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未，这个补习社的位置还真是……有点偏僻呢。”
从明亮处一下子进入昏暗的楼道里，奈理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但她发觉没有人回应她的吐槽，转身一看，小女孩早已消失不见，只看见龙套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那个小妹妹呢？”
“她说不想去补习社，朝我挥挥手，就跑远了。”龙套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这样啊。”奈理捏着矿泉水瓶走了一路，掌心的汗水弄皱了瓶身标签纸，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将还未开封的水瓶塞回随身的小包里。
走到二楼的时候，相比于昏暗的一楼楼道，映入眼帘的是敞开的玻璃门与旁边栽种的绿萝，里间的教室亮着灯，在门口处能够依稀看见里面的情景。
教师在黑板上抄写着些内容，偌大的教室里却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听课，几乎都是空荡荡的。
灵幻翘着二郎腿，姿态极其悠然地坐在候客的沙发上。
“哟，你们俩总算来了。”他气定神闲，与满头大汗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补习社的老板知道这除灵师还有伙伴要过来，却没想到是俩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微微吃惊地瞪了瞪眼，但想到什么高手深藏不露的传言，收敛起了失态的神色，道：“我带你们去看看这里的环境吧。”
龙套乖巧地跟在灵幻的身后，奈理则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但在经过课室的时候，还是注意放轻脚步，避免打扰别人上课。
老板微微弯着背，体态有些疲惫，推开一间关灯的课室，道：“因为现在已经没什么学生来上课，所以我们这里为了省电，基本就只用最外面的那几间课室。”
“这样啊。”灵幻故作深沉，但他除了感觉有些不妙外，并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小酒窝飘在天花板处，和顶层的花纹融为一体，奈理只扫了一眼，便略过。
龙套神色却有些凝重，他此时正站在灵幻的身边，低声道：“师傅，这里有恶灵的气息，但我还不能确定他在哪里。”
奈理闻言挑了挑眉。
此时老板引着一行人走到了最里面的课室，装修明显老旧不少，他打开灯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怀念，道：“这里是最先开始上课的课室，不过因为里面的教学设备有些老旧，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可以换新，结果一直没有找到空闲的时间，而现在，眼看着补习社就要倒闭，课室闲置率这么高，我也没必要再去找人来装修了吧。”说着，老板很是感伤地抹了抹眼泪，道：“如果你们能帮我解决掉那些什么恶灵的事情，那就最好，解决不了……我就改行吧。”
“……”喂喂，大叔，你也太悲观了吧。奈理想起外面人山人海的宣传浪潮，说道：“或许，老板，你应该试着做一些广告？”
“啊？不行不行的。我们这里就是因为教学成果好，才口碑好，和外面的那些补习社是完全没得比的。”老板摆摆手。
龙套没有参与进奈理和老板关于补习社经营方式的讨论中，食指触上墙面，能量波动泛开，矮处荡起一阵墙灰，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他蹲下，在灯光的照射里，分辨出了里面的内容。
“欸……这是函数公式？英文单词？”灵幻见龙套有了些新发现，赶紧凑上前来研究。
龙套道：“师傅，这里关于恶灵的气息最浓厚。但……他似乎不在这里。”语气里有些委屈，似乎是对自己没能帮上忙，抱有了一些失望。
灵幻不在意，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没事，起码你找到线索了。”灵幻沉吟片刻，打开了手机，图库里俨然是些新闻截图，照片上的背景和这间课室有些相似，但这标题却并不如此时的氛围般融洽。
“老板，虽然我没有做过生意，但据我在甜品店里打工经验来讲，不管你做得好不好吃，口碑要想起来，最重要的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奈理竖起食指，头头是道。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说起话来还真是机灵。但这里……”老板却突然打住，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注意到那边有了新发现，便提高音量问道：“大师，怎么样了？”
最角落的墙面剥落痕迹有些严重，龙套再怎么看，也就只是些公式，只是由门口到里头的墙角，笔迹似乎皆出自一人，只是越来越混乱，让人看不出内容。
“这里应该有重新粉刷过的吧？”灵幻将手机按灭，揣回口袋里，回头朝老板问道。
“啊。对。算是最近的事情吧。毕竟这里的墙面有些脏，粉刷墙面这种事情又不用专门雇佣个人来帮忙，我就自己上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师傅。”龙套对着灵幻说了些话。
可惜奈理站得比较远，注意力又全在黑板上的涂鸦上，并没有留意到。
剩下的几间课室就不如这间这么老旧，沿着走廊就能走到尽头，尽头处还设置了一个阳台，明明只是三楼的高度，却已经装上了高高的护栏。奈理踮起脚尖，也只是让肩膀能高过栏杆罢了。
“小心一点。”老板似乎很紧张，迈着不太灵活的肢体，追上来叮嘱道。
“没事没事。”奈理嘻嘻笑道。如果让人知道她以前其实跳过好几次楼的话……咳咳，还是不说了。
“一定要小心。虽然我们这里已经加固了不少，但小姑娘，你还是得注意一点。”老板叹气。
阳光明媚的天气，高楼层吹来的凉风，如同海般湛蓝的天空，奈理觉得这个补习社的选址还不错啊。而听老板的介绍，清甜补习社也算是个良心补习社，为什么那个小女孩就是不愿意来上课呢？
灵幻冷不丁道：“就这些了吗？”
“……啊？”老板的表情有些懵逼。
“现在使用的课室也就这一层了。上面……已经很久没开放。”老板说完，有些惆怅地看向远方。
“你看这个。”灵幻将手机亮给老板看，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唉唉，这是……？”老板似乎有些老花，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还是没明白上面的内容。
“三年前，14岁少年从顶楼自杀坠落。”灵幻只好无奈地将内容念了出来，反问道：“山本先生，这些消息只要在网上搜索一下，就可以轻易得到，但作为委托人的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吧？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呢？”
“……我其实是想说的，”山本先生道：“但我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吧。况且，您不是大师吗？这种事情，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哦豁，简单几句话，就将锅给狠狠地甩了回来。
灵幻勾起嘴角，“呵。”他轻笑。
这栋楼不单是只有补习社，还有些兴趣班开设，比如五楼有教美术的，六楼有学舞蹈的……四人沿着楼道往上走，一直到八楼的天台。
才刚打开天台门，迎面的风将奈理吹得乱七八糟。
龙套却很平静，不但是指外表，也指他周身的气场，好像风都停滞住了一般。
“我们这个补习社开了四五年了，以前叫棉花补习社，本来开得好好的，我也干得很用心，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孩子在我们上课期间突然就从这里跳下去。”山本先生走到天台围栏边，似乎在找寻记忆中的位置，眼神有些飘忽。
“灵幻大师，你有看新闻，应该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确实是和我们补习社没什么关系，但在外人看来，却和我们补习社紧密相关。和现在一样，来报名的人一下就减少了，甚至还有家长带着学生上门说要退款。”
山本先生倚靠在水泥围栏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颤巍巍地点燃，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吐出灰扑扑的烟圈，才将自己的情绪克制好。
“差点就熬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周身似乎笼罩着肉眼可见的黑气。
……其实是奈理自己想象的。山本先生看上去只是有点累而已。
“不过，那时发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以为准备关门大吉，改行卖水产的时候，有家长找上了门。啊，那时刚好是升中考试结束，我当时还害怕，说，不会又有学生受不住压力吧？结果，那些家长很热情地给我送礼物，说要感谢我们棉花补习社，来这里补习的孩子竟然全都考上了心仪的高中。在这里学的都会，记得可牢固了，现在算算时间，应该也该考上大学了吧？”
按这么发展下去，这家补习社应该越做越大吧。
不过，奈理环顾了一下荒芜的天台，看来是并没有。
“我们的补习社口碑上去了，自然也能招聘到更好的老师，在我们这里得到帮助的学生实现了他们的目标，也为我们做了宣传，于是越做越好。但最近这些事情真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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