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不相信太过于巧合的东西,那恰巧只能证明某一方算计的非常准确。
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已经快要被霍临傻白甜没情商的表象给迷惑了,但其实在书中,他怎么着也算是一军统领,不说武艺高强,管理手下也是有一手的,特别是在军事阵法方面,有时候可以和郝哉莫相比较。
但思虑再三,安清还是跟着霍临走了,这似乎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了。
孙公公的人可能还没走远,她这时候除非往楚国的边境跑,否则根本没地儿去,可边境向来是很危险的存在,实在说不好会不会二话不说的就被抓到牢房里去。
马车的速度会快很多,而且孙公公不可能沿路检查过往的过路车队,在四不管的地带,没人有资格这样做,不管霍临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什么,至少这一程安清搭上的话会安全很多。
被绑在树丛中的马车显然不是霍临卖给戏团的那一架,马匹不老,也没有坡脚,但安清没有追问霍临,戏团和他的关系真的好到了这种地步,能让他擅自把马车牵出视野之外。
既然已经决定了,现在询问这些就没有什么意义,霍临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哪里不合常理,半句解释也无,甚至没有夸赞一下戏团团长的慷慨与心善。
霍临在外面驾车,安清借着怕被找到的理由缩在车厢内,只偶尔从布帘后面看看外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埋藏在森林中的民道很少有分叉路口也就是因为此,实在是很容易迷路。
现在静下来想一想,安清突然觉得霍临也挺可怕的,哪里可爱了?一点也不可爱!
她今早要逃走的决定谁也没告诉,在这之前也没有为此做任何的准备,就连这套便于行走的衣服都是很早以前放在书院说是晕染宣纸的时候穿的。
而霍临做为一个后来者,首先是不清楚秀才失踪的前因后果,就算从只言片语中听说了,那也都是片段式的信息,光看她从后门鬼鬼祟祟的上山又丢了个锦囊就知道她这不打算再回去,也真是厉害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不再回去的话,就不会赶忙把路引送过来,也不会背上他的藤箧,这代表着霍临也不会再回书院了。
不过他比其他人、甚至比胡骁朋都要更清楚苏熠的过往,也就知道苏熠的目标和野心,明白其长久的在招募能人异士,安清的举动无非是在拒绝,只是寻常来说,不同意就分道扬镳罢了,哪里还用的着逃跑,最后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安清觉得霍临一定是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弄明白了所有事情的经过,也对,他本来也就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人,这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并没有随着其母的身体状况好转而改善,发现异常之后想要弄明白身边的一些事情也很正常。
还以为这个傻白甜会一直以为苏熠是跟踪他才到书院的呢,倒是没有一直傻下去。
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测,比如……霍临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假装傻白甜,不过除非必要,安清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那代表着自己在树干里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路可以逃。
主要是她找不到那种可能性的理由,她在这之前可没做什么能够吸引霍临乃至于对方要绑架她的事儿。
马车一直行走到夜色完全降临,才远远的看见一个山脚下有烟火气儿,并非是村子,而是一批人在那里安营扎寨,很显然就是霍临口中的戏团。
“先生,到了。”霍临给安清揭开帘子,旁边已经摆了一张小凳子,踩着就能下来,十足的下人模样。
在一边的戏团团长封里杨眼皮跳了跳,他还是第一次见着霍临如此殷勤的模样,顺着他搀扶的手往上看,一下子就撞进了安清看起来毫无情绪的眼眸中,又慌忙把头低下来,
“先生,这是戏团的团长封千里,曾多次于我有恩,这辆马车也是他做主借于我的。”
安清听了自然要道谢,只是在这之间便感觉此人似乎并没有一团之长的威势,神态很是拘谨,看起来好像有点……怕她?
她没有长得很凶神恶煞吧?
和团长见过之后,安清就被带到一个帐篷里,一个很小的帐篷,仅仅只有铺好的被褥和一张矮几,不过好处是就只住她一个人,有些秘密比较好隐藏。
霍临住她隔壁帐篷,两个人在戏团中的待遇算是好的,有些人就是睡在马车和粮草堆中,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会不会冻着,仅有的几个大帐篷是留给团里的几个名角儿和正副团长住的。
这时候安清才相信封千里真是团长,而且奇怪的是,只要一离开她身边,这人马上就变得威严起来,颇有点说一不二的气势,弄得安清又怀疑了一次自己的外貌。
还未到就寝的时候,帐篷外有人喝酒划拳的动静,给这四周填充上了满满的人气儿,安清吃了一些送上来的面饼,但没吃还温热着的饭菜,干涩到难以下咽,必要的谨慎让她必需容忍这点艰难。
霍临换了一身衣服走进帐篷,低头看了一眼矮几,没有询问为什么没吃菜,这是很显而易见的,就算再热爱美食的人这时候也应该克制。
“先生,今晚有篝火晚会,要不要出去看看?”
和一堆陌生人安清是没有兴趣接触的,摇了摇头,转而问起其他的,“他的字为什么叫千里呢?听起来真是有点意思。”
这里的他指的是封里杨,霍临想了想,“或许是他母亲想让他如千里良驹吧?”他也不是很确定,于是回答的语气就有些飘忽。
“你见过他的家人?”
霍临还是显得一脸无辜,“是啊,一个很和蔼的老太太,现在还住在尚国,于曾经的苏府还是对门呢。”
“那个团长是尚国人?”
“不,不是。”胡凛摇摇头 ,不管怎么看都是对安清的提问没有半分隐瞒的模样,“其母原本是跟着封千里四处走场的,但戏团在尚国时曾被国君留着唱了很长时间,也就买了个宅子,不进宫的时候前厅搭台给客人看戏,后院留着住,后来患上了风寒,身体不好了,这次前往楚国就没有跟着。”
问了这么些不太紧要的事儿,安清终于绕出了自己的目的,“戏团和你是一起从尚国出发的?”
前边霍临曾经和她说过,自己是驾着自家的老马到了运秧村,然后把马车卖给了戏团,这说明霍临可能是和戏团一起离开的尚国,毕竟人多有个照应,何况他和团长的关系还不错。
但在树林里的时候霍临又解释说戏团刚好路过运秧村,所以才能顺路搭上一程。
这时间线可对不上啊,这戏团总不能路过两次吧?
霍临刚想回答,但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愣是卡了壳,抬头看了安清一眼,烛火中对方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丝毫的笑意。
止不住的有些颓然,脊背也弯了下来,他的谎话技术似乎也很糟糕,一点都没有资格笑李芊然。
“你也该进修一下算学,别像以前那么嫌弃,至少在这种时候就不会露出破绽。”
前一秒还很沮丧的霍临有些惊奇的抬头,“先生,你……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
“我欺骗了你啊!”
“所以你也知道那是欺骗啊,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像是个惯犯。”
霍临很想反驳,但说他是惯犯好像也没什么错,自从被苏府赶出来之后,那日子就难过了,不坑蒙拐骗多留些心眼,他可能都没有今天追随安清的机会。
“我……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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