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狐之助在时之政府里只是个普通的存在,他的业绩十分平淡,既不是需要点名批评的类型,也不是会得到嘉奖足以成为他人榜样的类型。能和这个银头发的奇怪少女签订契约,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毕竟距离上一个主人,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嗷。”毛茸茸的肚子突然遭到一记重击,狐之助睁眼痛呼。一只玩具小熊正攀着他的肚皮,试图爬到桌面上去。外面的天一片明亮,身旁的床铺整洁干净,看来奈理已经起来收拾干净,却独独没有将他给吵醒,心里一暖,他将那个小熊扔到抽屉里,便轻盈地跳到地板上,四足落地,宛如一片羽毛。

    客厅里静悄悄,立在转角处的鱼缸里的金鱼像在发呆,漂在水中央一动不动的。唯余墙上的时钟发出轻微的走动声响,窗外的阳光照射到地板上,他颤了颤鼻尖,嗅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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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潮湿,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气,但对于喜好阴凉天气的奈理而言,行走其中,感觉甚是舒适。

    奈理背着手,走在后头,天空晴朗,不时有海鸟越过头顶。

    “呐,奶奶,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搬家呢?”奈理突然问道。

    如果让路人听到这小女孩叫这窈窕淑女为奶奶,大概真的会大跌眼镜吧。毕竟眼前这人戴着墨镜,一袭及踝长裙,步伐轻盈,身姿婀娜——完全和“奶奶”这种称呼联系不上。

    “嗯……我就觉得无聊,便搬出来了呗。”奶奶扶了扶帽檐道。

    “这样吗?”奈理满脸狐疑。

    “是的,你不要再想了。”美女柳眉倒竖,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加快步伐。

    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山上。奈理嗅着清新的空气,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

    “啊!”奈理忽然发现了目标,蹦到一棵树前,绕着它转了一圈,指尖摸上树皮,浅笑道:“奶奶奶奶你看,这是我好久好久之前刻的字了,真怀念呢。”

    “不就半年没回家嘛,你整得像个毛猴子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哦……”被教训的奈理讨了个没趣,只好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张严肃的脸。

    清澈的溪水流淌过葱绿的山林,似乎被隔绝在了一个世外桃源,外界的争斗甚至现代生活都不能入侵这里。别说网络,到了晚上,奈理好像就只能点蜡烛,所以要是真的写不完作业,奈理就会被爷爷带去外面的图书室里,写好作业再回去休息。

    因此,如果硬是要归类的话,奈理觉得跟着爷爷奶奶的童年生活更像是隐居。

    九岁那年,星野奈理的父母一个病逝一个失踪,便只好被爷爷奶奶所收养。当时爷爷还是一副健朗的帅大叔模样,平时带着她上街游玩的时候,经常有些特别年轻的姐姐凑上前来搭讪——当然都被爷爷断然拒绝了。

    奈理每次拿这事和奶奶炫耀的时候,奶奶都只是呵呵地掩唇轻笑。在记忆中,奶奶总是不喜欢外出的,经常坐在山林的小溪边,等着她和爷爷回来。平时的上下学都是爷爷来接送,到她差不多十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接送,而是让她自己照顾自己了。

    她问奶奶:“奶奶,你为什么不喜欢住在繁华的城市里呢?”要知道,同学们每次展示自己的电子游戏机或者随身听之类的,奈理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露出艳羡的神情。

    听到奈理的提问,奶奶将耳边一缕乌发撩到耳后,有些惆怅地道:“大概是嫌太吵吧。”说完,奶奶又默默地在旁翻看着书页,不再与她交谈。

    随着奶奶推门的动作,跟在一旁的奈理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灰,止不住地咳嗽,泪水都被呛了出来。

    “呜,奶奶,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是想让我来打扫卫生的吗?”奈理后退几步,调整了呼吸以后,不满道。

    “哈哈,因为当初从这里搬出来的时候,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带上嘛。正好你回来了,看看这里有什么剩下的东西可以带走的。”奶奶本来轻快的语调,却在说到后半段的时候,突然低落了不少。

    “……再过不久就要被开发了。”奈理隐约听到这样一句话,她不是太吃惊,但一瞬间还是瞪圆了眼睛。

    “所以,你才搬出来吗?”

    奶奶摇摇头。

    “不是啊。只是我不想在这里住了,一个人住确实很寂寞呢。”奶奶的侧脸看不出一丝岁月痕迹,此时正投下星星点点的树影,略显寂寥的神色与数年前说喜欢安静生活的恬静侧脸重合。

    奈理哑然。

    约莫是触景生情,奈理愣愣地站在门前,心里涌现出些许不解。好像在她的成长经历中,总是离不开亲人的离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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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飒爽,九岁的小奈理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了个略显陌生的城市。

    一身黑衣的帅大叔揉着她的脑袋,本来就只留到耳后的短发被撸得炸起,按道理,她应该不满地反抗着,然后迈开小短腿赶紧跑开。如果是普通人这样摸她的话,简直就是老虎尾巴上拔毛,不要命了。

    然而奈理咬了咬贝齿,还是忍了下来。

    “小奈理,这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是的,这位帅大叔正是她的爷爷。可惜,明明穿得一身黑风衣,还戴着个黑帽,身材高大甚至气场十足,却是个傻的。他牵着她的手,兜兜转转地在城市里换乘许久后,再步行一段时间以后,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好了,这里就是以后你要住的地方了。”奈理从来没有来过爷爷奶奶的家,自家父亲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家里的事情,每次都是轻描淡写,导致在她心目中,爷爷奶奶甚至和一般亲戚没什么区别。

    当时年幼的她自然没有那么多想法,只觉得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口中,爷爷奶奶应该是在爸爸妈妈以外,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吧?

    因此尽管还沉湎在被妈妈抛弃的苦涩中,奈理还是打起精神,乖巧地听他们安排。

    一袭白裙的窈窕女子正在溪边戏水,瞧见来人,红唇轻抿,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是小奈理吗?”

    若不是爷爷就在旁边给她介绍,奈理还真的以为面前的是什么姐姐之类的角色。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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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奈理有些不好意思,吃过晚饭,就主动提出要去帮忙打扫卫生,两位听罢,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并没有阻止她,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的。我们不会赶你走的。”

    “?”奈理显然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只是被自家老爸教育的要好好做家务而已,却不知这边的爷爷却以为是这小孩缺乏安全感,正主动讨好他们。

    “乖。”漂亮女子——奶奶牵着她的手在林间游走,尽管这里算得上是荒郊野外,但女子的手指纤细,指腹柔软,反倒是奈理的手掌心还粗糙一点,因为要练习体术,日常锻炼所导致的。

    爷爷的工作比较特殊,他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回来,临走之前就会交待着奶奶不要外出。小奈理当然也不会随便离开这里。而爷爷工作回来以后,首先做得事情就是选择倒头就睡,睡醒了才和奶奶说话,说着小奈理脑袋消化不了的话语。

    但奈理又不是傻的,虽然听是听不懂,但她通过日常观察,还是大概能猜到一些。如果不是做坏事或者是些奇怪的话,爷爷和妈妈的职业说不定是同一种。

    想到这样的一种可能,奈理心情就变得有些低落。这两个大人对她很好,毕竟是爷爷奶奶,也没怎么亏待她,该怎么照顾她,该给她学校上学,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应该感激才对。

    奶奶不喜欢和人聊天,一双眼睛仿佛能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她都不用开口,奶奶就接着她内心的想法说了下去。爷爷……爷爷的话,奈理对他有些敬畏,总觉得这么孔武有力的家伙,会和妈妈一样极其严厉地对待她。心思略微有些敏感的小孩对自己的结论总是深信不疑,到最后竟然完全不会向爷爷撒娇。

    爷爷:“……唉。”

    学校的同学很友好,放学的时候会约她一同去吃东西,到海边玩耍,按道理,她应该生活得挺美满的。

    但她就是心里就是不舒服,是问谁都问不出来结果的烦闷感,有一天,受不了这种情绪压抑的她沿着小溪一路往下跑。

    就在那一天。

    白发的持刀男子倒在了溪边,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奄奄一息,联想到一些糟糕画面的小奈理哪里沉得住气,当场就惊叫了出来,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到草地上。

    然后那个家伙就“唰”地睁开了眼睛,略有些惊慌地摆着手,向她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

    “你看,你看,小姑娘,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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