，沈周廷嗤笑，转身走前丢下一句：“你先有再说吧，整天瞎想。”
齐嘉宁：“……”
*** ***
室外布景出了点意外还没做好，齐嘉宁补好妆，和沈周廷面对面坐着，继续对戏。
故事内容中，女主角哭完后，慢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低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好临近男主角生日，女主角便求助网络，最后决定送他一个机械键盘。真的到生日那天，女主角在院子的箱子里躲好，等男主角下班到家，进门的那一瞬，她站起来掀开盒盖，端着蛋糕和礼物，对男主角说生日快乐。
齐嘉宁不得不再感叹一遍，相当狗血的剧情设定。
说完生日快乐后，按照剧本要求，男主角要无奈纵容地揉女主角的头发，两人对戏便是卡在这里。
“廷哥，要无可奈何，但是却纵容地摸，不要面无表情，那样我会有一种你在摸狗的错觉。”
沈周廷：“……”
“你习惯性面瘫么？就不能有个别的表情？”齐嘉宁脑子一热，拖着凳子坐他近些，直接伸手去碰他嘴角，往上轻轻一牵。
“对，就是这样，眼神再温和些就完美了。”
齐嘉宁笑眯眯地收回手，捕捉到他的眼神，蓦地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我去个洗手间。”她霍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跑远。
“怎么样了？”张导在齐嘉宁空出的位置上坐下，“布景快好了，差不多再五分钟就开拍。”
“嗯。”沈周廷说，没再看她离开的方向。
令人非常意外和尴尬的是，这次沈周廷表现很不错，倒是发挥一直出色稳定的齐嘉宁，突然掉链子了……
“CUT！齐嘉宁，你怎么回事？”张导无语叉腰，“前面不是表现的很好吗？怎么越到后头反而还不行了？”
齐嘉宁低下头：“不好意思导演，我再找找感觉。”
“就是嘛，你就把周廷想象成你的男朋友，这样是不是就很好代入了？”
“……”
“……好的导演，我试试。”
张导挥手：“给你五分钟调整，你们自己再练练，一会儿继续。”
两人重新坐下，面对面。
齐嘉宁窘摸鼻子，想偷看一下他，又怕被发现，纠结反复，还是忍不住，她抬眼偷偷瞄，发现他低头在看剧本，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
她忽然松了口气，正大光明地看。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很淡，眼睫微微下垂，遮住了漆黑的眼瞳，嘴角轻抿成一根线，昭显此刻的专注。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好像突然就想通了。人家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事，她干嘛要那么在意，又不是八百年前的古代，摸一下还得负责一辈子……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动口不动手！
“发什么呆？”沈周廷觉察，问她。
“啊……没事，我酝酿好了，我们再练一次吧。”
“嗯。”
拍摄非常顺利，一遍即过，张导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当即决定请全组的人吃饭。
地点定在一家环境十分高档的中餐店，人数多没法坐一起，便要了个大包厢，分为几桌。
齐嘉宁跟沈周廷自然是和张导坐在一桌。
一盘盘点好的菜端上来，齐嘉宁挑了些热菜先填肚子。
众人聊着天，互相调侃，齐嘉宁偶尔附和两句，气氛倒是和乐融融。
肚子忽的有些痛，有什么从身下流出来。
齐嘉宁脸色一变，意识到某事，拎起外套对众人弯腰，笑：“你们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厕所。
尽管还只是浅淡的红色，但的确是亲戚来了，齐嘉宁收拾好自己，捂着肚子一阵庆幸自己有临近日期就在身上准备东西的好习惯。
蹲了会儿，肚子没那么痛了，她洗手，原路回去。
毕竟是聚餐，喝酒肯定是少不了的，很快便有人买了些酒回来，挨个往杯子里倒。
齐嘉宁不好拒绝，就没挡着，任由来人倒满。
有人来敬酒，她先握好杯子，那温度令她太阳穴一跳。
“冰的啊……”她很轻地嘀咕了下，有些懊恼和无奈。
那人酒量好，挨个敬过来，到齐嘉宁时，她提前举杯，刚要往嘴边凑，杯子被人拿走。
她呆了呆，眸光随着来人追过去。
“她不能喝。”沈周廷放下杯子，没看她，语气极淡，像在说一件稀松普通的事。
齐嘉宁彻底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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