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派的药圃在一个偏僻的山坳里。只有一间棚屋。
我和墨台谨住的那段时间里,睡惯了床铺,就不想再到外面睡了。可躺在床上,我就想到墨台谨,心中难受。
南知小道士只在屋子里打坐,要么扔我几个白眼,喊我几声哭丧棒。
棚屋里有很多炼丹的书册,我听来送饭的小道士们偷偷讲闲话,掌门把南知丢到这个地方,是为了逼他学炼丹。
那些书,南知小道士碰也不碰,不是打坐,就是耍剑。我试着拿一本看,他瞄见了,哼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于是我就开始光明正大地看。
我也跟他搭过讪:“炼丹多好,可以成仙快,你为什么不看?”
他拽拽地说:“炼丹,那是旁门小术。我要悟大道!你爱看就看吧,哭丧棒,多吃两颗丹药,说不定能少克几个人。”
苍南派中有女弟子,其中有个眼睛很大皮肤很白说话声音软软细细的小姑娘,天天过来。
“师兄师兄,我来帮你洗衣服。”
“不用。”
“师兄师兄,你练剑,手酸吗?我从师父那里带的药油很好用。”
“不酸。”
“师兄师兄,我这里这句心法不懂,不敢问师父,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不会。”
“师兄师兄,我做了糯米糕。只放了一点点糖。”
“甜的,不吃。”
小姑娘耷拉下嘴角,眼泪就挂在了睫毛上,把食盒往地上一丢,跑走了。
我捡起来取出糯米糕吃了,软软甜甜的,真的挺好吃。
第二天,那个小姑娘又来了,再提着一个食盒,径直递到我面前:“这是我今天做的包子,送给你。”
我愕然地接了,拿出一个咬了一口,小姑娘笑吟吟地问:“好吃吗?”我点头。小姑娘扭身走了,看也没看南知。
再一天,小姑娘又来了:“我做了一件衣服,你看看合适么?”
抖开那件衣服,我看着那身量尺寸,怎么也不像给我做的。
我穿上,果然,衣服长了一点,肩膀宽了些许。
南知走进来,放下剑,擦擦汗,向这里瞟了一眼:“他是竹子,不用穿衣服。”
小姑娘帮我往了提了提衣摆:“没关系,我把衣摆给你往上缝缝。”
南知哼了一声:“这根竹子带衰,是哭丧棒,已经克死两个人了。你要是也被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丢下汗巾又出去了。
小姑娘的手却立刻放开了我的衣摆,嘴角悄悄翘起来。
再过一天,她还来。
“北叶,我又做了五仁酥,你尝尝,是咸味的。”眼角迅速瞟的,是南知的方向
又一天……再再一天……
终于我也撑不住了,不管南知小道士的脸拉得比驴还长,诚恳和他说:“你和你那师妹好一好行么?”
他翻翻眼睛:“连你也知道她难缠,我能招架得住他么?”随手拿了一块饼塞在嘴里。
我提醒他:“这也是你师妹今天送来的。”
他立刻僵住了,半晌才蠕动嘴巴把那口饼吞下去。我说:“不过,你师妹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他沉默片刻,叹息:“就是太难缠了。”
因为那位师妹,我与南知竟就这样建立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谊。他也不怎么叫我哭丧棒了。虽然脸还是拉得挺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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