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遗物

    卢平悄悄地告诉克莱尔，他和尖头叉子——也就是詹姆一致认为变成了狗的小天狼星更讨人喜欢一些，他们甚至建议小天狼星不要变回来了。克莱尔点了点头表示赞成，不过她觉得其实当小天狼星作为人的时候也挺不错的。

    在掠夺者四人中，克莱尔最喜欢最亲近的还是小天狼星·布莱克。或许是因为他是这四人中最有斯莱特林特征的一个——虽然他是个勇敢又冒失的典型的格兰芬多，但是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点点狡猾、傲慢和坏心眼让小天狼星和克莱尔的做事风格无比相像。克莱尔很少见到詹姆和彼得，对他们二人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克莱尔也很喜欢莱姆斯，但是他有的时候有些太善良了。

    比如那天卢平在叮嘱克莱尔不要把他们几人是阿尼玛格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后，克莱尔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惊讶地问道：“小矮星彼得——他也是个阿尼玛格斯吗？”

    小天狼星发出了短促尖锐的笑声，“是的！你猜猜他是什么？”

    “你们喊他虫尾巴…”克莱尔眨了眨眼，“蜥蜴？壁虎？”

    卢平摇了摇头。

    “不会是老鼠吧？”克莱尔不敢置信地说道，看到小天狼星点头后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原谅我的尖酸刻薄…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是想想他的长相——我应该早就猜到的！”

    这个时候只有小天狼星会和克莱尔一起哈哈大笑，莱姆斯从来不会。

    还有一次晚饭后，克莱尔听到卢平悄悄地对小天狼星和詹姆说在坎宁安夫妇被杀害的那天晚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然后詹姆和小天狼星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慷慨激昂地辱骂那个被他们叫做“鼻涕精”的人。他们说鼻涕精恶毒、阴险——然而他是个懦夫，所以一定是卢平看错了。

    克莱尔怀疑小天狼星和詹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聚在一起开一个专门辱骂鼻涕精的小型会议，虽然她在听了鼻涕精的种种事迹后也加入了辱骂鼻涕精的大军。而善良的卢平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到他们对鼻涕精的辱骂中，克莱尔甚至感觉到卢平对鼻涕精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感情——不过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克莱尔想到。莱姆斯和那个恶毒的鼻涕精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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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雨天。今年的伦敦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下旬一直阴雨连绵，持续的低气压让克莱尔的心情一直处于低谷。当然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这糟糕的天气。

    克莱尔坐在窗边，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向远处。自从她住进小天狼星家里后，她身上的肥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因为小天狼星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只有各种煎肉、煎鱼才能勉强入口，还是因为小天狼星买的美味的黄油的缘故。克莱尔鼻尖上泛起的油蹭到了玻璃上，她只好用袖口不停地擦拭，结果却越擦越花。

    外面不知道哪里突然冲出一个黑色炮弹一样的东西，直直地砸向克莱尔身边的玻璃。克莱尔被吓了一跳，险些尖叫起来，不过她立刻就认出来那是一只猫头鹰。她打开窗户让那只浑身上下都湿透的猫头鹰飞进来，解下了绑在它腿上的信，找了一点小零食给它吃。

    信封是很有质感的高级牛皮纸，因为被什么咒语保护着所以没有被淋湿。上面有写着克莱尔全名的花体字，还有一个大大的印着“古灵阁”字样的火漆印章。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但是刚刚读完前几句眼泪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亲爱的坎宁安小姐，……您有一笔来自罗伯特·坎宁安与简·坎宁安的遗产，请您在收到信后尽快前往古灵阁继承遗产。……”

    克莱尔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一小会儿后，擦了擦眼泪，走进了隔壁小天狼星的房间。小天狼星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火花四溅，他看到克莱尔走进来便立刻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

    “嘿！有事吗？”小天狼星硬挤出的笑容有些尴尬。

    “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古灵阁？顺便可以把下学期的书买了。”克莱尔探头探脑地向小天狼星身后看去，“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小天狼星飞快地说道。“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那我们明天去吧？我们应该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埃德加说有一些食死徒现在依旧在找你——不过，你去古灵阁做什么？”

    “古灵阁的信。说我父母给我留了一笔钱。”克莱尔把手中的信递给小天狼星，小天狼星这时才注意到她那通红的双眼。谁想到克莱尔趁着小天狼星分神的这一刻飞快地抢走了他藏在身后的小玩意。

    克莱尔看着手里这个勉强能看出来是飞天扫帚挂件的小东西，撇了撇嘴。“是飞天扫帚吗？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个麦克风。不过你做这个干什么？”

    小天狼星涨红了脸，似乎在为自己糟糕的手工感到羞愧。“詹姆和莉莉打算要一个孩子——我就想提前准备一点礼物——我们说好了让我做孩子的教父的！我还在上面加了几道咒语，可以防身用。你知道的，现在这个世道…”

    “哈！”克莱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掉了，过了几秒钟又飞快地跑了回来，只是她的手里多了一个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给小天狼星看。

    “这个是我见过的最实用的防身的小玩意！”克莱尔说道，“或许你可以参考一下这个…不过应该不容易做出来。”她顿了顿，说到这里她的鼻音有点浓重。“我爸爸送给我的，说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是我的曾曾曾曾祖母——一个技艺精湛的炼金术师做的。”

    克莱尔发现小天狼星对于这个眼珠很感兴趣，便更加详细地介绍：“它会在有危险的时候快速地旋转，如果是某个人带来的危险，它最后就会看向那个人。还有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透视。”克莱尔说到这里时，她看见小天狼星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她坚信小天狼星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把这个眼珠紧紧握在手心里，然后用魔杖指着前方，一挥一抖，perspectivision——然后你就能透过家具、墙壁等等看到藏在后面的东西了。”克莱尔把这个眼珠放在小天狼星手心里，示意他试一下。“在霍格沃茨我能躲开那些一直想伤害我的斯莱特林们真的全都靠它。”

    小天狼星试了两次就成功了，他兴奋地四处看来看去，口中一直在称赞着这个神奇的眼球，甚至破天荒地称赞了坎宁安家族。不过克莱尔发现小天狼星在成功使用了咒语后一眼都没有看过她，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嘿——小天狼星·绅士·布莱克先生。”克莱尔走到小天狼星面前，“坎宁安家的人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所以你还是能看到女孩子穿的衣服的。”小天狼星的脸瞬间变红了，连耳朵也不例外。

    “呃…你刚刚说什么？之前那句…有一些斯莱特林一直想伤害你？”小天狼星赶紧转移话题。

    克莱尔一屁股坐在小天狼星的床上，点了点头。“最惨的一次我被一个叫神锋无影的魔咒打中了。在医疗翼躺了好几天——”

    小天狼星瞬间又变成了被点燃的爆竹，咆哮道：“鼻涕精！我就知道！他发明的神锋无影！他没毕业的时候就跟一直伤害你的那几个斯莱特林走的很近——毕业了全都加入了食死徒！那几个斯莱特林的父母也都是食死徒！斯莱特林就是个食死徒的预备营！”

    克莱尔懊恼地叹了口气。所以自己为什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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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克莱尔刚刚洗漱完，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餐桌旁啃着小天狼星烤的硬邦邦的吐司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幻影移形的声音。小天狼星用魔杖指着门外，沉默了好久才想出了一个问题：“现在谁住在我家的主卧？”

    克莱尔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门外传来埃德加·博恩斯的声音：“克莱尔·坎宁安。”

    博恩斯走进来，用魔杖给被溅上了很多泥点的裤脚施了个干燥咒和清洁咒。“还有吃的吗？阿米莉亚今天第一次去魔法部上班，我们忙了整整一个早上，没来得及做饭。”

    克莱尔趁着小天狼星去厨房拿吐司的时候，偷偷地把自己那片咬了好几口的吐司放到小天狼星的盘子里，假装自己已经吃完了。

    等到克莱尔换好衣服可以出发后，博恩斯和小天狼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博恩斯一把抓住克莱尔的胳膊，瞬间幻影移形到了古灵阁门口。小天狼星也在下一秒出现在两人身边。

    这是克莱尔第二次幻影移形——第一次也是由博恩斯带着她幻影移形的。不过这次克莱尔的反应异常剧烈，她弯着腰在古灵阁门口干呕了好久，门口的守卫一直在紧张地用余光瞥着她，生怕她弄脏了古灵阁门口那光洁锃亮的大理石地砖。

    过了一会儿，恶心和眩晕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了。克莱尔抬起头来，看向金碧辉煌的古灵阁，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比去年还要萧条的对角巷。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对角巷时的时候——那一天就像是一条阴沉沉的分割线一样横在克莱尔的人生中。那天之前的日子快乐又幸福，之后的日子压抑又绝望。

    埃德加·博恩斯走在最前面，克莱尔注意到他的右手缩在长袍的袖口里紧紧地握着魔杖。小天狼星拉着克莱尔的手跟在后面，警惕的四处望着。

    “你好。”博恩斯敲了敲桌面，把克莱尔收到的那封信放在妖精面前。“我们来领取克莱尔·坎宁安小姐的父母留给她的遗产。”

    那个妖精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俯视着还没有柜台高的克莱尔。“你是坎宁安小姐？”

    “是的。”她有点紧张地回答道。

    那个妖精转过身去从一旁高高耸立的架子里找着什么，不大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通体漆黑的大箱子，咚的一声放在柜台上。“坎宁安小姐，请拿出你的魔杖对准这里。”

    克莱尔踮起脚尖，尽力伸长胳膊，但是她的魔杖还是够不到那个箱子，小天狼星只好把她抱起来。

    克莱尔的魔杖刚刚碰到箱子中间那个略微凹下去的部位时，她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奇怪但又温暖的力量从她的魔杖里发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那个神秘的箱子里去。随后，那个箱子的表层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繁复的花纹，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奇怪的闷响。

    克莱尔刚想张口问些什么时，那个箱子上面的花纹已经全部浮现出来，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箱子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巧的钥匙。那个妖精抢在克莱尔之前拿起了钥匙。克莱尔听到博恩斯低声对小天狼星说：“应该是通过魔力来确认血缘的某种魔法——我之前听说过，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592号金库。”妖精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当592号金库被打开时，克莱尔差点哭出声来。金库里有一堆足足半米高的小山一样的金加隆，但是吸引克莱尔目光的是两旁高高耸立的柜子。柜子里全都是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魔药，每一瓶都贴心地贴上了标签。

    克莱尔走上前去，拿起其中一大瓶魔药。“复方汤剂——帮助我的克莱尔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克莱尔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同时她又笑出了声：“什么叫见不得人的勾当啊！”她第一次发现自己那看起来严肃又正派的爸爸居然也有这么多的坏心眼。

    小天狼星知道走进别人家的金库不太好，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纠结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他知道她不会介意的。

    “福灵剂！”小天狼星惊讶地叫出了声，“坎宁安家的福灵剂都是用桶装的吗？足足三大桶——这桶比啤酒桶都大！”

    克莱尔看着那些像是不要钱一样把所有的柜子都装得满满的各种珍贵的魔药，她又一次感觉快要崩溃了。原来罗伯特在失业后每天都在家里熬制的各种魔药都在这里——罗伯特和简早就开始为他们的死亡做准备了。不知道罗伯特在家里日复一日地熬制魔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克莱尔低着头快步走到金加隆旁边，胡乱地往包里塞着黄澄澄的金币。这时，她发现在这堆金币最下方压着一封信。她蹲在地上用力抽出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信封，上面写着两列“给克莱尔”几个字。克莱尔认出这是简和罗伯特的字体。小天狼星发现了克莱尔的情绪不太对，走到了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克莱尔一秒都不敢在这里多待了，她颠了颠背包，感觉里面的金加隆已经足够她一年的花销了，便小心翼翼地把那封信重新压在金币下面。

    “不拆开看看吗？”小天狼星不太理解克莱尔的举动。

    “我还没有准备好。”克莱尔带着哭腔说道，十分坚定地拉着小天狼星走出了金库。“等我哪天准备好了，再过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