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默先时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忖度了半晌才道:“千骨这脉象血留气聚,胞宫内实,确实是喜脉,且虽坐胎不多时,但却也十分稳妥,如今绝情殿后继有人了,师兄难道不该高兴才是吗?”
白子画却丝毫不为他所动,颓然坐倒在花千骨身畔,执了她的手细细摩挲,一张出尘俊脸上一派忧思愁苦之色,黯然道:“当年她托身桃花初复生时,你与我郑而重之说的那些话,难道都忘记了么?”
经他如此一点,笙箫默方才悟了过来,不过思忖了片刻,便哈哈笑道:“师兄,你也太小心过愈了些!哪里便愁到如此了?!怪不得这些年我见千骨一直簪着那附有蓇蓉咒的桃花簪,可是出自你的手笔不是?只是,你既如此挂心此事,怎么在蛮荒那恶劣地方倒有闲心不舍日夜地行起周公之礼来?”
白子画如今心乱如麻,哪有心思理会他的揶揄,只低叹一声,蹙眉道:“这哪里是我小心过愈了?这原是大事。当年你曾与我说,以我的法力,若得仙胎,必定不凡,但孕育仙胎时全靠她以法力润养,恐她虚耗过度,终至难以支持,若如此,我……”
“师兄,”笙箫默敲一敲手中折扇,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你也知那是‘当年’,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千骨仙力精进,在咱们长留她这一辈的弟子中已可执牛耳矣,不可与那时娇弱难继的纤弱精灵同日而语,即便折损她些灵力,应亦无性命之忧,这也是仙人诞育子嗣时的无法之事,你又何需如此伤怀?”
“可能保万无一失?”
笙箫默愣了一愣,道:“连凡人也说生个娃娃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又何况逆天而来的仙胎?便是盖世医仙也不敢能保万无一失,师兄细算算,这偌大的仙界,这千年来因生产而出了纰漏的女仙,又有几个?!”
“不过寥寥数人,但也终究是有的!且这虚耗仙力孕育仙胎,如你所言,虽不至要了她的性命,但也是件辛苦异常之事。先时她追随我深入蛮荒涉险,几次皆是九死一生…她已受了太多的苦,我实在不忍……”执了她的手在掌心反复摩挲,白子画垂了头,终于不再说下去了。
见他如此,笙箫默便也为了难,半晌才道:“师兄,可如今千骨已坐了胎,你待如何?”
闻他此言,白子画却不答话,只抬起头来,向他一瞥,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既做了千年的师兄弟,笙箫默又哪里不知他的意思,忍不住失声道:“师兄,我观此子大有殊异,虽不甚明了他的来历,但若你贸然断了他此番轮回之途,恐怕有违天道,到时恐怕你……”
只是白子画原是执拗性子,闻他此言忽然站起身来打断道:“此事全是因我而起,原是我的错疏,若那时我能……也罢,若老天真有报应,只管报应在我身上便好!”说罢,广袖一挥,内殿房门登时大开,一团清风兜头罩下,裹携着笙箫默,将他送了出去。
“师兄!师兄!”如此猝不及防,笙箫默几乎不曾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忙急急道:“你这实在是太过……”话未说完,人已飞出了绝情殿结界,再闻不得其语声了。
白子画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哪有心情听他细说,不过挥手又关紧了房门,正待在她身边坐下细细盘算一番,却忽见花千骨秀眉微蹙,喉间轻吟一声,似乎正要醒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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