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蟾山(三)

    玉蟾山(三)

    紫珩挑起宁筝的下颌,受制于这个姿势,宁筝不得不往前一步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因此二人也贴得极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这么近的距离,宁筝反而却没之前胆子大了,一时间竟然静默不语。

    “怎么不说了?”

    “宫主还记得我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怎敢还要求其他?”

    南宫筠回来之时正巧看到二人身体贴近,耳鬓厮磨,举止十分暧昧,身为玉蟾山的大师兄,南宫筠不仅要在更种事上以身作则,更要监督师弟师妹们的一言一行,若有人行为不检点,定要遭受一顿刑罚。

    而今日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去教训不检点的师弟,他站在二人不远处,不知是向前好,还是回去好。

    紫珩早已感受到了南宫筠的气息,也懒得再和宁筝玩下去,顺势放下了手,“你的大师兄回来了。”

    宁筝摸了摸自己被掐的发红的下颌,似在不舍那双纤纤玉手的触感,微微眯眼,“那还真是扫兴。”

    “贤侄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偷懒了。”

    紫珩即便高声呼唤别人,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南宫筠默默走进,与之前一样与紫珩和宁筝保持了一段距离,依旧是一言不发。

    又走了一段路,紫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掐着南宫筠少言这点。

    “被姜贤侄拉走后,你倒是越发没话了。”

    南宫筠低头不语。

    寒露听到后不禁内心腹诽:人家之前话也少啊,宫主也太没话找话了。

    南宫筠不说话,紫珩也不生气,也没继续没话找话。

    然而到达山顶之时,姜鸿并未出来迎接,只有伶仃几个弟子守着山门。

    寒露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嘲讽道:“原来玉蟾山的礼数也不过如此。”

    姜鸿从不将秋水宫放在眼里,即便今日来的是阮秋水,依他的性子也不见得会出来迎接,不出来反而是正常的了。

    宁筝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但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向守门的弟子问道,“师父在何处?”

    那弟子亦是一脸不知所措,掌门的行踪岂是他这种守门之人能知晓的?

    只得楞楞的回答:“掌门应是在前厅议事。”

    寒露气的发笑,若不是紫珩站在这里,她便当场骂过去了。

    紫珩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淡然道:“既然姜掌门不在,本座也不便进去。”

    宁筝赶忙道歉:“师父定然是有要紧之事才未出来迎接,还望宫主不要见怪。”

    “本座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不必在意,闲来无事,不如你们陪本座转转。”

    紫珩当真没有走进去,话说完便转身走去了别处。

    说是转转,但其实也并没有走多远,来到一处凉亭,里面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还未下完的残局。

    紫珩坐下,执起黑子然后看向南宫筠,“你来与本座手谈一局。”

    南宫筠没有理由拒绝,坐到紫珩对面执起白子,等着紫珩先行子。

    “本座习惯后手,你先来。”

    “失礼了。”

    一时间周围只有放置棋子的‘啪嗒’声,宁筝虽想观赏紫珩的棋艺,但一想到对面那人是南宫筠,瞬间便没了兴致,只得转身看向别处。

    寒露站在紫珩身后,觉得自家宫主今日简直不正常,不正常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话不仅多了,还硬是拉着南宫公子聊天,还对宁公子实以亲密动作,虽然宫主以前还是副宫主的时候也喜欢掐着别人的脸说话,但今天她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啪嗒’,紫珩放下黑子,问道:“听闻你有婚约在身。”

    南宫筠执棋的手一顿,他与师妹有婚约这件事至今只有四个人知晓,他从未向任何人说出此事,师父不可能会告知外人,师妹虽然张扬,但还是有分寸的,那便只剩下……

    南宫筠的目光如一柄利剑冷冷地射向宁筝。

    宁筝毫无自觉,猝然一笑:“紫珩宫主刚刚问到婚约之事,正巧师妹来找师兄,我便告诉了宫主。”

    他似没看到南宫筠冰寒的目光和周身愈来愈冷冽的气息,还是之前那副样子,无论他是不是在对南宫筠说话,眼睛也绝不会看对方一眼。

    “反正到时师兄与师妹成亲之时,也是要邀请紫珩宫主的,早与晚并没有区别。”

    南宫筠放下白子,声音比平时更冷了几分,“不得再如此。”

    宁筝低下头,歉然道:“是师弟逾越了。”

    他嘴上说着逾越,但面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有悔意样子,嘴角依旧微微扬起,带着三分笑意。

    南宫筠闭上眼,实是不想因此事与师弟生气。

    ‘啪嗒’一声,黑子落下。

    “终于有点大师兄的派头了,能被自己的师弟在口舌上欺压成这般模样,你很是出息。”

    虽然话中带刺,但语气之中却没有带一丝嘲笑之意,很像是在教训自己不争气的弟子。

    南宫筠摇摇头,执起白子落下,“不逞口舌之快。”

    看见南宫筠下棋的位置,紫珩挑起眉头,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淡淡道:“你输了。”

    南宫筠一怔,这才仔细看向棋盘,不知不觉间白子已被黑子围困,挣脱无能,这局棋确实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博弈之时最忌分心。”

    南宫筠默然无话,他确实没有集中精力。

    “是我失礼了。”

    “无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寒露身体一颤,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宫主今天太过和蔼了,看这两位公子的时候眼神都不带冷意,尤其是在对着南宫公子的时候,简直“温柔”的要命。

    而宫主最后一句话,寒露也听出了些别的含义,“以后”这二字在其他人眼中是“将来我们会有机会再下一局的”但在宫主这边,那就是“很快我们就会再下棋了,并且经常下”。

    南宫筠站起身,对着紫珩行了一礼,“在下还有事,失礼了。”

    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才是大师兄真正的模样,冷硬得不近人情,只有对上师妹他才没有办法。”

    他似在感叹什么,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紫珩示意寒露将白子拿过来。

    “成大事者不需要多余的情感。”

    “宫主觉得大师兄是能成大事之人?”

    紫珩执起白子放在棋盘上一处,瞬间白棋便活了一片,“若是路途坦荡,他必有一番作为。”

    宁筝淡然一笑:“这世间没有谁的道路是一番平坦毫无挫折的。”

    又缓缓道:“只看是踏平了还是被绊住了。”

    “那你觉得你这位师兄是哪一种。”

    宁筝的视线似在看向紫珩,却又不是,他似在透过她,看向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是哪一种与我无关,我只知唯有像宫主这般的强者,才能掌握别人的路。”

    紫珩目光看向宁筝:“想的倒是明白。”

    “坐下。”

    紫珩此时已经将白子救活了,棋势虽未比得上黑子,但比之前已好了大半。

    宁筝坐到紫珩对面:“宫主是要看看我的棋艺是否比师兄强?”

    “你觉得比他差很丢人?”

    宁筝轻轻叹道:“有一些吧……”

    紫珩淡淡道:“那你岂不是不用活了。”

    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悠然地下着棋。

    突然间一名弟子急冲冲的跑来,“宁师兄!”

    他放下棋子,问道:“何事如此急躁?”

    那弟子喘了好几口气,“掌门他闭关了。”

    宁筝手一顿,心中转了几个来回,最终看向手中的白子,他这位好师兄还真没闲着啊……

    心中叹了口气,“师父闭关之前可说了什么?”

    “掌门说是突然有所顿悟,闭关几日修行。”

    对姜鸿不守信的行为没有多少意外,“不过几日,本座还是等的起的,既然是姜掌门有所顿悟,那本座多等几日也无妨。”

    听完紫珩的话,那弟子身上冷汗直流,表情也十分僵硬,好像紫珩说的并不是客气话,而是什么夺命之语。

    “还不知掌门会闭关几日,不如……”

    紫珩幽幽道:“姜掌门即知晓本座应邀来此,应不会让本座久等才是。”

    紫珩声音低沉,话中藏着令人绝不可拒绝的力量。

    那弟子一顿,似不知如何是好,“这……”

    “师妹,你怎么到这来了。”

    宁筝突然叫了一声,众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在远处胡乱的踢着石子。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姜苓垂头丧气的走过来,“被大师兄训了一顿,来后山思过。”

    姜苓的语气完全不复在南宫筠面前的娇滴滴,可谓十分之正常,之前那副样子也不知是为了恶心谁。

    “宁师兄在这里又做什么,这不是父亲要接待的客人吗,你们待在在这里干嘛?”

    宁筝沉吟一声:“师父闭关了,所以……”

    姜苓皱眉道:“父亲闭关?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宁筝问道:“刚才?”

    姜苓摊手:“刚才在前堂与大师兄谈话,顺便还一起教训了我一顿。”

    紫珩:“本座见一面姜掌门还真是有难度。”

    姜苓:“你想见我父亲,在这等着便是了,左右我玉蟾山又不是供不起你的饭食。”

    “师姐,可是……”

    姜苓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极为不好,听不得废话,“可是什么,人家都要住下来了,你还不快去准备?!”

    那弟子吓得瑟瑟发抖,实在不敢反驳姜苓,一溜烟的跑走了。

    ……

    姜苓缠着宁筝说话,紫珩独坐在凉亭中,一人把这盘棋继续下完。

    寒露站在紫珩身后小声道:“什么闭关,分明是临时反悔,想赶我们走,想不到玉蟾山掌门竟是个孬种,事情只敢做一半。”

    紫珩敲打着棋子,缓缓道:“算他聪明,这样一来他倒是可以多活上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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