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阵就有婆子出来与他说什么“夫人这是头胎,自然要多耽搁些时候,尊上请不必担心”云云,可他哪里听得进去?见房中稳婆川流不息地出来进去,他几乎已有了晕眩的感觉——天啊,他从来没这么混乱过,脑中乱糟糟,又白茫茫一片……
他只如此枯坐着,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已是月上中天了。
虽神力了得,却只听得到产室内众稳婆的窃窃私语声,半点她的□□不闻——白子画亦知这徒儿生性坚忍,想必也是因恐他担心之故,所以才一声也不肯使他与闻。
她却怎料得到,越是如此,越是使他心焦。
眼下虽从诸稳婆口中得知她尚无不妥,但他又哪里放得下?端的是心如乱麻一般,正在心烦意乱间,幽若与糖宝二人的对话不知怎的,却又飘入他耳中:
“掌门,你说这仙人生孩子,也如凡人说的一般,也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么?”
“诶,糖宝,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又没生过孩子,对这些,只怕还不如你知道得多呢!”
“对,对,对!想来是我急昏头了,舞师伯,你是经过见过的,你来……”她还未说完,却又忽然被幽若被一扯,想怕她惹起了舞青萝的伤心事。
此时糖宝的心思也转了过来,忙“嘿嘿”干笑几声敷衍了过去,但又耐不住心中焦急,只好原地踱起步来。
她脚步细碎,“踢踏”、“踢踏”一声声、一串串,仿佛击在了白子画心上,越发使他焦急不堪起来。
想是幽若也被她扰得心烦,忍不住拉住她,道:“你只管在这里乱转,没的吵得我更是焦急!”
糖宝也正没处发作,忍不住“呼”的一声将翠袖一挣,挑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待要我怎样?!”
见她似乎动了气,幽若也没好意思,但转念间却忽然想起一事来,拉了糖宝在一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咱们在这里等得也是心焦,你看这产婆们川流不息的,想来也顾不上咱们,不如咱俩偷偷溜进去,看看我师父、你娘亲,也是好的!”
她这一语点醒了梦中人,糖宝登时与她一拍即合,点头道:“也是!那咱们就……”
不想她话未说完,头上已挨了舞青萝一个暴栗,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如此不省事?!如今里面正在紧要的时候,你们两个要是进去了惹出什么乱子,要怎样向尊上交待?!”
幽若和糖宝受了她的话,也不好再说再动,只好委委屈屈地对望一眼,退了下去。
听她三人在旁侧如此啁嗻,更增了白子画的烦恼、也动了他的心思,偏此时笙箫默又走了过来,破例拍了拍他肩头,苦口婆心地慰道:“师兄,你莫要焦急。我看千骨近来身强体健,此番产子定会平安顺遂,你也不必如此杞人忧天,到时候……”
孰料他一句话未曾说完,却见白影一闪,眼前那人哪里还有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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