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泉奈与我的关系骤然变得疏离，仿佛一道巨大的鸿沟就这么划在了我俩之间。
他按部就班的执行任务，只不过不会再兴冲冲向我分享任务中的大小事情。
我知道他心里所沉淀的无处宣泄的愤恨与悲伤，但随着时光飞逝，他最终会接受既定的事实。
因为我的弟弟是如此的爱我，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伤害我，哪怕世界末日他也一定是最后站在我身边之人。
那天我对他所说的一切只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而当他发现我是如此坚持，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之后，泉奈会接受这一切。他会再次回到我身边，全心全意的帮助我。
我了解泉奈，正如泉奈了解我，我们对彼此心思都如此透彻透彻。我绝不可能放弃已经伸手可及的目标，最后妥协的只能是泉奈。
这很卑鄙，但事情发展下去也只有这个结果了。
我尽可能的给泉奈留出更多的空间，偶尔远远的观察着他。
不久之后的一天，泉奈造访了家族的墓地。
冬季还未过去，但枝头已经多了几点零星的绿意，墓园里的气氛冰冷、肃穆，和冬季萧索气息相得益彰。我不喜欢那里，因为空气总是凝滞着山一般的沉重，让人喘不过气起来。
我打开写轮眼，让世界重归清晰，将远处那个瘦削身影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我看着泉奈慢慢的走过一排排林立的墓碑，他行走在那黑压压的绝望之中，苍白的如同死人。我看着他在一些墓碑前长久驻足，愧疚之感倏然铺天盖地，如海潮一般将我吞没。
告别与失去从来都很痛苦，也让人对美好过去无法放手。我很清楚泉奈内心中的煎熬，放下仇恨，放下那些日日夜夜回荡在灵魂深处的悲痛与绝望…从来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可一个人永远也不该把毁灭与杀戮视为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有些决定，即便痛苦，也必须做下。
忍者从来不该是执行任务的机器，也不该成为高位者们发起战争的工具，如果辈子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活，因何而死，那也未免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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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百族大战如火如荼，呼吸的空气总是弥漫着硝烟，脚下的大地被鲜血然后…虽然怎么说有点夸张，但这就是战争给人们的感受。
时至今日，各个忍族已不再是为了对立的任务而起冲突，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仇恨以及错综复杂的因果，大地的上蔓延的战火让所有人都无法独善其身，牵连无数无辜。
忍者掌握的力量，远远凌驾于冷兵器战争之上。他们放出火海，制造洪灾，动摇山岳…放眼所及，大地与山川皆满目疮痍。那种悲哀至极的苍凉有的时候甚至到了让我不敢直视的地步。
所以说，，我讨厌战争。
即便事先在战略上预备了相当多的缓冲与预防措施，但到了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宇智波或许强大，这在和平时期是一种威慑，但在这场让绝大多数人理智底线都摇摇欲坠的战争中，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不可能完全抵御敌人以各种方式发动的攻击，尤其是许多忍族都有自己独特而诡异的秘术。
每天都有族人受伤、死去。
论及损失，宇智波一族或许还是战争中为数不多能够保存实力的家族，归因于正确的战略与周密部署，还有顶尖的人口素质…这些只是冰冷的数据，什么也不能说明。
我们取得胜利，成功抵御一场又一场的袭击，但这些已经无法鼓舞人心，人们机械的行动着。
这像是一场漫长、冰冷、无比疲惫的噩梦，所有人都身困其中，怎么也无法找到出路。
单纯的在这场战争中获取胜利没有任何意义，我总是反复的这样提醒自己，但即便我多年来保持克制，可目睹着那些我熟悉的人殒没在战场上让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做一些，再多一些。
在我超出必要的界限，让方向偏离轨道之前，合适时机出现了，来的比我和扉间预料的快。
千手与宇智波此时都各自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家族签署停战协议并不突兀，甚至还有些顺理成章，毕竟在这时节，什么荒诞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族人们的抵触情绪比预计的更低，一切都进展顺利。
接下来会是试探性的互通有无，然后发展成时不时的情报交流，宇智波会给与千手帮助，千手亦将回馈，再来几次共同抗敌的经历，最后停战协定升级为同盟条约。
单凭我和柱间在各自家族的威望，本来也足以强行推动联盟，但这样只是把问题与隐患留给后人。我们要给所有人一个重新思考自己，认识对方的机会，理解联盟意义不是为了整合力量来大杀四方统治世界，意识到从今以后挥剑的意义只在于守护生命。
这些听起来很好的理由并不足以为我辩护，因为这意味…很多牺牲，在我坐视之下发生了。
在冷血无情的方面，我显然做得比柱间和扉间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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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之后的冬天，结盟仪式的现场，泉奈终于再一次的站到了我身边。
我本来以为我们还要经过几场尴尬的互诉衷肠，可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仿佛之前的疏离与隔阂从来不曾存在。
我不知道泉奈是不是真心认同了这一切，但当他认真的看着我说‘如果这个是哥哥的梦想，那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时候，这些疑问已经统统不重要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把一切都镀上了梦一般闪闪发光的金色，人们身上沐浴着暖意。这种难得让人心情舒畅的情景，就好像回到了柱间向我描述他的梦想之地的那一天。
柱间的眼中闪动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光彩，之前因为战争与冗长谈判而像阴云一样笼罩着他的紧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无比轻松的笑着，快乐在他面庞上跳跃。
仪式结束之后，我们俩非常有默契的溜了溜了，回到了当初比赛攀岩的高高悬崖。
我们站了一会儿，忽然看着对方笑起来，就好像什么恶作剧成功了。柱间撞撞我的肩膀，然后开始伸手指着下面瞎比划，说这边建什么，那边又可以建什么。
他滔滔不绝，指点江山，又转头询问我的意见。
我回忆了一下他说的话，顺便再脑袋里建了个模。
“……”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烂透了。”
柱间：“……”
他瞬间消沉，抱着膝盖阴森森的蹲在了那里，怨念宛若实质化，头顶飘着乌云。
一丛丛蘑菇冒了出来，柱间对着蘑菇画圈圈。
说实话，我忍他这种行为已经忍很久了——
“千手柱间！这种动不动就消沉的毛病你特么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我忍不住一记火遁把他炸到悬崖底下。
神清气爽！早就想这么做了！
然后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斑，你刚刚是在试图谋杀我的丈夫吗？”
我转过头，水户正微笑着面对我。
她的笑容美丽又温柔，在冬日的阳光下没有什么可与之比拟的事物了，我警惕的看了一眼她捏着的拳头，突然有种冒冷汗的冲动。
“干得好！”水户干脆利落的总结。
她款款走到崖边，微微低头向下俯视，嘴角依然噙着温柔的笑。
我震惊的望向她，什么鬼！明明所有的好事都在今天发生了，为什么水户表现得仿佛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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