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次试镜

    杨爸自己推着轮椅走了,杨淼和杨黎在客厅里默默对视,杨淼道:“爸他是在开玩笑的吧?”

    “我觉得不是。”杨黎分析道:“这次面试你以为是我非要你去的吗?其实是爸事先和导演说好了,导演也说只要你表现的不是那么差,就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就算不是男主角,一个配角也是会给你的。结果今天下午导演给爸打电话,说对你他无能为力,向爸建议让你转行。”

    杨淼抿了一下嘴,心说这次完了。

    杨黎感慨的摇头道:“爸多么骄傲一人,拉下脸来给你求个机会,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他没有二话不说就打断你的腿,就足以说明你是亲生的了,好好珍惜后天的机会吧。”

    杨淼被杨黎重重的拍了两下肩膀,他此时的心情真的是无比沉重。以他爸的脾气,如果后天他表现的不好,那么他的腿就真的可能保不住了。并且以杨淼的演技,断腿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杨淼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从游戏里回来已经好一会儿了,里面发生的事情还仿佛历历在目。虽然这只是个游戏,顶多算是个未开拍的电影,但他还记得在狭小的房间里,小镜满身伤痕却带着坚强的说自己不应该想要逃跑,还有母亲和妹妹需要她照顾。

    这是他一心爱护的妹妹出卖了他,他受的那么多的苦,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杨淼打开电脑,搜了一下最近有没有类似于这种题材的影视要播出。他搜了半天,毫无收获,于是又搜了一下娱乐圈名字带雅的女明星。

    这下可不得了,搜到了好几十个。从十几岁刚刚出道的,到五六十岁的老艺术家,杨淼看的眼花缭乱。他根据雅姐的性格排除了一下,可是还有二十多个选项。杨淼头疼的关了电脑,看来凭自己的能力找到雅姐是不可能了。

    雅姐是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的,她有没有可能来找自己呢?

    将剧透游戏的卡片拿在手上,他知道这不会是自己唯一一次进入游戏,以后他大概要经常去游戏里。如果现实世界能有个和他一样的人,他偶尔也能和她说说话,倾诉倾诉不是?

    杨淼躺在床上,游戏之外的世界是如此的安宁,如此的有安全感。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很快就睡着了,并且睡的很好,一觉醒来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洗漱完毕去了餐厅,杨黎正在准备早餐。见到杨淼就道:“难得起这么早啊,你平时不是不到中午不起来嘛。”

    “因为昨晚睡得早。”杨淼坐下来道:“鸡蛋不要煎的太老,谢谢。”

    杨黎做好了早餐,兄弟俩坐在一起吃,杨淼道:“昨天的事情闹大了。”

    杨淼的第一反应是,小镜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杨黎道:“你真的是亲眼看着那个人跳楼的?”

    原来是这事,杨淼吃了一口喷香的鸡蛋,道:“是啊,本来还想拉他一把,结果没来得及。”

    杨黎道:“新闻上说,就是昨天那些和你一起的几个目击者说是因为导演选角有黑幕,那人受不了精神崩溃才跳楼的,真的是这样吗?”

    杨淼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娱乐圈本来就到处就是黑幕,他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了,还混什么娱乐圈。估计和剧透游戏有关系,但这事儿不好说出来,于是杨淼就道:“他坐在地上哭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真正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警察都不一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杨黎有些感慨的道:“弟啊,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回家告诉哥,哥给你出气,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杨淼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他哥真是想象力丰富,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因为演戏的事自杀的人吗?

    很显然杨黎没想到这茬,他只是很是幸灾乐祸的道:“这下导演和男主角就倒霉了,哪怕选角这事并没有黑幕,现在也变成黑幕了。”

    杨淼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件事,网上到处都是导演和背景深厚男主角因肮脏交易逼死男演员的事。上面还列举了那个死去男演员的作品,从龙套开始倒也列举了不少,之前一直反响平平,一直到他上一个戏才有了转变。

    这个男演员在上一部戏里表现的非常出色,演技一下子有了质的提升。那部戏的导演说他可能是开窍了,还说了许多演员是需要机遇的需要天赋的,没开窍的时候怎么努力都没用……

    放下手机,杨淼嘲讽的笑了一下,这个导演真会误人子弟。这男演员明明就是因为剧透游戏才会提高演技,和天赋有个毛的关系?

    杨黎放下刀叉,擦了一下嘴,道:“我去公司了,爸的早餐在厨房,待会儿你给爸送去。不要太晚,当心爸收拾你。”

    杨淼:“……”

    杨黎走了,将杨淼无情的丢在了家里,杨淼在餐桌前犹豫了还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的拿起了早餐去了杨爸房间。

    敲门之后,杨爸道:“进来。”

    杨淼低眉顺眼的走进去道:“爸,吃早饭了。”

    杨爸冷着脸看着他,杨淼也弱弱的看着杨爸。两厢对视许久,杨爸道:“你就要我这个样子吃饭?还不给我穿衣服,送我去洗漱。”

    “哦哦。”杨淼连忙走过去掀开杨爸的被子开始给杨爸穿衣服,当穿到裤子的时候,杨淼的手顿了一下。

    一直以来爸爸的生活都是由哥哥和请来的护工帮忙的,杨淼这次给爸爸穿衣服,才发现杨爸的腿已经干瘦成了这样。下肢瘫痪的人,双腿肌肉萎缩显得干瘦是很正常的。但是在杨淼的记忆中,爸爸的腿好像还是像五年前一样修长健壮。

    这一刻,对着爸爸的腿,杨淼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了爸爸心中的痛苦。

    一个风华正茂的演员,失去了宝贵的双腿,终止了一生最爱的事业。即使只是想象一下,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杨淼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抱起杨爸,将他放在轮椅上。

    抱着的感觉也是出乎意料的轻,帮着杨爸上厕所洗漱完毕之后,杨爸开始吃早餐。杨淼拉开窗帘,拿着把梳子给杨爸梳头。

    杨爸仿佛并没有感觉到儿子情绪的低落,他道:“明天的试镜,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但还是道:“我会努力的。”

    杨爸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于小儿子他一向是宽容的。他知道演戏不是小儿子喜欢的事业,但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或者说是执念,他强迫杨淼改了志愿,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有种愧疚感。

    他也说不出来什么柔软的话,就只说了一句,“你好好演,认真的演,等你能演好的时候,说不定你会爱上那种感觉。”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杨淼不知道,他此刻不忍心去忤逆这个脆弱的老人,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第二天上午,杨爸带着杨淼去试镜。

    这次的试镜虽然邀请的人也不少,但不是什么公开试镜,所以人远远没有上一次多。杨爸被导演邀请去看试镜,所以等在外面的就只有杨淼。

    杨淼大致看了一下,来面试的都是些很年轻的男演员。大概是因为这次的角色需要这样的年轻演员吧,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大家都这么年轻,演技再好能好到哪里去?自己就算是输了,也不会输的那么难看吧。

    只要不是那么难看就好了,这样爸就不会打断自己的腿了吧。

    在座的年轻人都是竞争对手,大家没有说话,都在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候。过了一会儿试镜大厅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人忐忑的走了出来,还有一个中年人在后面道:“下一个杨淼,谁是杨淼?”

    杨淼站起来道:“我是。”

    “进来吧。”中年人对着杨淼招招手。

    杨淼深吸口气进去了,空旷的大厅里阳光很充足。一张很长的桌子后边坐着六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杨爸。

    杨淼走到中间,对着那些人道:“导演好,各位老师好。”

    杨淼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杨爸,杨爸根本就没有和他对视。

    导演知道这是杨老的儿子,就对杨淼善意的笑了一下,道:“别紧张,放轻松。”

    杨淼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导演想了想道:“嗯,你就临时发挥一下。一个高中辍学的男学生,为了养活自己生病的母亲和幼妹,在声色场所做了一名男妓。之后他不堪折磨,在受伤的时候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会怎么说怎么做。”

    杨淼脑子一炸,思绪瞬间就回到了那个晚上,他在狭窄的小屋里,等回了满身是伤的小镜。

    那昏暗的灯光,少年绝望的眼神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仿佛小镜还在那里,一声声的说着那些绝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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