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家人就跟做梦一般,直到回到林家,回到他们落脚的林家客院,四个大人还是懵的。

    难怪老人们常说这京城里遍地都是金子银子只是没人捡去!谁会想到邢岫烟不过是往贾母上房走了这么一趟,就得了这么多东西!

    邢忠不知道那贾家到底是多么富贵的人家,可是他知道金子!银子!不说那些首饰和尺头,就说那些金锞子,近百个,折合白银也有千两之多!

    邢忠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了?他印象里只有他还是小孩子、父母还在的时候,邢家有过这样的好日子。可是那时候,过年的时候他也不曾得过金锞子,只得过一次银瓜子,而且还只有一个。

    邢家一家大大小小五个,反而是最年幼的邢岫烟最先反应过来。

    她把薛家给的金项圈和秦可卿给首饰拿出来,对母亲道:“阿娘,这几件首饰拿去融了,给姑姑们打套头面过年的时候戴吧。”

    那虾须镯的工艺实在是不凡,融了可惜,还是先收着。

    邢忠也道:“那些尺头都拿出来,你们几个都裁件新衣裳,过年的时候见客穿,比别的强。至于首饰,别的你替丫头收着,尤其是那府里老太太给的,那都是好东西。至于这几件,就按照丫头说的,你们娘儿四个都打套首饰。我们也过个好年。”

    说着,又看了看手里的金锞子,想了想,数了三十个出来交给妻子,作为打首饰的使费,又数了十个出来作为过年的家用。

    正分派着呢,却听见林家的小厮敲门,原来是林如海打宫里回来了,请邢忠正堂相见。

    邢忠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竟然是跟林如海吃了饭才回来,而且还不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他是带着地契、房契和一叠子厚厚的银票回来的。林如海还跟告诉他,监照要晚些日子,最迟元月里也会得,不会误了来年二月的下场。

    不得不说,林如海真的很大方也很守信。这里他和邢忠才进京,那边给邢家预备的家业就已经齐整了,就是过户麻烦了些,加了些额外的使费,现在也都走完了程序。

    林如海给邢忠置办了一份很体面的家当,包括京城西郊一座约莫五百亩的庄子和京城里一座四进宅院。宅院虽然不大却很体面,地段也相当好,周围也清静,少说也值三四千银子。京郊的那座庄子也有一座五进的青砖大瓦房,因为是郊外,地不值钱,屋子比京里的这座阔朗多了,花园也要多出两个。

    邢岫烟毛估了一下,光这份家当就价值一万六七千银子。再加上为邢忠置办监照花费的钱财和情面,以及产业过户上鱼鳞册需要的加急费用,邢岫烟估摸着林如海少说也花费了两万两银子。

    更别说还有一万两银票。

    这已经是蟠香寺那份产业的三倍了。

    看着母亲两眼放光地数着那叠银票,邢岫烟小声问道:“爹爹,我们要搬家吗?”

    邢忠道:“这倒是不急。林大人说,县试就在二月里,现在搬家反而耽误了读书,因此力邀我们住下。”

    说着,又长叹了一声,道:“可是,我着实没有信心。”

    邢忠很清楚家人对自己抱有多大信心,可是他的书丢了少说也有十一二年了,这会儿捡起来,谈何容易?!

    邢岫烟想了想,道:“我听妙玉师父曾经说过,科举考试考的不仅仅是实力,也有运气。有的人运气好,押题押中了,也能混个名次。不如,我们也试试?听说每年科考前后都有人倒卖试题,也有人会搜集往年的试题集。那种倒卖的试题很贵,不准不说,被抓住了甚至有可能下狱,可是这往年的试题很多书肆都有得卖,也不犯法。要不,我们也去买一套,好歹也让爹熟悉一下?”

    邢忠一听,精神一震。

    没错,这也是个办法。

    虽然有些取巧,可是不犯法!

    或者说,这种真题集,本来就是合法的!往年的真题本来就是公开的,所以售卖也是公开、合法的!

    计较已定,邢岫烟回房休息,而邢忠夫妇则把这些财产都收好——这是他们的家当体己,不方便让两个妹妹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邢忠夫妇就带着邢岫烟一起出门去了,正好跟去贾家拜访顺便接女儿回家的林如海错开。

    对于林黛玉来说,她跟父亲分别了整整两年,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却说不出来,父女俩回家之后抱头痛哭了一场,这心头抑郁多年的心病这才去了一多半。

    自家虽然不比贾家热闹,却比贾家自在得多。明明是第一次在这新屋子里住,可林黛玉难得睡得香甜,等她醒来,林如海早就去衙门了,反而是邢岫烟,在她院子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林黛玉连忙吩咐丫头请邢岫烟堂上吃茶,自己则急急忙忙地梳头换衣裳出来与邢岫烟相见。

    一出卧室,就看见套间当中的嵌大理石黄花梨大圆桌上堆满了东西,什么风车年画,什么胶泥小火炉,还有各种根雕竹雕……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都是些雅致不俗又在贾家很难见到的小玩意儿。

    林黛玉一见这些东西就喜欢得紧,可是嘴上却是忍不住道:

    “这么多东西,难不成邢妹妹有求于我不成?”

    林黛玉不过是打趣,完全没想到邢岫烟竟然答道:“让林姐姐说中了,我的确有求于姐姐呢。”

    林黛玉傻眼了:

    “真有求于我?”

    “正是。”邢岫烟道,“我父亲跟着林大人一起进京,本是为了功名,只是这十多年来,父亲为了家计,这功课上终究懈怠了。我听说,如今的科举考题越发古怪,很多地方出题越来越偏,竟像是故意为难人一般!我也没想过父亲来年就能中,只想着父亲若是能在三年内过了县试和府试就好。”

    “原来如此。可是,这么大的事儿,我又如何能帮得上忙?”

    这事儿,就是要求,也是求她爹林如海,也不应该来求她呀!

    “听说早在两年前林姐姐进京的时候就已经学了四书。论读书上的本事,林姐姐胜过这世界上大多数男儿。我琢磨着,这县官公布县试的试题肯定不会难到让所有的人都考不出来却也不会让人那么轻松过关,因此想劳烦林姐姐仿着那考官往年出的题目也拟上三五个,让我父亲试试手。那位洪县令这十年来出过的题,我也带来了。”

    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叠纸,递给林黛玉。

    林黛玉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有想过邢岫烟会求她这个!

    她今年也才八岁,不过是个小女孩!

    本想拒绝,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可是接过来一看,却又不觉得有多难。

    想想林黛玉自幼接受的家庭教育,父亲是探花郎,启蒙老师是正经的进士,论对子女教育的重视程度,林家跟贾家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林黛玉在读书上的天赋,六岁就学完了四书,可见其资质是何等卓越!

    在贾家的这两年,林黛玉在这方面得到的教育有限却不妨碍她自学——贾宝玉虽然不喜欢读书,可是贾家在书本用度上绝对不会委屈了他,一应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他房里都有。薛宝钗来了以后,三春搬去了王夫人的荣禧堂后面的抱厦,可是林黛玉和贾宝玉两个依旧养在贾母跟前,林黛玉要问贾宝玉借书看,贾宝玉难道会不借?

    可以说,在四书之外,其他的经史子集,林黛玉都读过,只是有的地方不太懂,可是论熟悉的程度,她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操童子业的读书人。

    看过题目,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林黛玉觉得自己能行,却还是道:“事关重大,我需要禀告父亲。”

    邢岫烟立刻喜笑颜开,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那就劳烦姐姐了。”

    邢岫烟走后,林黛玉没忍住,拿着那十年的考题看了又看,没忍住,随手取过纸笔,拟了五组题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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