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数十道森冷的剑锋直指向了君无为的死穴,只要对方在往前加施一力,他便即刻能再一次环地府旅游一轮了。
冷汗透了衣,连同着鬓角的发湿贴。
君无为不敢妄动,一颗心直提到了嗓子眼。
“有劳七公子跟我们走一趟。”那个立于执素屋内用剑指着他咽的黑衣人阴森森的说道。
“呵,这么请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君无为冷笑了一声。
“便是这么一请。”那黑衣人不为所动道。
知道他们不会立即杀自己,君无为深剜了笼于袖中的掌,以痛让自己强做镇定下来。走一趟,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是打外面走一圈回来这么简单,看这架势怕是要带他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君无为抬起了头,在心里自作一搏,强作冷静的说道,“若我说不呢?”
“由不得你不答应。”
“那你废话什么?”
“咚!”只见着眼前寒光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君无为但觉得颈部一阵叩骨的钝痛,连同着整个脑袋回响着一阵轰鸣声,便是险险失声叫了出来。
“你!——”
“你看出来了我们不能杀你,但是折磨一个人教他生不如死我们可是有得是办法。”那黑衣人伸手一捞拽住了他的领,“给我老实点!”
夜晚的竹林是无比的幽静宁谧。
温润如玉的青竹上托明月,有几只夜鸟在林中惊翅而飞。
落下的叶,是无尽的杀气蔓延。
君无为被对方发狠的锤了这么一下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也便不敢再折腾些什么,只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拽着他极速的穿梭在竹林中的黑衣人。
奇怪的是,擒走了他,这几个黑衣人却不是加紧脚步离开,而是往竹林的更深处飞去。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君无为微喘着气沉声喝道。
“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论武,他远远不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对手。
君无为被他们拽着往竹林的深里飞去,这文生的身体经不住折腾,莫说他脚上的伤刚好,就是放在平日里,这连长时间的跑也很是吃不消。他只觉得胸口里的心脏跳得快到破裂一般的痛,跑得急有些缺氧的窒息,只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嗖!”被带着长身一掠飞过去的时候,君无为没踩稳脚下的那根树枝,当即脚一滑掉了下去。
那方刚逃过了被刺死,不想这方却躲不过被摔死。
只是不知道他如果再死一次的话会怎么样呢?是像游戏那样重新读档开始,亦或着像一场恶梦一样醒来,又许是……真的就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死了?
君无为望着不断上升的竹林,望着竹林上高悬着的那一轮月。
“嗒。”
有人接住了他。
君无为一怔,怔怔地抬起了头。
见着她鬓间的那一对晶帘响作了一片,在那一袭月色下摇曳生辉。执素长身一掠,踏竹而起,伸手接住了他,转身之间带着他落了地。
“执素……”
立在他面前的那一道身影非常的瘦弱,却从最深处隐现着浮现了其它不同的东西。
沾地的同一时间,那些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却是一顿。
君无为顺着他们的视线抬头望了过去,却见眼前有的竹林里,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站着。
“你带他先离开。”那女人说道。
“闻虚姑姑……”执素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留下来,只刚走了一步,看着她手中亮出的白刃,硬生生的止了步子。
姑姑?
很陌生的一个称谓。君无为疑惑的望着,神色不动。
黑衣劲衣落身,那个女子手中的剑像是喂过无数的鲜血一般,见了一抹森寒诡魅之感。
她转过了身来,“谁给你们胆子,扰此地的安宁?”
尽见英气的眉目。
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像一柄出锋的刃一般,见着一番锐芒之色,很着很是危险。
“你是什么人!”当前的一个黑衣人满是警惕的冷声喝道。
“刷!——”
长剑蓦地翻剑一横。
瞬息间,但见一抹艳丽的红色染上了这一片竹林之中。
一剑之下,那个女人极速的疾步从竹林中长身掠过来,不及众人反应之间,一剑穿过了那个抓着他的黑衣人胸口,一挑,血色喷溅在了一棵竹树上!
不止那几个黑衣人,就连君无为也被对方这般强势的剑意给骇住了。
“锵!”
怔仲过后,所有的黑衣人向闻虚扑了过去。
“我们走!”执素一把拉住了君无为的手,折步往回走去。
“她——”君无为折首望着后边一片的厮杀声,隐约的还见着那个女人矫健的身影。
“闻虚姑姑可以处理。”执素低声道,“但凡有人扰了这里的夜,乃至惊了这里的蝉,闻虚姑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为何?”
“因为他们,扰了我娘亲的休息。”执素说道。
竹叶经风摇曳落下。
月下,见腥红的血自她的剑尖上缓缓地泫下,滴打在地上的竹叶上。
“喀。”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在她收剑的那一瞬间。覆掌间,闻虚收剑入袖,整个人似是久经战场饱饮鲜血的锋,锐芒难挡。
*
夜浓如墨。
无数的星子布满了天屏之上。
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发什么了什么事,但是眼下怕是那一处清舍住不得了,君无为望着带着他的女子,隐约的觉得,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是他连累了执素有家不能回。
“我……”刚准备开口。
“何人?!”
却听执素沉声一喝。
这一声,便是连同着他的神经也瞬间紧崩了起来。
还没有走出竹林,只见着眼前有一个黑衣人立在了那里,与之前的人不同的是,他的气息非常的淡,淡到执素竟然也一直没有发现的地步。
那人虽穿着黑衣,但并没有蒙面,听到执素这一声喝,便转过了身,拱手一礼。
“四少相邀,但请七公子与七夫人赏脸一晤。”他道。
“……”拽着他的衣袖的手一紧,但见执素瞬间变了脸色。
四少?
君无为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又望着扶着她的执素。
这又是谁?
“请。”那黑衣人伸手而请。
似乎是没有退路。
两人跟在了那黑衣人的身后,执素一路上都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君无为更是无从说起一句,绕着竹林转悠了一圈,却不想竟转回到了家门口。
“……”君无为沉着脸色望着屋里挑亮的豆灯。
隔着那扇半掩着的竹窗,昏暗的灯烛勾勒着一个很是模糊的剪影,不知深浅,不知敌友,不知善恶。只隐约的见了那一冠文生琵琶冠高束长发,那人抬手正沏着茶。
无疑,这是一场鸿门宴。
“七公子,请。”那人请至了跟前,示意他进去。
来者不善。
虽然还不曾谋面,但是君无为却已经敏锐的嗅到了当中的危险,他望了立在门前等待着他进去的黑衣人,就在他迟疑的这一会儿工夫,但见整个竹舍之外瞬间掌上了无数的火把。
是无数头戴红缨披甲带刀的精锐。
——这是一场不得不赴的鸿门案。
“夫君……”执素也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步田地,直攥紧了他的袖子望着整个被包围了的竹林。
君无为望着眼前的这等阵势,却是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对方深夜暗杀他。
却在折腾了一个晚上后,在他住的地方等着他,那么很显然,他从一开始的目地,不是为杀他,而是其它的原因。
“我去。”君无为神色平静的说道。
毫无退缩的余地,他便会一会,这个许是操控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
是试探?
还是另有企图?
高举的火把照透着他的眸子,君无为在这些佩着刀的武士精锐注视中带着执素走进了竹舍之中,只做微矮了身,弯腰走进了低楣的门。
如果是试探,对方的目地又是什么?
从屋外走了进去。
抬头。
一盏置于案上的豆灯在风中微跳。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金白腾纹走书长衫的男人坐在了矮案前闭目静候着。高束的琵琶冠衔珠落带,衣袖之下滚着一带深蓝色的虚纹,上面是用金线绣着的一只腾飞的凤,长翼高展,势有遮天。
君无不立在了门前眸色渐深的望着眼前的正襟危坐的男人。
余光扫去了一旁,却是两张熟悉的面孔,掌司大人傅棋和应天师正站在那个男人的身后。
这人,竟有这么大的权力?
眸色沉了下去。
“来了?”听到了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睁开了眼睛说道。
“我似乎没有选择不来的权利。”君无为说道。
“哈。”
正对峙着的工夫,却听着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黑衣人,但听他说道,“回禀公子,血煞阁二十七杀手尽亡于竹林之中。”
“嗯,你下去吧。”
君无为望着坐在矮案前的那个男人。
二十七条人命,在他口中轻淡的宛若无物一般。
他神色自是一片悠然平静,只在眉目之中自成一番如鹰一般的锐利,却听他说道,“傅棋大人,我想,之前在地牢中屡次发生的劫匪劫狱一事此下当是有了眉目了吧。”
握着他的手一颤,执素抬头一脸惊恐的望着那个男人。
君无为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倏地明白了过来,脸色也不由得一变。
傅棋依旧穿着一身官服,刚硬的脸容之上是一派的正气凛然,他点了点头,下令道,“传我命令下去,所有人即刻于竹林之中捉拿犯人,听候待审!”
“是!”
“是!”
“属下遵命!”
豆灯置于矮案之上。
昏黄的灯芯在血风中微跳,烛泪微泣,点点的染亮了这一间简陋的竹舍。
竹舍里除了一直侍命的影卫外,最后一个守卫自君无为与执素的眼前走了出去。
这一招引蛇出洞,着实太狠了。
君无为神色不变的望着正坐于矮案前的男人,伸手压住了执素的手,阻止了她想冲进竹林里救闻虚姑姑的冲动。
眼前的人,断然不是寻常的人物。
君无为审视着眼前的男人,神色不动的拽着执素一步一步的在众人的视线下朝他走了进去。
“七弟,请。”那男人伸手示意,对着他微微一笑。
案上的灯火猛地一跳,摇乱了一室的影子。
但见君无为伸手一撩衣摆,隔着一案矮桌,就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寒舍。
一盏豆灯,两杯茶,隔着一方矮案,两人一成对峙。
桌上的茶是一壶新沏好的乌茶。
“好说了。”
落了坐,君无为神色不动的伸手提起了那一壶茶,起手沏了两杯新茶,自有此方主人之势。
“哗啦啦——”斟下的茶便是稳当的不溅出一滴。
灯芯一跳。
“嗒。”君无为将桌上的那个茶壶搁置在了一旁,伸手将沏好的那一杯茶推向了他那边,“远来是客,阁下,请。”
只是一杯茶,却让一直处于下风之势的人瞬间夺回了此地方主人的位置。
只是一杯茶,却已然能够看出很多了。
那个男人正坐于他的面前望着推至自己眼前的这一杯茶,竟是大方的接了过来,笑道,“难得你给我斟一杯茶,我若推却可就真的是不该了。”
说罢,便是真的覆袖饮了一口。
君无为正坐于案前。
“许久不见了,听闻你方出狱,我便来拜访一下你是否无恙。”
饮尽了茶。
君若无放下了茶杯,微笑着望着他道,“深夜叨扰了,七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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