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在那一瞬间，齐嘉宁的脑海里火速飞过无数条想法，大致内容如下——

    “他说认识我，他居然认识我？”

    “好像没有说过话，那他怎么知道我名字？”

    “哦，查房……”

    “卧槽查房！！！”

    前几天的尴尬仿佛再现，齐嘉宁脸一阵红一阵白，讪笑几下，思考这时候是该顺着他的话解释一波还是说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廷哥。”

    她闻声转头。

    郁家黎脚步顿了下，似没想到一齐看过来的竟有两人。

    齐嘉宁先打招呼：“导演好。”她思忖了秒，觉得郁家黎日理万机应该不会记得她这么个小人物，就说：“我是齐嘉宁，就是在您执导的……”

    “我记得你，”郁家黎笑笑，“齐嘉宁嘛，女三号，试镜表现的不错。”

    “……谢谢。”

    郁家黎摆摆手，想起什么：“那天廷哥直播间什么查房也是你对吧？我看到弹幕了。”

    齐嘉宁神经绷紧，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她就不该听粉丝的怂恿真的去！

    “您和沈周……”

    半个名字在嘴边，齐嘉宁倏地停了。讲道理沈周廷是投资商，也算她的间接老板，她怎么说也不能直呼大名才对，于是她改口：“沈总。”

    “别别别，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导演吧，用您怪奇怪的，”郁家黎说，“廷哥也是，别什么总，听着浑身难受，你直接跟我叫就行。”

    齐嘉宁愣了愣，下意识用余光瞟沈周廷，见他面色淡淡没作反对之色，就这么应承下来。

    因为说到直播间，两人很容易就聊起了游戏，郁家黎一脸菜色：“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厉害？我就很菜啊，给我报方位我也看不见人。”

    “远点确实需要练习一下动态视力，近点的话听声辨位就行，耳机里都是很清楚的。”

    “听不出来，”郁家黎扶额，“要不加个微信吧，下次带带我，小黄金很想去皇冠看看风景啊！”

    “好。”齐嘉宁摸手机。

    在两人互加微信的空档，被忽视了许久的某人终于有些不耐烦，沈周廷冷漠催促：“该走了。”

    郁家黎头也不抬：“等等，十秒钟，加个微信很快就好。”手机振动，显示添加成功。

    “下次一起啊！”郁家黎笑眯眯道。

    齐嘉宁点点头，踟蹰几下，说：“导演再见，廷哥再见。”

    被点名的前者高兴地挥手，后者却没太大反应，仅面无表情的一个“嗯”字。

    ……

    跟上已经走开几步远的沈周廷的步伐，郁家黎咕哝：“催催催又不着急。”

    沈周廷双手插/进口袋里，冷笑：“这么想上分，我带你啊。”

    郁家黎眼睛唰地一亮：“好啊，就等你这句……”

    “算了，带不动。”

    突如其来的改口加嫌弃将郁家黎伤得体无完肤，他翻着白眼愤怒：“玛德，你等着，劳资一定上到皇冠给你看……”

    “哦，”沈周廷微眯眼，唇角的嘲弄愈发明显，“等你什么时候不乱开枪乱走位乱扔手榴弹的时候，大概就有希望了。”

    “……”

    “黄花菜差不多也凉透了。”

    “……”

    ……

    睡前惯例玩手机，齐嘉宁蓦地想起主播大赛自己忘记宣传了，一上微博便看见主办方的艾特，她转发完，顺手点进微博看下面的转发和评论，在第一位看见了沈周廷。

    冷冷淡淡的四个字：不见不散。

    反正也没事干，齐嘉宁便闲的空翻看沈周廷的微博，谁知全部都是转发，一条原创都没有，有时候还没话就一个转发微博。

    可以，非常符合他在外一贯话少冷漠的形象。

    重新回到顶部，齐嘉宁想了想，将他加入了关注。

    *** ***

    此主播大赛为线上形式，齐嘉宁打开直播软件，比赛还有十分钟开始，她开着游戏首页，和弹幕闲聊。

    “十个主播的样子吧，其他都是水友，随机匹配的，”齐嘉宁说，“一会儿官博会公布房间密码，你们想来的记得关注。”

    【老婆等我！！！】

    【已经开着官博，一秒五次刷新中】

    【希望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没死】

    【九十个水友呢，要是都联合起来，能干不过十个主播？】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弹幕难得刷的勤快，齐嘉宁没怎么看，一直关注微博私信，待官博将房间密码发过来后，她输进去，页面立刻跳转。

    “咦？”

    排在齐嘉宁前面的，是一个两个字的ID，其熟悉及凑巧程度，令她吃惊。

    弹幕已经炸开。

    【卧槽老婆你前面是廷哥，你们排到了一队】

    【运气也太好了吧？一个队里两个主播，别人怎么活？】

    【哇哇哇我廷哥，老婆听我说，你千万要沉着冷静，超常发挥，一起吃鸡啊啊啊！！！】

    【实名羡慕】

    齐嘉宁：“……”

    房间密码已然公布，不到五秒百人就齐全，伴随着进入游戏的声音，齐嘉宁心一下下跳起来，干燥的手心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航线从山顶废墟开始，穿过G镇，离G港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齐嘉宁当下决定跳这里，还没标点，屏幕右边跳出沈周廷发来的跳伞跟随邀请，她看队友都同意，就没拒绝，点了绿勾。

    在飞机经过距离750米时，四人同时跳下垂直斜飞，齐嘉宁用小眼睛查看周围人数，轻声报：“前面有两队，左边有三个人，右边也是一队。”

    一共15个人，要想活着从G港走出去，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

    沈周廷也看见了，指挥：“先找枪。”

    另外两个队友是随即匹配的水友，显然是沈周廷的粉丝，“好的廷哥，我们一起杀出G港。”

    落地立即捡抢，齐嘉宁运气不佳，就捡到一把□□，她边嘟囔着“什么鬼我要凉了”，边利索地用□□风骚走位杀了两个人，舔两人的包终于有了两把像样的枪。

    队伍频道里很热闹，两个水友一直在交流，齐嘉宁转来转去感觉G港没人了，睨了眼自己左上角5的击杀数字，问他们分别杀了几个人。

    一号水友：“我就一个。”

    二号水友：“两个……”

    齐嘉宁算了算，还有七个，不知道沈周廷那边杀了几个，就问他：“廷哥，你那边几个了？”

    落话没有回应，耳机里响起的是接近的车声，和他的：“上车。”

    齐嘉宁心里立刻有了答案，操控着小人跳上去，她打开小地图看刷新的第二个圈，她们距离安全区目前还有一千多米，照这个形势看，这局机场圈八九不离十。

    车子往安全区行驶，途中碰见即将落地的空投，四人舔完空投箱还顺便杀了几个人，一身肥的流油简直美滋滋。

    吉普车继续前行。

    左上角的剩余人数只有23个，去掉自己就是19个，齐嘉宁隐约觉得这把要赢了，唇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叮咚，微信接二连三跳出来，手机一直在响，齐嘉宁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见此时还蛮安全，便放心地遮住屏幕，切换离开。

    给她发消息的是严姜：“小姐姐，早点整理东西，别到时候丢三落四啊！”

    “知道啦！”

    看严姜没再回，齐嘉宁回到游戏，一入眼是右上角整片的红色，她心里咯噔一响，有种不妙的预感，尚未动一动，便听一句——

    “从来挑战轰炸区的人，都没命走下去。”

    后来齐嘉宁回想起这一把，最让她气的并不是沈周廷这句话，而是他这句话说完才没两秒，轰的一声，她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恍恍惚惚】

    【666666我先笑为敬】

    【66666666666666我们廷哥果然是开过光的毒嘴，奶死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傻了哈哈哈哈哈玛德智障让你站在轰炸区就是不下车】

    齐嘉宁：“……”

    扔掉手机，她决定去厕所洗把脸冷静冷静。

    仿佛受到了诅咒，第二把齐嘉宁死的更快，落地都没捡到枪就成盒，气的她第三把在空中就瞄准哪里有枪，下去捡起来了波屠杀秀，一分钟没到便顶着五个人头。

    排到的三个路人相继去世，齐嘉宁独自开着蹦蹦前往安全区，她车技不好，路遇高坡一个不慎，车翻了。

    本以为游戏人物会自动和车分离，谁想到——

    “等下，”齐嘉宁狂点屏幕，凄惨发现无论怎么样都无法从车底出来，她目瞪口呆，“不是吧还有这种bug？”

    弹幕已经笑疯了，让她洗干净躺好等死，齐嘉宁不信邪，想尽一切办法想出来，垂死挣扎中，有车过来——

    来人跳下车，头上顶着浅黄色的虎爪徽章，以及响亮的名号——停舟。

    【愣着干森么，求饶啊】

    【哈哈哈让廷哥别杀你啊】

    【别挣扎了等死吧哈哈哈哈哈】

    齐嘉宁：“……”她用的也是虎爪直播的认证号，所以头上也有虎爪徽章和ID。齐嘉宁万分庆幸他还没开枪，忙不迭打开全部语音喊话。

    “廷哥不要杀我求放过，你当没看见行不行ball ball你！”

    对方挪了挪脚步，并没有因此收枪。

    齐嘉宁再接再厉打商量：“廷哥你走吧，让我自生自灭……”转念一想不对，沈周廷真走了她还是出不来，一样会被别人搞死，她改口：“廷哥你有雷吗？朝我这扔个雷把车翻过来，我被压住出不来了。”

    “我出来就把三级套装（*三级头三级甲三级包）给你好不好？”

    沈周廷沉默，绕着车走了两圈，直播间弹幕一直在刷，内容不意外有支持也有反对，他懒得理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二级甲绿脑壳，走远些掏出□□。

    齐嘉宁大喜：“谢谢廷哥。”

    □□秒数倒计时，沈周廷看准位置，正要丢时，手肘一动碰倒桌上水杯，他下意识偏头去扶，指尖一滑，□□扔错方向——

    轰一声，蹦蹦在眼前爆炸，旁边安置着一个发绿光的盒子……

    沈周廷：“……”

    齐嘉宁：“……”

    【可以，这一波假装同意】

    【电子游戏，不分男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廷哥大骗子xswl，钢铁直男】

    【注孤生明白吗，注孤生！】

    ……

    下播后，齐嘉宁洗澡上/床。

    “阿西吧！”蹬了蹬被子，她越回想越觉得郁闷。

    说好放过我一马，你却暗搓搓将我炸死……

    忽然很想问一下这位大兄弟到底咋想的，齐嘉宁一鼓作气向郁家黎要来沈周廷的微信号，真当到添加时，那一股子冲动瞬息烟消云散。

    死就死呗，又没多大事，干嘛这么矫情非要问人家原因，本来也不是一队的……这么想着，齐嘉宁不想添加了，按在屏幕上的手指欲收回，她不经意眸光一定——

    “卧槽！”什么时候已经发出去了？？？

    更让她内心万马奔腾的是，沈周廷同意了。

    望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发呆，齐嘉宁烦躁地抓抓头发，思来想去纠结半天，颤抖着发了个句号过去以作试探。

    沈周廷很快回了：“？”

    齐嘉宁随口扯了个借口：“……我是齐嘉宁，那什么，我本来想请教游戏里一些意识技巧，呃，现在没事了，谢谢。”

    那边良久没回。

    齐嘉宁咬着唇，紧张的心一点一点放下来，她呼出气，心想应该是没事了吧，突地，最上方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沈周廷：“不是故意。”

    齐嘉宁怔默，眨了眨眼睛，还是这四个字。

    这算是在……解释？

    丢掉手机，齐嘉宁捧脸，十指盖住眼睛，挡去被他看穿心思带来的窘意，她不敢再回复，索性装死。

    却不再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