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设计

小说:沈氏女 作者:白糖三两
    崔远道向闻人复行礼道:“阳景公子,在下今日是来带小妹回家的。“

    沈离经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句“阳景公子”是在叫闻人复,阳景是太阳的意思,也是闻人复的表字,他并不在朝为官,只挂了个虚衔,外人多称他一句阳景公子或是正议大夫。

    倒是很少听过有人叫闻人宴的表字,据说也是无名道人给他取的,不过她也记不清这些事了。

    闻人复回了一礼:“是府中招待不周,让崔小姐生了事,还望崔郎君原谅。”

    “小妹自己身子弱,在家也是常有的,怎能怪到公子府上。只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小妹在身边才能放心,我这个做兄长的照料起来也更方便,这次要回去,特此告知一声。”

    闻人复略带讶异的看了看沈离经,说道:“崔小姐这是不再来了吗?可......”

    不等他说完,闻人熏就闹了起来:“不要姐姐走!”小手扯着沈离经的裙子一晃一晃。闻人熏的母亲笑了两声,把她往回拉。“熏儿撒手,不要扯姐姐裙子。”

    沈离经悄悄打量这位已为人妇的四公主,很久以前知道四公主是因为她和五公主吵起来被关了禁闭,当时活泼灵动的小公主现在也是个温柔的母亲了。

    闻人氏嘴上说不和皇室结亲,结果还不是破戒了。

    意识到沈离经在看她,她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让崔姑娘见笑了,熏儿活泼了点,看来也是喜欢姑娘。”

    沈离经摇摇头,“活泼是好事。”她又看向闻人复,决定谦虚一点:“小女向往为止书院已久,怎奈自身体弱多病,让各位先生忧心,还添了不少麻烦。虽然有意继续听学,实在是力不从心,这几日还得多谢各位先生前辈的教导。”

    闻人复做出可惜的样子,叹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崔姑娘保重身子,等身体好了再来也不迟。”说完后他把一旁吵闹的闻人熏拖回来,对崔远道颔首:“再会。”

    “再会。”

    待他们出了府,闻人复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凉亭的一个白色身影。

    他摇了摇头,闻人宴这才离去。

    *

    离开闻人府后沈离经松了口气,晋堂牵着马车走来,她问道:“红黎为何没有跟来?”

    崔远道神情有些严肃:“先上车,等我和你细讲。”

    等两个人都上了马车后崔远道才说:“闻人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半日就传到太子那去了,他可能会暗中调查。”

    “蒋风迟安插了眼线,他要查就随他去,看他能查出什么。”说罢后沈离经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怀疑闻人宴看出什么了,今日他将我带去了我曾经的闺房,甚至......他把我那些流落在外的簪钗都找到,放进了妆奁。”

    崔远道被她所说的闻人宴惊到,第一反应就是:“你确定他不是喜欢你?”

    “不可能。”沈离经立刻否决。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啊,不是对你有意是什么?不然你说说你人都死了他做这些干什么,攒着卖钱啊?”

    她靠在车壁上,任由自己的理智斩断那些可能。“你若喜欢一个人,会躲着她对她冷脸,看着她去死吗?”

    崔远道默了,想了想才说:“你不是说当时的情况谁都不愿趟这趟浑水,那也情有可原,再说他不就是个冷性冷情的人吗?”

    沈离经头疼似的闭上眼,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告诉你,我和他只存在同门情谊,顶多算是个幼时的玩伴。若我喜欢一人,就算全天下说她不该救,我宁可和全天下为敌挡在她身前。如果知道被心上人被欺辱,被烧成黑灰还能熟视无睹,继续高情逸态做他的郢中白雪,那这份喜欢也太轻了些。”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的就像一声叹息。

    “你说的喜欢,世上有几人能做到,更何况是闻人宴。”崔远道回答道。

    沈离经摇摇头:“他也许做得到,但一定不是为我。”

    听她这么说了,崔远道也明白这事不简单,至少她和闻人宴的关系不像说的那样,但此时却有更重要的事要谈,只好按捺住心中好奇。

    “你前几日把玄机符给我后,我立刻就和晋堂暗中去了趟不醉楼,玄机楼就在这不醉楼里,也难怪消息灵通。我可算是把李恒陈的老底掀烂了,总算是找到了些眉目,足以让他死透了。”

    “继续说。”

    崔远道说着表情还有几分愤怒:“这仔细查来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姑娘,背地里都处理干净了。其中有一个叫莺莺的,被他强迫时才十三岁,见人美貌养在外院当禁脔,这姑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寻着机会逃出去告官,没想到那官员怕得罪李恒陈,把莺莺亲手送给了那个禽兽,不用想也知道她回去受了什么对待,后来李恒陈玩腻了毒哑了她的嗓子,弄瞎双眼把人丢到了青楼,不过七日莺莺就死在了那,死的时候还未及笄。”

    说完后崔远道的面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愤愤地说:“真是个禽兽!”

    沈离经语气冰冷,说道:“这件事我记得,莺莺告官这件事也传了一段时日,但没多久就有人说这是青楼女子想陷害李恒陈而不了了之,我当时让人去调查过,什么都没查到,内幕被压下去了。如此看来玄机楼名非虚传,能将事挖的这么清楚。”

    “却也只是冷眼旁观罢了。”崔远道冷哼一声。

    “那这莺莺定当不止是身世悲惨而已,既然你注意到她了,肯定还有几分能用的地方。”

    “李恒陈只当莺莺是个平民家的姑娘,掳了去也无人知道,但这莺莺的来历并不一般,五年前中书令王统遗落在外的一对儿女前来寻亲,最后女儿走丢了,只剩下儿子,正好能对上。”

    沈离经的眼睛猛然睁大,“你是说,莺莺她......”

    崔远道点头,这次的语气还带着咬牙切齿的快意:“莺莺的哥哥如今在青云寺当值,那位年少有为的青云判王鹤就是他,听说现在还在找莺莺的下落。王统为人高傲,做事都硬气,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辱致死,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李恒陈。”

    沈离经:“刚好,用不着亲自动手了。李恒陈这是自作自受,只需要把这个消息传到王鹤那里,他自会调查。一旦给李恒陈安一个罪名让他去青云寺待几日,我断他也没命出来。他没了,你的用处就来了。另外,李恒陈的商铺可是帮着太子赚了不少脏钱吧……”

    崔远道皱起眉,说:“这也奇怪,太子不知道是不是时运不好,和他扯上关系的商铺都没什么好下场,之前几个大的商行也倒了,像是有人存了心气死他。”

    “不是蒋子夜那边的手笔?”

    “他能有这能耐,你也是看得起他了。”

    “那就怪了,谁和他这么大仇……”

    马车慢悠悠回到白鹭院,晋堂扶着沈离经下了马车,几人一同入府。

    红黎和桑采赶忙迎上来,尤其是桑采皱着眉头说:“小姐去书院才几日就瘦了这么多。”

    “其实书院伙食还不错,就是重清淡。”沈离经笑着说,却见到红黎也是眉头紧皱。

    她支开桑采,贴过去:“怎么了?”

    “小姐,凌王不日回京。”

    “又有什么大事?他好端端不在靖州游山玩水跑回来做什么?”

    “四皇子的冠礼在下月初,你们几人皆是同门,想必是情谊深厚。”

    沈离经嗤笑一声:“那你可就错了,绝不只是如此,可能这次回来他就不走了,安分了好几年皇帝的戒心也渐渐放下了,现在正是个不错的时机。更何况蒋子夜能有今日,也绝不是个心性纯良的人,傅归元这人一肚子坏水,不算计你就好了,和他谈情谊?”

    他和谁情谊深厚,也不是和皇室中人。

    “到时候再看吧,我现在的身份不便与他接触,故人心易变,相认并不是好事。除非他想造反,不然我与他只能落得个难堪的下场。”

    “一切听小姐吩咐。”

    沈离经瞟了眼和丫鬟打趣的崔远道,小声问红黎:“师姐还有多久才到,这么久没看他们二人斗嘴我都有些想念了。”

    红黎笑道:“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也是下月初。”

    *

    京城三月末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四皇子即将举行的冠礼,另一个是李太师独子李恒陈的龌龊事。他□□一个庶人女子,又要杀了对方的丈夫,谁知人没死,还一身带血当街拦了御史车马。

    御史把这事告到皇上面前,连同李太师都被批得狗血淋头,当即宣布将李恒陈革职查办送去青云寺关押,这些案子还要仔细调查,若情况属实就重罚。

    这些消息传到沈离经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往指甲上染蔻丹,听到这事笑得指甲都染花了。“看来是恨极了李恒陈,下手又快又狠,这次他绝无翻身的可能,就看王鹤想让他怎么个死法。”

    红黎抱怨了一句:“这还没涂好呢。”

    “不涂了,弄干净吧,本来就白得吓人,涂了这血红的像是个女鬼。”说完后她又忍不住想,自己可不就是个鬼吗?

    “小姐会好起来的。”

    沈离经听后也不答话,像是不相信。红黎抬起头又笃定的说了一遍:“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有老祖在定能治好小姐的身子。”

    “那就盼着我能撑到那时候。”

    红黎听了这话有些不快,门口脚步匆匆,桑采敲了敲门冲她们说:“公子那里派人来传话,说是丞相来了,让小姐去一趟。”

    桑采的语气是掩不住的轻快,红黎笑了笑看向沈离经,“小姐可要去。”

    “去吧,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最后一个指甲卸干净,沈离经带着红黎去正屋,桑采也想跟来被红黎拦下,“你好好呆在这儿,可别冲撞了贵人。”

    桑采撇嘴,眼神带着请求的意味看向沈离经。她咳了咳,说:“一会儿他要走的时候去前门偷偷看,藏好了别丢我们的脸。”

    桑采答话的语气都带了雀跃:“是!谢谢小姐!”

    红黎好笑的说:“喜欢上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沈离经回答:“她还是小丫头,所谓喜欢也就是因为闻人宴的美名和他那张脸,真让她们和闻人宴过日子,等他的脸看腻了,肯定是要被这种木头气到发疯,恨不得求他休了自己。”

    “有这么夸张?”

    “何止坐姿不端也要管,饭吃多了也要管,说话睡觉一颦一笑都给你规定了,嫁过去还得向他奶奶晨昏定省,举止言谈处处都要被规束。也不知道像他们这群古板假正经,在房事上,会不会还要揪着仪态不放?”

    红黎:“......”

    沈离经又压低了声音,恶劣的猜测:“我看啊,闻人复不好说,他弟弟闻人宴,以后绝对是这样的。”

    红黎习惯了沈离经嘴上没个正行,但被她这么要命的说出来,脑子里实在是忍不住想到了一个画面。

    床笫之间,正是情浓,其中一方却因言语上孟浪放纵了些,被中途揪起来抄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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