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好几个人都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安清起身下去观看,坐在前面的是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李巡安的已经看过了,一共两排,李巡安隔壁是施如乐。
他比李巡安大一岁,画的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这孩子并不如李巡安那么淡定,似是觉得羞愧,脸红彤彤的,略微低着头不敢看安清。
施如乐和李巡安家也住在隔壁,一个家里开粮铺的,另一个家里做演武教头的,父母关系挺好,可孩子却不怎么样,李巡安这个疑似自闭症更小的时候可是逮着施如乐打。
用施如乐的话说,他那是看看李巡安生活不便不和他计较,至于是否真是如此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轮看下来,屋子里静的能听见屋外飞鸽扑扇翅膀的声音,显然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这个一开始的基础测验是不过关的。
不是不过关,甚至还有点惨不忍睹,安清却也没有在此纠结的打算,既然下马威已经给足了,安清坐回自己的位置,老神在在的问:“可有平日所爱之物、所思之事、所想之学?”
施如乐涨红着脸,他很想自己有所表现,但平日里下了学堂就尽想着玩耍,此时是说不出什么感兴趣的学科。
安清刚想继续说,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来,过于高大的身材让安清身上完全被影子笼罩,“学生闵太,见过先生。”
闵太并没有穿青色的学院常服,满身的酒气,对着安清作辑的身形也摇摇晃晃,安清都怕他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闵任这个做兄弟的都低着头不好意思再围观自家兄长的丑态。
“何故迟到?”
这人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待安清一问,立刻做悲痛状,“清晨前去悼念亡妻,心中悲痛,无奈借酒消愁,实是无法来学堂了。”
安清整个人都震惊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相当怪异,逃学就逃学吧,找什么理由不好,还悼念亡妻!悼念个鬼啊!人家姑娘要是真能索命,第一个就会来杀了你!
闵太口中的亡妻,是曾经打战逃亡到村子里来的一个姑娘,似乎是北方人,闵太喜欢人家,便常去探望。
那时候,据说闵太是真心想娶人家的,但他的父亲村长大人可不怎么愿意,他不喜欢对方,只因为觉得对方不干净。
这种不干净不是说女德有亏,而是觉得那姑娘来这儿之前可能是在哪儿国的宫里当差的,宫里出来的人有些地方还是很明显的,在这个四不管的地方,一群严格来说不干净的人倒是还觉得人家晦气呢。
再者这纷乱的年代,和那些上位者稍稍有一点关系的人都指不定带着什么麻烦,村长的考虑在情理之中,可他这大儿子不允啊,死活要娶人家,弄的好像生死不渝一样,可事实上,人家姑娘也被他弄的很懵,根本不认识他啊喂!
人姑娘和村长一起劝他,结果闵太死活就是不听,觉得姑娘是被自家老爹逼迫的,接着趁半夜爬人家姑娘屋里……
如果是现代就算了,脑子二缺点儿的可能还觉得男生有点可爱呢,然而这是什么环境啊,所以几个月后人姑娘投河自尽了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偏偏看样子,闵太至今都觉得是自家老爹的锅。
背锅侠也不过如此了。
“未曾婚配,何来婚约?”
闵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他刚才也被坑了一样,他觉得自家兄长马上也要被坑了,而闵太可不怎么讲理,是一个非常唯心的人,惹得他不快了,别管有没有道理,也别管面前的人是不是夫子,铁定是要闹的呀!
安清感受不到闵任的担忧,虽然她多少知道一点闵太的性格,也并不打算招惹村长,可太过于自欺欺人安清实在看不下去,她又不是演员,还要陪人演戏。
“我虽未娶她,但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妻!”
这句话之后安清已经不只是单纯的震惊了,“你觉得那姑娘真爱于你?”
“不然呢?”
这段对话听的闵任羞愤欲死,第一次有那种非常强烈的,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兄长的念头。
“你就从来没想过,人是不想和你一道,又三番五次被污清白,所以才投河自尽以求解脱的?”
闵太愣了一下,随即大怒,颤抖着手指着安清的脸,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看样子倒像是想上来打人的模样。
这人高马大的,要打架安清还真赢不了,也怕这混不吝干出什么荒唐事,一下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挥着鞭子抽开了闵太的手,“大逆不道之徒!靠老子养的废物!逼死良人不说如今还要殴打师长了!”
安清边说边装着往后退,一手扶在了施如乐的桌子上,孩子已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教鞭是细长的竹条做的,抽过去还是很疼的,闵太可能也没怎么被他爹之外的人打过,几乎是勃然大怒,“何来师长之说,长得就是一副病秧子模样,还妄图人师!我看你就是缺男人!”
闵任吓得赶快跑到自家兄长面前,不要命的堵住兄长的嘴,这种话怎么能说啊?!
于是安清的第一堂课不仅装大神没装成,还在村里有了一个缺男人的名号,不知道何员外听见了之后有没有一点意动。
真是气煞我也!
虽然直接把闵太给“开除”出了书院,但安清还是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男的,说她缺男人算怎么回事儿啊!如果大家知道她是个女子……那就更不行了!
总之,就算今天午后村长大人亲自登门拜访了,安清还是觉得自己要硬气一点,她绝对不允许那个混不吝的再进书院。
而且这件事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真是呵呵哒了,闷头就往她身上撞,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以为我缺男人啊。
“你这个不孝子!做甚子嘛这是?!”村长闵齐说话间有些微的北方口音,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儿子了,和他弟弟那就不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早年流亡的时候你忘了呀,怎的现在还这般糊涂。”
他这次难得的苦口婆心,可儿子这是突然呆愣的看着他身后,闵齐只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实在忍不住要拿扫帚抽人的时候,闵太突然一脸惊恐的喊了一声:“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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