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白发男人叫鹤丸国永。
“原来如此。”鹤丸哈哈大笑着拍打着小奈理的后背。
相对同龄人来说体质更为强大的奈理承受住了来自成年人的会心一击,她只是哭得稍微收敛了一点。
不是因为被这个男人血染白衣的骇人模样所恐吓到了,而是被男人轻描淡写地“原来如此”所刺伤了小奈理幼小的心灵。
“这是孤独。”鹤丸从草地上掰了根野花,巧手翻飞,编出了一个小戒指,宽厚温暖的掌心里躺着嫩绿色的指环,他说:“你现在哭了一会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呢?”
“嗯……”奈理擦了擦鼻涕,因泪水长时间浸泡着眼球,导致其视线有些模糊。
“这就对了嘛。虽然不知道你这小女孩遭遇了什么,但遇上我,绝对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鹤丸将指环塞到奈理的掌心里,示意她自己戴上。
“幸运?”奈理握着指环,反问道。
“对啊。我啊,可是个很厉害的呢。守护着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
“英雄!”奈理像被接通了某一根脑回路一般,忽然叫喊着接话道。
“啊,嗯……嘛,你要这么说,好像也对,但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鹤丸摸了摸脸,嘿嘿笑道。
两人坐在小溪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尽管奈理思想幼稚,但鹤丸显然要更为幼稚——
胖乎乎的毛毛虫落在奈理的肩膀上,费力地扭动着身躯。女孩侧过脸,与毛毛虫对上视线。
“……”
她极为淡定地将毛毛虫从肩膀上撵下来,正要放到地上。
“呜哇!”一张好看的脸极致放大,“咚”地撞到了奈理的额头上。
“!”这会奈理真的被吓到了,像炸毛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狠狠地撞倒了鹤丸。
“嘶——”鹤丸捂着额头,十分无语,吐槽道:“你这小家伙,头是铁做的吗?不对不对,说不定是钻石做的,好硬啊。”
“……”奈理握住指环,丢到眼前的男人脸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鹤丸“哎哟”地叫喊出声,将奈理的小手掌握住,洗净血污后脸颊如瓷般白皙,特别无辜地眨巴眨巴着眼睛,金瞳闪烁,睫毛蝶翼轻颤,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奈理心有愧疚,一动不动地任其触碰。
“好了,戴上了,嘛,还挺漂亮的,不愧是我的手艺。别再哭鼻子了,小姑娘。”
奈理看着食指上戴着的嫩绿色草环,鼻子酸酸的,却没有展露笑颜。没有按照鹤丸预想的发展,他也有些摸不著头脑,回忆起自家主人褒奖下属时常做的事情,他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发顶。
与自己相似的浅淡发色,但发丝细软,和自己略硬的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摸上去甚至比狐之助的毛还要柔软——不过跟在自家身边的那个狐之助脾气梆硬,要想撸他的毛,得非常非常小心翼翼才行。嘛——虽然这对于恶作剧大王来说,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片山林远离人烟,显得寂静又空气清新,鹤丸享受着久违的安逸,听着溪水潺潺,眼尖地发现其中游动的极为细小的透明小鱼,玩心大起地挽起裤脚,准备去捞鱼。
然后。
“欸,小姑娘呢?”一个猛子扎入水里的鹤丸有些惊讶地四处寻找着消失的奈理。
晃悠悠~晃悠悠。鹤丸的眼睛好似被什么事物闪了闪。
年仅九岁的奈理有个小秘密,她如果体温非常高的话,会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史莱姆。
“……”鹤丸通过排除法,迅速地判断出了眼前事物的名字。
奈理将身体压扁,倾轧着小草,“咕啾咕啾”地准备溜到小溪里,再顺着溪流,漂回自家小屋。
实在太丢脸了。竟然会在这么好看的大哥哥面前变成了丑丑的史莱姆状态,他的表情一定很糟糕。
呜……
“哇,超可爱啊。”鹤丸忽然大笑着掐住了奈理的身体,因为史莱姆外形也会随着本体生长而发生变化,所以此时的奈理也不过是个两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小球球而已。被鹤丸捧在手心里,简直是再吻合不过了。
他亲昵地蹭了蹭奈理软趴趴的身体,相比于刚刚像狐之助般的触感,如今这一触感让人感觉要更为亲切。
奈理被撸得软倒在手上,松垮垮地沿着鹤丸的手掌流到草地上。鹤丸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要问鹤丸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哈哈哈,真是缘分啊。你和我家主君竟然如此相似。”
奈理将草地上的衣服拖到水里,自己将整个软乎乎的身体泡到小溪里,瞧着天上浮云慢悠悠地飞过以后,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衣服套在了身上,尽管耳根依旧红彤彤的,但因为有溪水降温,也不至于会再次整体变形。
鹤丸在方才突然收到什么消息,站起身想要离开,又像占便宜般,还记得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要走啦。”
还是作为史莱姆漂在小溪里的奈理心里爆炸般混乱,待到人都走远了,她才深呼吸着要从小溪里爬上来。
一双款式简单的纯色布鞋停在她的面前。鞋的主人蹲下身,伸出并不算宽厚的手掌,将自己从小溪里拉了上来。
不知是当时阳光太过刺眼,还是由于碰到意外事件,脑子不太清醒,奈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当初那个似乎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布鞋主人是谁。
他握住了她自己的手,传达过来的是淡淡的温热,指尖柔软,一路带着自己,好似熟门熟路般,穿过山林,最终回到了爷爷奶奶家。
“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啊。”布鞋主人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像一缕青烟,从她的记忆里模糊不可分辨了。
当晚,奈理就被确诊为得了特别严重的感冒,不但发烧还得连翘好几次学校才行。她只好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喝药,头上贴着退烧贴,胡思乱想着陷入了睡眠。
+
想到这里,奈理将各种各样的书册从怀里放下,问道:“奶奶,你还记得是我刚来这里生病的事情吗?”
奶奶正翻找着什么,哗啦哗啦作响。
“嗯,记得啊。当时我就想,这真是可脆弱一小孩了。”奶奶呵呵地笑着说道。
“那有没有别的人来过这个地方呢?”奈理又问。
“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初,你爷爷为了给我创造个安静的环境,这里的地址就像消失在地图上一般,几乎没有办法找到。不过,也可能会有意外闯入的家伙。”奶奶说道。
奈理将半人高的书册堆放在最外围,捡起一本练习册,发现了陌生的字迹。不知怎么的,竟然和小时候那场丢人的高烧联系了起来。据说是,这些练习册,是她的同学们拜托爷爷送给她的,以防止她错过了作业,耽误了学习。
可……是哪个好心的同学呢?奈理完全想不起来了。好像大病痊愈以后,回到学校便陷入了一些令人不堪回首的糟糕事件中。
“奶奶,你说得对,住在这里果真是太寂寞了。”奈理接过一捧水,往脸上扑了扑。
“你要我说对你小时候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别说,还真有。”奶奶说着,柳眉倒竖,显然是记忆非常深刻。
奈理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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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里的同龄人都太弱了。甚至是大多数人都太弱了。
已经上了六年级的星野奈理下了个这样的结论。正处于叛逆期的她用个红色的发夹别住刘海,穿着几乎及踝的绀色百褶裙,放学后,并没有即刻回家。
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完全就是原始人的生活,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连点电子产品都没有,过得比苦行僧还要无聊。而且爷爷竟然还要她每天按时锻炼身体,甚至说要她克服自己一旦体温升高就变成软弱的史莱姆状态,以此为由,要带她去训练。
“哼,可恶的爷爷。”奈理才不干呢。
作为小学里年级最高的前辈,武力值又强,且每次过来开家长会或者参加游园祭的爷爷总是一身黑衣,和此处最为盛名的非法组织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久而久之,奈理的亲人是黑手党的事情便传开了。过来挑衅的家伙日渐增多,奈理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教训这些家伙的过程中,打响了自己的名气。
“真是太厉害了。我敢说,星野老大绝对是这条街上的最强。”这是小弟a给奈理吹的彩虹屁。
还有众多小弟太妹吹捧着奈理。
她很无聊,所以无所谓地让这些家伙跟在身后。她在这座城市度过的第三个年头,对于自己未来人生目标的困惑越发厉害了。她的成绩确实不好,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不怎么需要听课的算术。
因此,在这种只要战胜敌人就能获得称赞的小流氓生活中,奈理过得如鱼得水。
她其实还挺感谢这些跟在她身后的小弟们,看起来是因为崇拜她的力量而追随着她,其实她迷茫的心也因为这些家伙而有了安放之处。
“去哪玩呀?”穿着超辣短裙的高挑妹子亲热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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