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归现实

    雅姐说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处脏乱的违章建筑平房里找到了小镜,不过在这之前小镜已经被另外一拨人找到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杨淼看见雅姐从楼里狂奔而来,挥舞着手臂道:“快上车快上车!”

    两人上了车,运气还不错,一路上没有被红灯拦下。很快就到了医院附近,雅姐看着眼前这一片乱七八糟的房子郁闷道:“这地方怎么还不拆了?我车怎么开进去?”

    “别开车了。”杨淼打开车门道:“下来走两步吧。”

    他匆匆往里面跑,虽然不知道小镜的具体位置,但是哪里声音大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是准没错的。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小镜,此时的小镜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的周围围了一圈人。

    看到他这个样子,杨淼懵了一下,道:“为什么不送医院?”

    “已经叫了救护车了。”雅姐的人道:“他这个样子我们都不敢动他。”

    杨淼看见有三个被打得很惨的人被雅姐的人押着跪在地上,他们就是把小镜打成这个样子的人吧。

    杨淼在小镜身边蹲下,轻声道:“小镜?”

    浑身是血的小镜颤抖了一下,竟然睁开了眼睛。他一只眼睛被血糊住,另外一只眼睛看着杨淼。他道:“淼哥。”

    “嗯,我来了。”杨淼道:“你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泪水从小镜的眼泪里流淌出来,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了一条印子,他道:“我对不起妈妈,我要死了。”

    “别这么说。”杨淼伸手轻轻握着小镜的道:“淼哥会救你的。”

    “淼哥,淼哥……”小镜的手渐渐用力,紧紧的握着杨淼的手,“我好疼啊……”

    杨淼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镜看着他,眼睛里有种类似于眷恋的东西。他的人生这样困难,然而在他离开这人世的时候,竟然还有眷恋。他眷恋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他眷恋的人。

    小镜的手无力的松开,他年轻的生命消失在了这片肮脏的地方。

    雅姐走过来道:“他死了,这应该就是他的结局了吧。”

    杨淼感觉一阵喘不过气来,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谁知道呢?”雅姐道:“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离开了。”

    小镜死在了这个脏乱的巷子里,他只有十几岁的生命里有太多的苦难。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太多的痛苦,这些苦难一直到死都跟在他,让他难以安歇。

    雅姐将小镜的照片发到网上,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迫于社会舆论,有很深背景的潇潇也被抓了起来。

    杨淼忽然有一种感觉,他离开这里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临走前他向雅姐要了一些钱,打算交给小镜的母亲和妹妹,没有了小镜,她们俩也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他再次来到这家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见小镜的母亲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杨淼走过去,床上的女人慢慢转过头来,看见杨淼之后她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是我害了小镜。”她这样说,“如果我再活着,我迟早会连累到小玉的。”

    她对着杨淼伸出了手,杨淼道:“您想说什么?”

    “我是活不成了,我就只有小玉了。你,你能不能……”女人的眼里充满着乞求和绝望。

    杨淼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摇头道:“我马上就要走了,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女人眼中的光芒像遇到火的雪一样迅速消散,杨淼道:“我带了一些钱来,足够小玉一直用到大学毕业了,您不必担心。”

    “谢谢,谢谢……”

    女人不住的道谢,杨淼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氛,他出了病房在走到楼梯的时候正好看着小玉提着一个水瓶过来。他打算去和小玉说两句话,还没接近她,就看见一个男人拦住了小玉,然后小玉就主动跟那个男人去了一个拐角。

    杨淼心里奇怪,悄悄跟了过去。

    小玉和那个男人好像在说着什么,杨淼仔细听着,就听小玉带着哭腔道:“就给这么点钱,说好了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哥哥都死了。”

    那个男人道:“操,你一个连亲哥都出卖的贱人还想要多少?老子也折了三个人,你赔给我?还能给你点儿,都是老子发了善心了……”

    躲在一旁的杨淼心里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愤怒,这愤怒来势汹汹,快要将他撑爆了。难怪小镜会被他们找到,竟然是小玉出卖了他。他无法想象小镜临死前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他为之付出一切他最最相信的亲妹妹出卖了他。

    或许他不知道是小玉出卖的他,杨淼这样想着,他不知道的话应该会走的安详一点吧。

    杨淼正准备冲进去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杨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站在了那个熟悉的街上。

    此时还是晚上,所有的一切一点变化也没有,他就好像站在此处做了一个梦一样。杨淼将那张卡片拿出来,上面的字又恢复成了剧透游戏四个熟悉的字。只是卡片的右下角发生了变化,那里写了一个小小的一字,像是字又像是一个痕迹。

    就这样回来了?杨淼心说他还没搞清楚雅姐究竟是谁呢?

    这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杨淼狠狠的惊讶了一下,他记得手机在他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被潇潇的人搜走了,没想到不仅他回来了,连手机都回来了。

    接通之后,哥哥的声音响起来道:“听说你今天试镜的地方出事了?你怎么样?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这个声音杨淼都快感动哭了,天知道他在被关小黑屋的那半个月里,他有多想老爸老哥,现在听到这声音简直不要太亲切好吗?

    杨淼激动的道:“哥,我好想你。”

    杨黎:“……”

    “你现在在哪里?”杨黎道:“告诉我你的位置。”

    杨淼说了个位置,道:“哥,干啥啊?”

    “我马上去接你。”杨黎语气有点焦急道:“你今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杨淼沉默了一下,心说自己受的刺激太大,说出来怕吓死你。

    杨黎开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杨淼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路边,他道:“别愣着了,快上车!”

    杨淼上车之后看见哥哥带着关心的眼神,心中一暖,伸手抱住杨黎道:“哥,见到你真好。”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杨黎全身,他伸手去推杨淼,“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好不好?你今天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杨淼哪里敢说实话,他道:“哦,第一次进警局,有点害怕。”

    “……”哪怕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杨黎还是被自己弟弟的没出息给震惊了一下,他疑惑道:“警察怎么你了?”

    杨淼:“他们很凶的问了我几个问题。”

    杨黎:“然后呢?”

    杨淼:“然后我就出来了啊。”

    “……”

    杨黎一脚猛踩油门,把车开的飞起,如果时光可以倒回,他一定不会那么白痴的以为杨淼发生了什么了。

    回到家里,杨爸坐在轮椅上,看见杨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试镜的视频我看了,太差,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杨黎担忧的看了一眼杨淼,平时杨淼只要听到爸爸说这种话就会很不耐烦的说自己根本不想演戏,搞不好还会发脾气。但是他不知道杨淼现在看到亲老爸有多么感动,杨淼只觉得这批评的声音也是如此的亲切。

    他面带怀恋的笑容听完了,然后走过去一把搂住杨爸道:“爸,我好想你啊,我现在才知道家人的可贵,你和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杨爸:“……”

    杨爸扭头去看杨黎,杨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今天中了什么邪。

    杨爸伸手摸着杨淼的额头道:“没生病吧?”

    “……”杨淼:“爸你知道吗?你这样说话很打击我对你的爱。”

    杨爸道:“你别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你今天的表现我特别不满意,那个导演和我有交情你知道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评价你的吗?”

    杨淼:“怎么评价的?”

    “他竟然对我说建议你转行。”说到这里杨爸气得脸都红了,“你真是太给我丢人了,竟然有人建议我的儿子转行,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杨淼想了想道:“我觉得这导演挺好的,说话真实在。”

    杨黎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杨淼拉到一边,防止这里出现父子相残的人间惨剧。他道:“你怎么和爸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

    “不用了。”杨爸淡定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这样轻易的就能被他气到?”

    杨淼:“你太小看咱爸了。”

    杨爸道:“后天我有个导演朋友的电影要选角了,我已经和他联系好了,到时候会带你去试镜。”

    杨淼郁闷道:“爸……”

    “什么都不用说。”杨爸道:“我亲自看着你试镜,你要是再敢糊弄,我就让你和我一样只能坐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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